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身體已經(jīng)是油盡燈枯,清晨,他身邊的常侍連叫了三遍,他才勉強睜開眼睛。
“萬歲,今日要行開弓之禮……”
開弓之禮,就是每年秋獵之時,皇帝要親自上馬挽弓射出第一箭,以示圍獵正式開始。為期三天,得獵物數(shù)量最多,重量最多者都有賞。
現(xiàn)在皇帝的身體連走路都費力,絕不可能挽弓上馬。
三位皇子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就緒,為行獵方便,都沒有穿重甲,只戴了護肘護膝,箭囊中都備足了羽箭,個個手執(zhí)彎弓。
三人齊跪在皇帝榻前,皇帝氣若游絲,只說了幾個字:“晉王代朕行開弓禮”。
祈衡得了明示,立刻轉(zhuǎn)身出去,祁征猶豫片刻也跟了出去,只有祈衍沒有走。
皇帝沖祈衍擺擺手:“去吧!”
祈衍叩首:“父皇,兒想留下來伺候您”。
“不用,朕身邊有太醫(yī)”
“父皇,圍獵年年有,可是父皇的身體……”
“去吧!拔個頭籌,父皇親手為你頒賞”
陳慶余進來為皇帝請脈,祈衍叮囑再三,讓他仔細照顧皇帝的身體,才一步一回頭離開別院。
祈衡早已坐在馬上,目光炯炯,神采奕奕,只見他輕輕一磕馬鐙,一馬當(dāng)先向獵場馳去,文武百官也都蜂蛹跟上。祈衍的馬跟在隊伍最后,只有祁循在他身邊。
祈衍見祁循既沒有背箭,也沒有挎弓,倒是提了他的“游龍”在手上:“循弟,這是狩獵,又不是打仗,你不拿弓箭,提槍做什么?”
祁循笑笑:“我不用弓箭,也不參與你們的較量,今日只是保護你的周全”。
“只是打個獵,這獵場中又沒有大獸,何須你來保護,倒是父皇那里,實在讓人不放心”
“不用擔(dān)心,我父王還在別院中”
祈衍一想也是,他的叔叔,淮王也來了,他自然是不屑于和他們出來打獵,還留在別院中,想到這,他的心才稍稍放松一點。
“既來之則安之,循弟,我們也不能空手而歸”
二人打馬向山林深處跑去。
沿著馬匹踏過的痕跡走,肯定是沒有獵物的,大隊人馬經(jīng)過,就算有獵物,也早驚散了。獵場外緣有禁軍圍堵,肯定是獵場周邊的獵物最多。
祁循和祈衍沒有跟著大隊走,兩人沿著獵場邊緣,馬匹也放慢腳步,盡量減少驚擾。祈衍看的是獵物,而祁循則注意著周圍的一切動靜。
突然樹林上空的鳥雀都紛紛驚叫,祁循抬頭望向天空,一只金雕正在獵場上空盤旋。他回頭看看別院方向,現(xiàn)在滿朝文武都知道皇帝命不久矣,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冒險刺殺的必要。西寧王來這里,一定是來與二皇子祁征接頭的,不,別院中還有一個人與他關(guān)系匪淺,妙儀。
獵場周邊果然更容易找到獵物,祈衍很快就獵到兩只野兔,一只野雞,雖然都是小物,也算收獲不錯了。二人下馬坐在巖石上休息,不遠處,有簫聲悠悠響起。這獵場中除了皇子就是朝中文武,是誰在吹簫,這會不會是在傳遞信息?
祁循上馬,向簫聲響起的地方馳去。林中有一塊大巖石,有人盤腿坐在上面,手執(zhí)一管碧玉簫,正在吹奏。祁循看到的是后側(cè)面,只覺得眼熟,不敢確認,那人穿著紅色獵服,是名文官。
祁循在馬上用槍一指那人,大喝一聲:“何人在此吹簫,驚了獵物,你可知罪?”
那人將碧玉簫從唇邊拿開,轉(zhuǎn)過頭來,祁循再熟悉不過,那正是丁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