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鄴祖心知林瓏兒說得極其有理,但他始終不能將夢魔與一個八歲孩童聯(lián)系在一起,并將之?dāng)馗?,便道:“有因必有果,我種的因必定會承受后果?!?p> “我也希望他是一個好孩子?!绷汁噧赫f完默默地望著林中深處。荊鄴祖也沉默不語。微風(fēng)吹拂,令人感到出奇地溫暖。
“呀!糟啦!”荊鄴祖突然跳叫起來,驚得林瓏兒心中也突然一怦一怦地,直責(zé)道:“你亂叫什么?有話好好說,一驚一乍的!”
“季成走了,我們怎么還在這里?”荊鄴祖問。
林瓏兒經(jīng)他這么一提醒也恍然大悟,便道:“是啊,莫非我們還沒有醒過來?”說著走到荊鄴祖的面前,道:“你先承受一下。”
“你要干什么?”荊鄴祖剛一說完,一個耳光“哐”的就打過來,還沒等荊鄴祖喊出個話,另一個耳光又扇了過來,“啪啪”又是兩耳光,緊接著手臂就被林瓏兒掐得肉往起聚,“我是男人,我也痛的!”荊鄴祖齜牙咧嘴地捂著臉大吼著,林瓏兒這才停了手,道:“原來你痛啊,你怎么還沒消失?”
荊鄴祖捂著手臂的痛楚道:“就算我真的是在夢里,我也要先回你幾個耳光再走!”說完就舉起手要扇向林瓏兒,只見林瓏兒揚(yáng)起臉,迎上他的巴掌道:“你扇啊,一個大男人要打一個弱質(zhì)女子?!鼻G鄴祖被這話激得只得放下手來,自己扇自己,道:“怎么還不醒來?我不要再見到這個姓林的!”他從來沒被女人打過,真是覺得羞愧不已,想報這幾個耳光之仇,可一回頭見林瓏兒雖一臉神氣模樣但她自己仍舊是在用力地掐自己的手臂,希望能夠從夢中回去,見到此,想報仇的心也漸漸淡了下來,她突然出手也是為了能讓自己從夢中醒來,唉,算我上輩子欠她的,活該倒霉遇上她!
兩人折騰了半天仍舊停留在林間小湖旁。林瓏兒看著滿臉手印的荊鄴祖有些心虛,必竟是自己毫無結(jié)果的“杰作”,便從隨身斜挎的小布包中掏出了一個小葫蘆,再拿出一條小白絲帕,倒出小葫蘆中的藥水浸于白絲帕上對著荊鄴祖道:“對不起,這是治愈擦傷的藥,涂上一日之后便會愈好如初,保證滋膚養(yǎng)顏。”說完便將小白絲帕輕輕敷在荊鄴祖的臉上,慢慢地暈開,手輕心細(xì),讓本是想推開林瓏兒厭惡模樣的荊鄴祖,此時也就任由她為自己擦藥,想想,這幾巴掌還不是她出手在先,算了,好男不跟惡女斗。林瓏兒擦完收藥,就見荊鄴祖的雙臉更是通紅,因是藥性起了作用便不告知他本人,不然又得要找自己的茬,隨后就默然不語。
荊鄴祖頂著通紅微腫的臉從神識之中掏出一盞琉璃燈,林瓏兒看那琉璃燈內(nèi)雖然并未燃起燈芯但仍舊光彩奪目十分的好看。只見荊鄴祖對著琉璃燈嘀咕:帶我出夢,帶我出夢!但那琉璃燈只在日光之下閃閃地光卻絲毫未能起燃。荊鄴祖心道:要你何用?便想砸燈,哪知它卻倏得一下鉆入了荊鄴祖的神識內(nèi)不出來了,跟那個斷魂呆在一起時間長了居然也變得如此調(diào)皮,荊鄴祖唉聲嘆氣了好幾次。
“那可是靈鷲山燃燈道長的寶物琉璃寶燈?燈芯喚作幽冥鬼火,可以與地府相通顯現(xiàn)亡者平生,為死者引路?!绷汁噧簡?。
荊鄴祖搖搖頭道:“雖然它與燃燈道長的琉璃寶燈用處差不多,但卻比不上燃燈道長的那盞琉璃寶燈。它只不過是我荊氏族人用來引路辟邪物,目前威力尚小,不斷的加持才能成大器。唉,關(guān)鍵時刻也指望不了它。”
說完二人又繼續(xù)望著遠(yuǎn)處沉默。
“喂,林瓏兒,你是怎么到那個孤騖島來的?”荊鄴祖摸了摸微腫卻不再紅的臉頰,因為林瓏兒的藥而態(tài)度有些好轉(zhuǎn)。
林瓏兒回答道:“我也不知,只記得我本是在紫竹仙林中等候觀音大士,卻不料林中紫霧彌漫,待我走出迷霧之時卻已然到了孤騖島,正巧遇到了慕容公子。”
“這就對了?!鼻G鄴祖道:“我是半夜被你琴聲擾醒,才出門找尋彈琴的人,哪知碰到三生石在人間的影子,后來我本想看看三生石上面刻著的是哪兩個人的名字時,沒想到一個跟頭就栽進(jìn)來了?!?p> “你也是不知為何才到此島?那又為何對了呢?”
