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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途I安解玉連環(huán)

雪月交光:三戰(zhàn)

虹途I安解玉連環(huán) 三余小生 3675 2020-02-16 00:05:00

  凌征忍痛翻身,一把抓住江雪腳踝,抬起頭來大聲喊道:“我叫凌征,是一名南門死士,我是不會讓你過去的!”

  “垂死掙扎?!苯┖笱觯χ荛_凌征拳頭,不忘挖苦說道:“果然跟你爹一樣,是頭倔驢?!币荒_踢在他腹部。

  女孩腳細(xì)鞋尖,足弓好似弦月,此時力聚趾端,向前猛地刺出,也如長槍一般兇悍。凌征只覺小腹兀的刺痛,四肢即刻癱軟下來,肚子一蜷,全身一陣痙攣。

  江雪跳躍而起,一腳點在他頭上,雙臂展開,是招金雞獨立的架勢。然后膝蓋下沉,猛地發(fā)力,全身背折成圓,一個凌空后翻,輕盈如燕。

  凌征一臉砸在地上,痛不欲生。

  江雪舒展身體,飄然落地,不想再與他糾纏,向前看看,不就是堵墻嘛,一拳砸爛就好!繞開腳下凌征,朝對面跑了過去。

  “我爹?你說什么?”凌征果然抗打,很快又爬起來,只是一臉茫然,什么倔驢?

  江雪聞聲回頭,雙手捧在嘴邊,出聲喊道:“我說你個大男人連個女生都打不過,趕緊一劍捅死自己算了!”

  江雪開玩笑,凌征卻很認(rèn)真。

  他真的抓起紅妝,一劍抹了脖子,直直往后栽倒??吹饺绱四Щ玫囊荒唬┠_下一絆,差點摔個趔趄。

  她大腦一片空白,看著空中飛濺的血跡,心中愣了又愣,總算回過神來,趕緊剎住腳步,折身往回趕,一面焦急喊道:“喂、臭小子,我開玩笑的!”

  這就是倔驢的尊嚴(yán)嗎喂!一言不合就自盡的?

  她低頭看了看手掌,方才被砍的裂紋尚未愈合,又抬頭看一眼正在對面嗞血的凌征,狠狠咬牙,還有救,真是虧大發(fā)了!猛一握拳,噼啪幾聲脆響,手掌上的裂紋瞬間蔓延到小臂。

  江雪抬頭再看,凌征卻突然消失了,地上只剩一個尚未散去的殘影。

  不僅人不見了蹤影,空中還殘留著一條鬼魅的紅線……就像之前那把紅劍出鞘時那樣。

  江雪大驚,這是在父母和姨媽離開她以后,許久以來心里第一次產(chǎn)生出慌亂,到底怎么回事?

  “幻術(shù)?”江雪呢喃。

  一片憑空出現(xiàn)的黑影無聲落在她后背,兩串玉連環(huán)悄然響起,無影人的直覺令她意識到身后有危險。江雪匆忙扭頭,可惜還是慢了一步,僅是眼角余光看到一線血色。

  劍氣近!

  仿佛是計算好了那樣,凌征突然出現(xiàn)在她身后,手握紅妝,凌空斬?fù)簟?p>  江雪避之不及,忙不迭轉(zhuǎn)身,連退數(shù)步,踉蹌避開劍刃,卻腳下一絆,一屁股坐在地上,目光茫然。

  忽然臉上一陣刺痛,她右手捂著臉,感覺血從指縫間流了下來。

  “啊,毀容了呀……”江雪使勁跺腳,喊道:“臭小子,我真的生氣了!”

  或許凌征也覺得這一劍太過陰險,只得認(rèn)栽,但他無話可說,繼續(xù)出劍。

  江雪一手拍地,雙腳發(fā)力,整個人向后跳開。

  紅妝緊隨其后,又一劍劃傷她腳腕。

  血滴灑落。

  江雪怒視凌征!

  凌征避開她目光,狠狠咬牙,心里逞強(qiáng)道:“無論如何,不能讓你過去!”

