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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亂天下之公主復(fù)仇記

第39章 天羅地網(wǎng)

鳳亂天下之公主復(fù)仇記 懷璧不予 3039 2020-02-26 10:47:42

  那騎手在元靖云面前急急勒馬,迅速翻身下馬,朝她快步走來。借著月色,她看清了,這個身穿北軍校尉鎧甲的年輕將領(lǐng),正是元承光。

  元靖云心中繃緊的弦放松了,消息果然傳到了北軍,府兵封鎖了王府出入口,要逃出來只能翻墻,既然戚瀾知道這處方便逃脫的暗巷,承光自然也能想到。

  元靖云正要開口解釋,元承光驀地拔劍出鞘,左手朝她肩頭狠狠一推,將她猛地撞到身后的院墻上。

  下一瞬,元承光冰冷的劍鋒抵在她頸間,他那雙怒不可遏的眼睛緊盯著她,殺氣騰騰。

  元靖云背靠著院墻,右肩被承光捏得生疼,喉邊緊挨著他冰冷的劍鋒,更讓她心驚膽寒的是,她從沒見過承光這種可怕的眼神。

  “承光……”元靖云顫聲叫他,又驚又懼地看著他。

  “云……元靖云,”元承光近乎咬牙切齒般怒道,“你為何要殺我老爹!”

  “我沒有!我到房間時,四叔就已經(jīng)遇害!”

  元承光手掌霎時加重了力道,怒道:“還敢狡辯!書梅親眼看見的,你還要抵賴嗎!”

  元靖云被承光這一捏,只覺肩上的骨頭就要被他捏碎了,疼得直冒冷汗。書梅?是那個婢女的名字嗎?她忍著痛,目光毫不躲閃地跟他對視,說道:“那我問你,我有什么理由殺害四叔?”

  “書梅聽到你們爭執(zhí),老爹要你交出宗主令,你憤然拒絕,隨后……”元承光語氣一澀,手中的劍鋒又朝她迫近了幾分,“不是你還能是誰!”

  元靖云心中一驚,區(qū)區(qū)一個婢女,如何編得出這般切中要害的謊話?既然事涉宗主令,她隱隱有了猜度和推測,總算不是全然蒙在鼓里,只是,有些話不便對承光明說。

  元靖云斟酌著措辭,說道:“我與書梅無冤無仇,不知她為何誣陷我——”

  “她忠心侍奉老爹多年,又何必作偽證?”

  “我可以向你起誓,四叔不是我殺的,只是現(xiàn)在還不能自證……”

  “住口!你還要狡辯到什么時候!”元承光怒喝一聲,劍鋒驀地一動。

  元靖云只覺頸間一陣銳痛,心中涌出百般委屈,看著他說道:“有人陷害我,我百口莫辯,如果你認定是我殺了你父親,那你就動手吧?!?p>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元承光對她怒目而視,手上寒光一閃。

  元靖云再次痛得一顫,頸上的一縷鮮血順著他的劍鋒淌了下來。她忍住喉中的哽咽,淚眼朦朧看著他,說道:“我遭人算計,既然今日必死,我寧可死在你的手上。只是,殺害四叔的真兇逍遙法外,我死不瞑目!”

  元承光一怔,眼中那股毀天滅地的怒意,竟?jié)u漸軟了幾分。他默了一陣,顫聲說道:“你……你叫我如何信你?”

  “殺父之仇,本就該血債血償。”元靖云深吸了一口氣,勉強鎮(zhèn)定心神,“我不敢奢求你信我,只盼你念在我們一同長大的情分,給我時間證明我的清白?!?p>  元承光緊盯著她,臉上慢慢浮現(xiàn)出錐心蝕骨的悲痛之色,細長的眼睛里泛起淚星,拿劍的手開始輕微發(fā)抖。他猛地抿緊嘴唇,松開捏著她肩膀的手,后退一步,狠狠地收劍入鞘。

  “承光,我——”

  “你可別搞錯了,”元承光憤憤盯著她,又握緊了腰間的劍柄,“如果你不能自證清白,下次見面的時候,就是你的死期。”

  元靖云嘆息了一聲,看著青石板路上泛起的清朗月色,沒有答話。如今這郁陽城布下天羅地網(wǎng),她早已是驚弓之鳥,只怕在劫難逃,他們還會有下次見面的機會嗎?

  元靖云怔怔想著,突然有一團東西扔到她眼前,她下意識地伸手接住,定睛一看,卻是承光身上的那件帔風。

  “你披上這個,騎我的馬,從平樂街繞過昇仁里,走小津門出城。”元承光沒有看她,又從腰間解下件東西扔給她。

  元靖云接住一看,眼前不禁一亮——出城的令牌!