“我是在確證我們到底是不是在夢里?”荊鄴祖道。
“打也打不醒,看來不是在夢里。”
“也不一定。”荊鄴祖說到這便將赤山龍王欲用夢魘困住自己的事一一告訴林瓏兒,便道:“我擔(dān)心我已經(jīng)落入赤山龍王的夢魘之中,只是,為何你也會進(jìn)來,我百思不得其解?!?p> “那這到底是誰的夢境?”林瓏兒道。
“只有去找?!鼻G鄴祖說完與林瓏兒都出了深林,看到海灘邊有十多個船夫在收拾船中之物準(zhǔn)備泊船回家。荊鄴祖便跑上去打了最近的一個人,那人被這么一打顯出一副愕然表情即刻消失不見,就如同季成消失了一樣,看來不是他的夢境,荊鄴祖繼續(xù)打第二個船夫,這第二個船夫也同第一個船夫一樣消失不見,而荊鄴祖與林瓏兒仍舊站在海灘之上,荊鄴祖不愿放棄,就這樣一直打一直拍打,至到將所有的船夫都統(tǒng)統(tǒng)打完消失殆盡,自己與林瓏兒還是停留在原地。荊鄴祖一屁股坐在海灘之上有些喪氣地道:“我們到底是在誰的夢里???給我出來!”
林瓏兒走到荊鄴祖的旁邊也坐了下來,沉默了好久才問:“會不會是慕容公子他們的夢呢?”
荊鄴祖回過頭來問:“我們不會還要去淺濱綠湖慕容家吧?”
“假如不是他們的夢,我們可以進(jìn)到慕容家天一書院找到破解夢魘之法,若再不行,就硬闖通天閣?!绷汁噧旱?。
荊鄴祖立刻站起來笑道:“你找對人啦!不用去慕容家找人,直接闖通天閣!”說完拉著林瓏兒的手腕道:“我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p> “怎么出發(fā)?”林瓏兒甩開他的手,指著空無一人的海灘邊道:“人都被你打回去了,哪有人掌舵???”
“我不是人啊?我掌舵唄?!鼻G鄴祖道:“嘿嘿,我可是高手啊,你放心,我云游四海什么大風(fēng)大浪沒見過,縱然海嘯來臨我也有辦法?!?p> “什么辦法?”林瓏兒覺得荊鄴祖有些浮躁不穩(wěn)沉便擔(dān)心地問。
“帆斷船翻那就乘風(fēng)飛行唄,一定先于慕容大哥到達(dá)慕容家?!鼻G鄴祖說完喜滋滋地跑向一只帶艙篷的小船,將船繩放開,把小木船推入水中,示意林瓏兒先進(jìn)船艙,林瓏走到小船前遲疑不前,荊鄴祖問:“怎么不上了?”
