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的疼痛使我不斷地昏迷,不知時日的長短,醒來后便在地上寫字。手心的血跡干了,用指甲再劃破一道口子,粘著血繼續(xù)寫……沒多久,牢房的地面、墻壁上滿滿的都是‘漠心’。
暗沉的牢中渾渾噩噩,只有在寫下師父的名字時才能使我有片刻的清醒,和緩解我的疼痛,一日挨著一日,我已算不出到底過了多久的時間。有時在夢中,在竹舍的書房里,我和師父沖著青蓮茶,談笑言語。微風(fēng)習(xí)習(xí),帶著竹林間清新的香氣從窗口吹拂而來,師父淡淡地笑著看向窗外……
如果在夢境中永遠(yuǎn)都不會醒來該多好。
我的傷口已經(jīng)痊愈,功力也在一點一滴恢復(fù),可以把獨剩的一條尾巴收起來了。我以此推算時間,大致過去了五、六十年。
這幾十年間,我暗中恢復(fù)著自己的身體和修為,雖然很難回到斷尾前的功力,但也堅持下去,盡我所能提升到原來的六、七成。靈劍再難煉出,便加強內(nèi)力心法和咒語的練習(xí),我不會在牢中坐以待斃,尤其是在龍宮的大牢。我一直在等待著出去的一天,等待著再見到師父的一天,甚至有時希望,會不會有一天,他突然出現(xiàn)在東?!@種希望轉(zhuǎn)瞬即逝,我不敢讓自己多想,我還不知道師父現(xiàn)在到底怎樣,是不是還在靈山,在靈山做著什么,是被佛祖繼續(xù)看管著,還是已被歸還自由,他若可以自由行動了,會想著找我嗎?萬一……
心生煩憂,亦有可怖,無憂亦無怖。
這一日,我正在打坐修煉心法,一絲熟悉的細(xì)小靈力從欄桿外飛進(jìn)來,敖順的靈鳥!我張開手托住它,它頃刻間化為一張紙,上面寫著‘我在這里,不日即將帶你出去?!S后紙又化為冰霜,消失不見。
他知道我被關(guān)進(jìn)東海了,這里是他兄長的地盤,他若來豈不是更容易被發(fā)現(xiàn)。一直期盼著出去,卻不想被敖順救出去,總覺得已經(jīng)虧欠他很多了,卻無以為報,不能再連累他??删湍壳暗那樾慰磥?,又只有這一個機會……
我看了看今天的守衛(wèi),人數(shù)、人員都正常,也無人刻意接近我的牢房。他說的是不日,應(yīng)該也沒這么快。想了一個轉(zhuǎn)身的功夫,一個身影已立在門外。
一身黑色長袍,寬大的帽子遮住了此人的臉。他微微抬起頭,看著我,琉璃色的雙眼充滿了急切和憔悴。
我忙看看周圍,無人發(fā)現(xiàn)。
“你……受苦了……”
“無事……”
“你的尾巴……你的尾巴怎么了?”
看來他不知道此事。
我不愿多說:“沒什么,還好,還剩了一條,沒禿?!?p> “……”
他的神情又悲傷難過起來。
我突然有點想知道別人口中叱咤風(fēng)云、桀驁孤冷的他是什么模樣,雖然這個時候想這個問題有點不合時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