  既然如此,江雪也不再留情,她五指用力一抻,手掌驟然破碎,數(shù)不清的白色殘片聚攏在她身前,并列一線,成為她手掌的延續(xù)。方及落地便一跺腳,瞬間沖了上去,揮臂如舞劍。

  凌征畢竟已經(jīng)不剩多少力氣,倉促間橫立紅妝,試圖抵擋她的斬?fù)簟?p>  白色碎片一觸即潰,那把“劍”似乎根本沒有一絲硬度,就像是一堆用糯米湯汁胡亂粘起來的樹皮。

  只是凌征很快就意識到自己想錯了,哪怕已被斬斷,那把“劍”卻還是揮了過來,并且輕松切開他的身體。一瞬間,沒有被利器擊中的疼痛,凌征卻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生命正在順著那把“劍”流逝。

  這樣下去,他會死的……

  金光一閃而逝。

  江雪注意到那是凌征眉心發(fā)出的亮斑,與此同時,他又出現(xiàn)在方才偷襲她的地方。

  紅妝在空中留下一條鬼魅的紅線,再次落到凌征手上。

  江雪臉色凝重,難道要無限循環(huán)嗎?她四處看看,忽而注意到兩人灑落在地上的血跡并未消失,心中重新平靜下來。

  記得之前他對自己提過,南門有三個神技:“輪回、殺戮、君臨”。

  【殺戮】可以在瞬間提升使用者的實力,就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也能借此發(fā)出石破天驚的一擊;

  【君臨】則比較神奇,相傳使用此技,便可以召喚出諸多遠(yuǎn)古神明,一時間,使用者宛若天神附體,以無上神威讓敵人屈服;

  與前兩者相比,【輪回】則是一個看似殺力不大,卻很實用的能力。使用此技,便能夠在一定的條件下將某些場景無限循環(huán),傳說真正達(dá)到神技水準(zhǔn)的“輪回”,就連時光都能逆轉(zhuǎn)。

  江雪長出一口氣,如果面對的是那樣的對手,可就真的麻煩了。只是看樣子臭小子會的雖然不少,卻一樣都沒練到家。他的“輪回”只能勉強(qiáng)讓自己恢復(fù)原位,對她卻沒什么限制作用。

  而且看他臉色慘白的樣子,似乎都不能恢復(fù)自己的傷勢嘛。

  江雪大喝一聲:“有什么能耐,通通施展出來!”沖上去揮“劍”與他對砍。

  凌征正面迎擊。

  紅妝擋不住江雪,江雪也攔不下凌征,二人又回到先前赤手空拳搏擊時的狀態(tài),你來我往,出招不停。

  忽而白光一閃,只聽撕拉一聲,凌征衣襟被江雪割裂,一個酒紅色葫蘆從他懷里滑落。

  凌征反手一劍,強(qiáng)勢逼退江雪,伸手去接快要落地的葫蘆。

  江雪抓住破綻,身體再度擰轉(zhuǎn)出一個極其古怪的姿勢,手臂揮落,縱劍向凌征砍去。

  凌征避之不及,從肩到胸裂為兩半。

  江雪詭異一笑,突然朝沒人的地方?jīng)_了過去。一瞬間,凌征在遠(yuǎn)處再現(xiàn),臉色越發(fā)蒼白。

  這一次,紅妝在飛行途中就被江雪奪下。紅妝本想反抗,被江雪用力砸了一拳之后,嗡嗡亂響,漸漸安靜下來。

  江雪心意微動,身前殘片重新落回手上,只是裂紋越發(fā)密集,像是一個即將破碎的瓷器。

  凌征已經(jīng)無心關(guān)注這些情況,他已經(jīng)不剩多少力氣了。

  江雪把紅妝搭在脖子上,來回踱步,發(fā)揚自己善解人意的淑女風(fēng)度,為凌征解惑道:“你只能讓自己和這把劍復(fù)位,第一次出現(xiàn)在我身后只是巧合,不過確實讓我嚇了一跳,還以為你會使用什么強(qiáng)力的幻術(shù)哪!”

  凌征一言不發(fā),努力調(diào)整著體內(nèi)紊亂的呼吸。哪怕到了這一步,他也不是完全沒有勝算,只要有時間,御神道就可以及時幫他恢復(fù)狀態(tài)。

  “是‘輪回’吧?”江雪問道,看看四周又說:“不過之前我倆打斗的痕跡還在,就連你流的血都沒消失,那你肯定堅持不了多久,不然我可能真的就認(rèn)輸了?!?p>  江雪對凌征微微一笑,兩串玉連環(huán)發(fā)出清脆的聲音,像春天的雨水落在風(fēng)鈴上,叮鈴作響。

  她稱贊凌征道:“總之,作為羽人,你很不錯?!?p>  凌征心里一陣恍惚,可能是錯覺,他居然從敵人的身上感受到一絲該死的溫柔。

  江雪走了上來,劍指凌征,正想開口說話,紅妝忽然彎了,努力把自己擰成一個半圓,劍尖對著江雪。

  看來是不想弒主,還想表明自己是把忠誠的好劍。

  江雪臉上有了怒氣,這算什么?她伸手掰了掰這把耍性子的劍。

  紅妝死命不從。

  江雪索性丟掉它,紅妝落地之后馬上挺直裝死。

  江雪臂指凌征,盯著他的眼睛:“這一次,你會死吧?”