  這下,她完全明白過來,他果然還顧念姐弟情誼。她心頭一軟,忍不住輕聲喚他:“承光——”

  “快走!”元承光低聲喝道,背過身去捏緊了拳頭,“別逼我改變主意?!?p>  元靖云不再耽擱,將帔帛繞在頸間遮住傷,再將承光的帔風系好,戴上兜帽,也顧不上渾身作痛的筋骨,騎上承光的馬,匆匆出了巷口,朝小津門的方向馳去。

  雖然城中已經(jīng)戒嚴,城門也封鎖了,但只要有手中這塊令牌,想必應(yīng)該可以通行無阻。

  夜色深沉,路上已經(jīng)沒有行人,元靖云按照承光所說的路線,果然一路都沒遇到巡夜的北軍,徑直來到了小津門。

  元靖云故作鎮(zhèn)定,緩步騎到門洞前,一個隊官模樣的中年男子提著燈籠迎上來,惡聲惡氣地說道:

  “你是誰?干什么的?沒看到城門關(guān)了嗎?!?p>  元靖云掏出令牌,遞給那隊官,說道:“我住郊外的母親病重,想去見最后一面?!?p>  “寅時正開城門,”那隊官看了眼手中令牌,大約以為她是哪個官宦之家的女眷,態(tài)度和緩了些,“沒幾個時辰了,回去等等吧?!?p>  “病來如山倒,只怕等不了,還請軍爺念在我一片孝心,我定會讓我家老爺報答這份恩德?!?p>  “誰是你家老爺?”

  元靖云聽到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心中一驚,這話不是那隊官說的,卻來自黑漆漆的城門洞中。

  元靖云緊盯著門洞,在濃厚的黑暗中,漸漸浮現(xiàn)出一名男子挺拔高挑的身影。

  他踱步走到了她的馬前,隊官和幾個兵士手中的燈籠,讓她看清了他的模樣——他最多不過二十五歲,高鼻深目薄唇,深邃的五官在燈籠映照下,投下濃厚的陰影,他的儀態(tài)不怒自威,正冷冷打量著她。

  元靖云并不認識他,可當她看到他身上的明光鎧形制,心中大感不妙——這是四品!

  此人必定是統(tǒng)領(lǐng)小津門的城門校尉,今夜竟然由城門校尉親自值守,真是一張密不透風的天羅地網(wǎng)!

  此前,元靖云料定那隊官是北軍低級將校,不太認識朝中高官,本打算胡謅幾句哄他開門??墒?,若換做是城門校尉,他如此年輕便官居四品,必定出身士族,與朝中大臣多有往來,根本不可能騙過他……

  “怎么,你連你家老爺?shù)拿M都忘了?”那城門校尉上前一步,眼神一凜,右手握住了腰間的劍柄,其他守衛(wèi)見狀,也立刻戒備起來,將她團團圍住。

  空氣仿佛凝固住了一般,元靖云握住馬韁的手開始冒汗,心砰砰狂跳,只要他一聲令下,她如何能夠突破重圍?或殺或擒,那只能聽天由命了。

  元靖云心中慌亂,卻注意到那城門校尉的臉上,露出幾分疑惑的神情。他緊皺著眉,竟然開始細細打量起她騎著的這匹馬。

  這匹馬膘肥體壯,通體如同黑緞子一般,在燈籠映照下油光放亮,唯有四個馬蹄白得似雪。這樣一匹好馬,有專門的名頭,喚作“烏云踏雪”。

  那校尉的目光從馬身上移開,神色復(fù)雜地看了她一眼,又緊盯著她身上紺青色的帔風。隨后,他皺著的眉頭松開了,右手從劍柄上移開,朝身旁的隊官一伸,說道:“令牌。”

  那隊官恭恭敬敬將令牌遞給他,他拿在手中,低頭看了一眼,又抬頭看她,說道:“我想起來了,謝司馬跟我打過招呼,說他的一個侍妾夜里可能要出城。你怎么不早說?”

  元靖云一怔,立刻明白過來,說道:“妾身只因憂心母病,一時慌亂無措,讓軍爺見笑了?!?p>  “令牌我先扣下了,等你回城時再找我拿?!蹦切N緦⒘钆颇笤谡浦校肯乱惶?,“放行?!?p>  元靖云故作鎮(zhèn)定,騎著馬出了小津門。顯然,那城門校尉已經(jīng)認出了她,卻看到她騎著承光的馬,又穿著承光的帔風,因此沒有將她拿下,反而放她出了城。

  他之所以扣下令牌,是知道她不會再回城了,而元承光丟了令牌,事后追究起來,要失責受處分。這樣一來,他只要扣下令牌,再還給元承光,一切便神不知鬼不覺。

  元承光如今是射聲校尉,和統(tǒng)領(lǐng)十二個城門的城門校尉一樣,都歸屬北軍。而小津門的這個校尉,愿意冒著風險、擔著干系,如此心領(lǐng)神會地完成承光的囑托,可見他與元承光的關(guān)系,絕非同僚這么簡單。難怪元承光特意叫她從小津門出城,而非更近的西明門。

  念及此,她對承光更多了幾分感念之情。

  四叔以前總說他頑劣不堪,但她素來知道,他看起來吊兒郎當,其實極重情義,這次他父親死于非命,想必他心中的悲痛也更甚于常人,但愿戚瀾能好好安慰他,先陪他度過這一關(guān),將來再從長計議。

  元靖云出了郁陽后,踏著清朗的月色,朝郁陽北面的官道策馬狂奔起來。

  無論是承光還是她自己,乃至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倘若有難,會去并且能去的地方只有一個——

  封峻的陷陣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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