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華棠火急火燎地推開了南華央的屋門,一把掀開了南華央的被子,將人拽了起來。
“干什么?怎么了?”南華央揉著眼睛,有氣無力地看著眼前一臉焦急的人。
“顧逐回來了?!?p> 如平地一聲驚雷,南華央頓時清醒了,人從床榻上彈了起來,直勾勾地盯著南華棠。
“何時?人在哪里?”南華央笑得合不攏嘴,胡亂拍了拍身上的寢衣,“快,快來人,更衣,洗漱,快?!?p> “走了,他昨夜走的,四哥回來時看到了?!蹦先A棠看著她手足無措的樣子,有些猶豫。
“怎么會如此倉促,不是才回來的嗎?怎么現(xiàn)下就走了呢?”南華央如同泄了氣,嘆了口氣便坐到了床上。
南華棠咬了咬嘴唇,似乎有些為難,卻還是絞著衣袖道,“依家那位嫡小姐也走了,也是昨夜走的?!?p> 南華央眉頭一蹙,抬起頭看著南華棠,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依辰玥走了?”
見南華棠看她的眼神里有些其他的東西,南華央一愣,而后卻是生出了些惶恐,“你什么意思?他倆一起走的?”
南華棠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不過依家大長老今天早早的進了宮,父皇今日罷了朝。我派人打聽了,父皇已經讓人去請顧大人了?!?p> 南華央從床榻上站了起來,起的急了,她的頭都暈了起來。南華棠趕忙扶住了她。
“依家嫡小姐走了,宣顧大人進宮做甚?”南華央揉著腦袋,只覺得突突地疼,“顧逐在外游學多年,走了便走了……”
南華央似乎是想起來什么,手里的動作突然就頓住了,她眉頭緊蹙,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你還記得當初顧逐拒絕我的時候說過什么嗎?”
南華棠看著她的樣子,回想了片刻后搖了搖頭。
“他說他有心上人了,打小認識,青梅竹馬?!?p> 南華央搖著頭,一臉不可置信,“不可能,依辰玥養(yǎng)在長生谷,顧逐進不去的,不可能,絕對是巧合?!?p> 南華棠看著她逐漸有些風魔起來的樣子,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她的袖子,“阿央,你不要想太多,或許就是巧合。”
南華央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叫了人進來給自己換衣服,梳洗之后連早膳都沒來得及吃就拉著南華棠悄悄地摸到了明光宮。
南玄煜聽到阿梧連夜離開的消息,似乎很不意外,倒是一臉平靜地用完早膳,看了看坐在自己前面也同樣是一臉平靜的依莫笑。
很快有人進了收拾了,南玄煜瞇著眼睛,似乎在想些什么。
“我當初說過,這丫頭是個反骨,就憑你的幾個人也想看住她?”南玄煜擦了擦嘴,看著依莫笑笑得有些生冷。
“她的陣法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似乎是她找到了子蕭留下來的東西,我的人追她時看到了牽絲傀儡術?!?p> 依莫笑眉頭緊蹙,牽絲傀儡術失傳多年,當年他見依子蕭使過幾次,其中奧義是在詭異,他一直沒能參透。
南玄煜起身,由著朱善給自己披上了袍子,徑直走到門口,看著飄下來的樹葉,眼神不明,“長恨月在何處?”
“爾雅雪域,具體在何處不知道。”
南玄煜呵呵冷笑了一聲,側目看了看依莫笑,“那你說,你還有何種籌碼能讓她安心留在廣陵城?”
依莫笑沒有說話。
“顧逐是萬不能動的?!蹦闲鲜栈匾暰€,抬頭看了看萬里無云的天,似乎是想起來什么高興之事,嘴角噙著一抹笑。
“既然動不了她師父,那動她小叔如何?”
依莫笑大驚,不可置信的起身看著南玄煜逆著光的身影,只覺得遍體生寒,“子戚同她不親近,她可能不會……”
“親不親近有什么關系?!蹦闲喜[著眼睛,輕輕地嘆了口氣,“到底是有著最親近血緣的人。而且,如果沒有依子戚的功勞,你以為她能出了廣陵城?”