林瓏兒望著眼前的小艙船,這明明就是一般漁民在近海打漁的小漁船,怎么經(jīng)得起大風(fēng)大浪,便道:“我不進(jìn),等明日有船家過海我才走?!闭f完掉頭就走。
荊鄴祖看出了她的擔(dān)憂,也不勸阻,自己上了船就亮開嗓門說了一聲:“那我就先走啦,拜拜!”甩弄著手中的繩子一臉賊笑,十分得意。
林瓏兒走幾步聽到荊鄴祖浪蕩的笑聲隨著海濤傳來,頓生厭煩,心道:“葬身魚腹可別怪我林瓏兒沒提醒你!”突然耳邊一陣疾風(fēng),腰身一緊,待一低頭,雙腳忽地離地,還沒看清到底是何故,整個人就被一股力量拉向海水之上,“回來!”荊鄴祖哈哈大笑地叫著,林瓏兒便被那股力量托住,待一站穩(wěn),荊鄴祖嘻笑著扯開繩子,原來腰身一緊是因為被繩子所勒,這繩子源頭正是握在荊鄴祖的手中,是他強(qiáng)制拉自己上船,林瓏兒看清一切,氣憤不已揮拳便要打,荊鄴祖雙手擋前笑道:“你先看清楚自己現(xiàn)今身在何處再打也不遲。”林瓏兒向周圍一看,自己的確是身處小船之上,但小船卻并不在海水中,而是飄在空中,船艙從中裂開化作一對上下?lián)u曳的“翅膀”,小船漸升漸高,風(fēng)聲也愈來愈急,云霧如透明的線般在身邊穿過?!澳銢]說你是要將船飛起來啊。”林瓏兒急道。
荊鄴祖站于船頭笑瞇瞇地道:“我說了是我掌舵,你又不相信我。要是在平時我當(dāng)然是撐船過海啦,不過今天呢,有個姑娘在上面,那是一條命啊,我荊鄴祖可不會拿命來開玩笑的。”
林瓏兒深知自己錯怪他了,便輕聲道:“是我錯了?!?p> “你說什么?”荊鄴祖故意將腦袋湊過去邊探邊問:“你說什么了?我沒聽見。”
林瓏兒真當(dāng)他沒聽見,便細(xì)聲細(xì)氣地再說了一遍:“是我錯了?!?p> 荊鄴祖不依不饒,仍湊近問:“再說一遍,我沒聽清啊?!?p> 林瓏兒猛一抬頭才知道荊鄴祖又在耍賴皮,稍稍沉氣便道:“我說。。?!睋]拳便在他的腦門正中央下了一釘子,荊鄴祖受打迅速向身后一閃吼道:“又打人!你是不是女人啊?”
“誰讓你這么賴皮?”林瓏兒狠狠瞪了他一眼便朝著船身走去,忽而飛船猛烈搖晃起來,驚得林瓏兒慌忙蹲下身來抓住船沿欄桿,抬頭一看就見荊鄴祖站于船頭隨著船身搖晃不已,但雙腳卻像是被釘在船頭上一般,整個人穩(wěn)如泰山,臉上顯出得意洋洋之色。林瓏兒知道又是他搗鬼,便道:“你到底想要怎樣?”
“嘿嘿,怕了吧?”荊鄴祖雙手抱胸笑道:“這船兒借了我的法力,與我為一體,你惹了我自然也惹了它,它不開心,我也不開心。瓏兒,明白的吧?”說完眨著右眼笑意連連地瞅著林瓏兒。
林瓏兒咬牙切齒地道:“瓏兒也是你叫的嗎?”話音一落,這船搖得更厲害,令得體內(nèi)五臟六腑全都跟著翻騰起來,喉中一酸,似乎有東西要從胃中翻涌出來。
“喲喲喲,原來瓏兒暈船哪!哈哈哈哈哈!”荊鄴祖喜形于色,開心不已。
“你。。。你。。?!绷汁噧罕臼窍氪罅R他幾聲,但卻無法開口,全身的力氣都用在抓緊船身固定的桿上,只得怯怯地喊了聲:“你停住吧,將我扔下去。”
荊鄴祖放開手念了聲“定”字,飛船便即刻停止了搖晃,林瓏兒這才癱坐于船內(nèi),撫著胸口不停地喘氣,看來剛才那一晃真是讓她暈眩不已。荊鄴祖走近她,見她臉色煞白,身子明顯虛弱不已,不禁起了憐憫之心,便道:“我怎么會將你扔下去呢?放心吧,剛才逗你玩呢?!?p> “你還是將我扔下去吧?!绷汁噧夯仡^雙眼靜默地望著他道。經(jīng)過這一次,還不知道他下一次要用其它什么辦法來逗自己玩,還是離開他越遠(yuǎn)越好。
荊鄴祖還以為這個林瓏兒會說些什么氣話,居然還是要自己把她扔下去,她的心思真是難以捉摸,于是蹲下了身子直接坐在她的面前,道:“你放心,不會再出現(xiàn)這個事啦。你對我好點兒,我開心,我的飛船也開心,它會乖乖地飛向淺濱的?!闭f完便挪向船尾向后躺下,雙手枕于腦后道:“好好休息吧,一覺醒來就會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到了淺濱,找到這個夢的主人我們就可以回去,你便不用擔(dān)心我再?;ㄕ欣病!闭f完安靜地閉上雙眼慢慢睡去,嘴里卻喃喃地道:“要是醒來依舊是在王大伯家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