  “你怎么知道?”下意識說出了心里的回答,凌征真想扇自己一巴掌,師兄說他藏不住事,到現(xiàn)在還沒改掉。

  江雪差點沒忍住笑,把臉貼了上去,聲音陰森森的:“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懼?!闭Z氣中似乎還透露著一絲誘惑。

  或許是感受到了壓力,——沒準(zhǔn)是魅力??傊枵麟p腿已經(jīng)打顫,眼中的畫面也變得模糊,腦袋還不斷升溫。他其實已經(jīng)什么都聽不清江雪說什么了,但是還在心里對自己說:“絕對不能倒下!”

  江雪退開,撿起落在一旁的酒紅色葫蘆,仔細(xì)端詳一番,開口問道:“這是誰給你的?”

  凌征閉著眼睛不說話。

  江雪湊上去聞了一下,捏捏鼻子,皺眉道:“不知道喝酒對身體不好嗎?”

  凌征還是不說話。

  江雪心里一時拿捏不準(zhǔn),也怕給他添麻煩,而且她記得那人是不喝酒的,反正從沒在他身上聞到過酒氣。便將葫蘆在凌征眼前晃了晃,委婉問道:“這樣的葫蘆,你們羽界有很多嗎?”

  凌征就是不說話。

  見臭小子和之前那些家伙一樣不肯回答她問題,江雪真的生氣了:“你叫凌征是吧,我叫江雪!既然不肯說,那就閉嘴吧!”

  這一次,江雪并沒有融入影子,她腳下那片影子卻像有了意識一樣,自己動了起來。

  只是這影子……卻沒有手臂。

  影子用力一咬,猛地抽去這里它唯一的同類。

  凌征忽然感覺他的意識正被強(qiáng)行抽離身體,與之前的疲憊感完全不一樣,他試圖閉上眼睛進(jìn)入影子的世界,卻依舊無法掙脫,毫無辦法地陷入了沉睡。

  沒有手臂的影子游走到江雪身邊,咬著獵物從地里冒了出來。

  江雪抓過這張脆弱的紙片人,接觸的一瞬間,她感覺到凌征體內(nèi)其實有一股很強(qiáng)大的力量,只是他似乎并不想用它來對付自己,——盡管他的生命力已經(jīng)有些枯竭。

  “這臭小子……”江雪喃喃自語,摸了摸臉上的傷口,一時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對自己出劍明明那么狠,卻并沒有真的狠下心來下殺招嗎?盡管這樣也咬牙堅持到了現(xiàn)在。

  “原來已經(jīng)這么虛弱了。”江雪左右看看,也難怪,這家伙很能流血啊。她嘆息一聲,把“凌征”塞進(jìn)懷里,掰掉手背上一塊碎片,蹲下來一把扒開凌征衣服,附耳貼上去,仔細(xì)聽他心跳。

  很低沉,又十分緩慢。

  雖然沒有傷口,但是真的很虛弱啊。

  江雪把碎片胡亂涂抹在凌征身上,就像在玩一塊泥巴。

  眼見“泥巴”被凌征身體吸收殆盡,大功告成,江雪站起身來伸伸懶腰,從懷里抽出紙片人凌征,故意使壞甩了甩,猛一瞪眼睛,對著整個御神道說:“還不放我出去?殺了他哦!”

  一陣轟隆巨響,御神道兩側(cè)墻壁重新對半分離,裂開一個出口。

  “哼!”江雪把“凌征”隨手一丟,嘴角微揚,總算離他又近一步,來到羽界了呀!

  【木鐸甲子二十一年,四月十五日】

  從御神道里出來的時候,江雪發(fā)現(xiàn)時辰已是深夜。她抬頭望了眼夜空,月是滿月,掛在天際一角,四周繁星點點,星光璀璨。

  江雪一時有點搞不清狀況,抓著葫蘆撓了撓腦袋,嘟囔道:“奇怪,感覺也就耽誤了一兩個時辰,居然過去了這么久?”

  晚風(fēng)嗚咽,一股寒流襲來,江雪渾身打了個哆嗦,她這才端詳起四周,環(huán)顧一圈,發(fā)現(xiàn)身邊除了冰雪再沒有別的東西,便在心中暗想:“南疆百姓都是生活在這樣的地方嗎?也太可憐了吧!”

  她又捏起葫蘆思忖,雖然不大,但胸口是塞不進(jìn)去了,目光黯淡下來,唉……連葫蘆都比不了。只好將其別在腰間,深深吸一口冰冷的寒氣,在積雪中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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