依莫笑還想辯駁幾句,卻聽得南玄煜道,“即便依子戚沒有出手,也該為這大義,做些犧牲?!?p> “皇上,依家嫡系血脈單薄,子戚自小便命途多舛,臣請皇上手下留情?!?p> 依莫笑朝他拱了拱手,語氣平淡,仿佛在講一句無關緊要的事。
“因著他是依家嫡系,朕便留著面子,若他是無關緊要之人,我自然不會放在心上?!?p> 南玄煜走過了將依莫笑扶了起來,面上帶笑,“皇室禮重依家,朕還是拎得清的?!?p> 依莫笑聽著他的話,皮笑肉不笑般道,“依家都知道?!?p> “皇上,顧大人來了?!敝焐圃陂T口道。
“傳?!蹦闲鲜忠粨],笑著走到了御案前,悠然坐了下來。
依莫笑退在一旁,找了地方坐下了。
顧明澤心里大約明白被傳召的原因,心里有了底,面上自然平靜些。
進了門后,發(fā)現(xiàn)依莫笑也在,他覺得事情似乎沒那么簡單。
“顧愛卿好大的膽子?!蹦闲献谟盖埃粗难凵裼行┪⒚?。
顧明澤忙跪了,道了一聲惶恐,“微臣愚鈍,不知何處做錯了?!?p> 南玄煜笑著,看了看悠然喝茶的依莫笑,拿起筆不知道在紙上畫了些什么,“教子無方,縱容你兒拐走依家嫡小姐?!?p> 顧明澤覺得有些好笑,卻是恭敬道,“微臣以為,犬子與玥小姐是兩情相悅,算不得拐。”
“哈哈哈……”南玄煜大笑了起來,“這么說,倒是朕的不是了。”
“微臣不敢?!?p> 南玄煜走了下來,將顧明澤扶起來,扶到座位上坐了,又讓朱善上了茶。
顧明澤不知道他這喜怒不定的情緒何時又會轉變,只是恭恭敬敬地謝過,接過朱善遞過來的茶水。
“既然兩人是兩心相悅,朕也不便做這棒打鴛鴦之人?!?p> 南玄煜看了看依莫笑蹙起來的眉頭,“不過顧愛卿糊涂啊,依家嫡小姐,非有旨不得離城,你兒子是犯了大錯了?!?p> 顧明澤只覺得荒唐,這又是哪門子的規(guī)定。
他在廣陵城這么多年,依家嫡小姐無旨不得離城這規(guī)定他可從未聽說過。
南玄煜到底是一國之君,扯個謊也是圣旨,顧明澤只能擔著。
“不知者無罪,還請皇上念在犬子無知的份上,饒恕兩人?!?p> 顧明澤要起身,卻被南玄煜一只手搭在肩頭上按住了。
南玄煜似乎不生氣,面上帶笑,看了看顧明澤后松開了手,轉身又回到了御案前。
“依家這許多年才有一位嫡小姐,依朕的意思,是希望作將來的太子妃,甚至是皇后。”
南玄煜拿起御案上的一張宣紙,上面隱隱約約畫了些東西,“不過既然令郎和這依家嫡小姐是兩情相悅,那朕就為他們賜婚。”
依莫笑覺得自己耳朵出問題了,南玄煜說得這些話讓他感覺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他也不知道這皇上腦子里在想些什么了。
“謝皇上成全。”顧明澤忙起身謝恩了,卻聽得南玄煜將宣紙揉了,又悠然道。
“兩人到底是犯了錯,成婚的事就往后延十年?!蹦闲闲α诵Α?p> 顧明澤抬頭看著南玄煜,面上盡是不可置信。
十年?那得等到什么時侯?
“不過,念在這事情沒有鬧大,姑且減半算了?!蹦闲限D頭看了看顧明澤,“顧愛卿以為,朕這個決定如何?”
顧明澤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了,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似乎有些東西又撲朔迷離了起來。
“皇上英明?!币滥ζ鹕砉笆郑坪鯇@個決定很是滿意。
阿梧畢竟是依家人,依莫笑又是大長老,既然依莫笑都覺得好,顧明澤只能賠笑,道一聲極好。
好?好個屁!顧明澤在心里啐了一口,怪不得阿梧寧愿走也不留在依家。
原來他來長淵做官,看上的就是長淵是四國中相對較好的一個,如今他越發(fā)覺得長淵水深。
“既然定了,那就喝喝茶,看看這明光宮里的落葉,陶冶情操?!?p> 南玄煜讓朱善換了水,自己也坐下了,悠悠然喝起了茶。
依莫笑朝顧明澤點了點頭,自顧自喝起了茶,顧明澤只能同他點了點頭。
氣氛有些祥和又顯得有些尷尬。
顧明澤端了茶杯,杯子里是上好的龍井,雖不是新茶,卻也是茶香醇厚。顧明澤喝了,只希望以此來緩解一下自己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