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鄴祖在夢里騰云駕霧一直追尋那道光,越加速越無法接近,總覺得自己與那道光隔著重重迷霧,只得不停的剝開迷霧往上沖,沖著沖著就猛然睜開眼,瞬間從夢里醒來,腦袋兩端開始發(fā)痛,想揉一揉卻發(fā)覺手勁兒使不上來,慢慢搖動腦袋時就發(fā)覺自己躺在一張鋪著草垛的石床上,蓋著小毛的外衣,憑直覺應(yīng)該是山洞,雖然陽光從好幾外洞口射進來,但依舊感覺到潮濕,不過離自己不遠處有還未燒盡的火堆,依稀飄著燒焦味。這時冰奴可愛的小臉立馬映入眼簾笑成了月牙狀欣喜的道:“主人,你終于醒啦!”荊鄴祖想要起身但發(fā)覺自己全身好像被捆綁住了,特別是腰桿部分明顯硬綁綁的。
“主人,別動!你的腰背骨頭斷了,小毛哥給你接好了,說要休養(yǎng)半月就會恢復(fù)的?!?p> “小毛跟狼笑呢?這是哪兒?”荊鄴祖問。
“小毛哥和狼笑去找吃的了,他們也尋了很久都不知道到底是在哪里,只知道這是一座小山,山上有些樹木但不多,四周就是一望無際的冰海。因為你受傷了所以臨時找了一處山洞,有石桌石床,昨晚撿了些草垛子就給你鋪上了。小毛哥說這里應(yīng)該是以前有人住過的?!北没鲆槐K冰杯去外面舀了一杯水小心的給荊鄴祖喝下,果然冰杯入口的水真是又冰又寒。
荊鄴祖說自己休息片刻便閉上眼用紫蓮心術(shù)默默的將受傷之處慢慢修補,只一盞茶的功夫后背頓時有了炙熱的感覺,很快淤血通暢,那骨頭應(yīng)該早已接上,只剩下一些痛楚還能承受。冰奴驚奇的發(fā)現(xiàn)一朵紫蓮在他腰部不停的旋轉(zhuǎn),伸手抓卻什么都無法觸碰,直呼神奇。
荊鄴祖睜開眼喊冰奴幫助解除身上的束縛,慢慢坐起身來才感覺整個人輕松了不少。接著在冰奴的攙扶下來到了山洞外面,此處前方一棵大樹長得十分粗壯茂盛,周圍草木茂密、青苔滿布,厚厚的落葉鋪滿了濕漉的地面,看來這里不久前下了一場小雨,前面有河流潺潺流過的聲音,看陽光照耀的溫度,應(yīng)該是接近午時,肚內(nèi)甚空有些疲憊。方才洞內(nèi)雖然一切都很清爽但卻沒有一絲食物的氣息,看來這幾個人也是許久沒有吃東西了。便問冰奴:“你們怎么到這兒來了呢?”
“是琉璃盞帶我們到這兒來的,我們也不知道這是哪里。小毛哥說琉璃盞是你的,只有你知道呢。”
荊鄴祖疑惑了,琉璃盞是荊氏族人的寶物,主要的作用就是引路辟邪,荊鄴祖曾經(jīng)在仙障當(dāng)中用過一次,當(dāng)時迅速將自己帶回荊氏族人的古老盤地——二十九層天界當(dāng)中的琉璃光影。昨日碰到陰兵借道情急之下才將它喚出來,想著就算去了琉璃光影總比陷入陰兵陣中永不超生的好。只是沒想?yún)s來到這個連自己都不熟悉的地方,這是怎么一回事呢?“小毛沒有視察地形嗎?”
“小毛哥說我們正處在一座島嶼上,島嶼的周邊全部都是五顏六色的冰。”
這時毛小毛捧著一小包東西乘著劍飛了下來看到荊鄴祖完好無損的站在大樹底非常開心,沖來就抱住他。荊鄴祖立馬將他推開道:“腰還痛還痛!”毛小毛這才罷手,于是將手中的衣物展開,應(yīng)該是狼笑的小坎肩,里面居然是紫色的小青苔,道:“吃吧,這座山什么都沒有,就這玩意兒比較多。早些年我聽過我爹說過有些仙山上會長些紫苔,味道跟草似的,但很甜,吃幾口就飽了,我想應(yīng)該就是這東西吧。”
“是的,這是紫苔,凡人食之可保足月不餓。”荊鄴祖識得這物,玉梁仙山盛產(chǎn)紫苔,其它仙山或多或少也有點兒,但卻極少,能被毛小毛找到也是不易。
“真的嗎?”冰奴問。
“真的,我跟狼笑都吃了三口,便再也吃不下去了。”毛小毛拍拍肚子指著外面道:“這個島嶼極其的小,繞一圈也才四五里路,只有山、樹和水,其它什么都沒有,真是奇怪?!?p> 冰奴用手從內(nèi)掐了一小撮試探的往嘴里放,慢慢嚼著也沒嚼出個什么味道,只覺得滿口芬芳,確實好像吃草,但很快回甘,于是趕緊薅了一把遞給荊鄴祖,荊鄴祖早已餓得不行,于是立馬接住往嘴里塞,然后又跟著吃了兩口,很快便再也吃不下第四口,爾后問狼笑呢?
毛小毛道:“他砸冰去了!”還剩下拳頭大小的紫苔,毛小毛便將它收好以便往后充饑。
“砸冰?”
冰奴與荊鄴祖跟著毛小毛來到狼笑所在處,這時荊鄴祖才發(fā)現(xiàn)這個島嶼極其之小,周圍被一片看不到邊境的冰面所封住,雖然有絲絲寒意但卻完全無法與北墟冰川的極致寒冷相比,三人搓了搓手呵了幾口氣憑借異于常人的體質(zhì),便很快就適應(yīng)了周圍的寒冷。那狼笑正在冰面上像個猴子似的歡快而又賣力的用飛來去砸向冰面。那冰面早已被他砸得支離破碎,道道痕跡蜿蜒向前,真是越砸越起勁,要不是荊鄴祖三人前來,估計他早就跑得遠遠的看不見身影了。
叫停了狼笑,荊鄴祖從神識里調(diào)出琉璃盞想問它這是何地,自然那琉璃盞是無法應(yīng)聲的,只在荊鄴祖的手中一個勁兒的發(fā)著光,這里肯定不是第二十九層天界琉璃光影,荊鄴祖便又讓它帶離大家離開,哪曉得它滴溜溜的轉(zhuǎn)了轉(zhuǎn)便脫開荊鄴祖的手一個勁兒的往冰里鉆,撞了好幾下差點兒把身上環(huán)繞的各色琉璃珠子撞碎。眾人見了不解,只得望向荊鄴祖,荊鄴祖示意毛小毛一起用了火符想將那冰融化開,卻絲毫沒有動靜,狼笑急性子,發(fā)動手中的飛來去猛地砸向冰面,轟隆轟隆幾聲,只見遠處的島嶼在不斷的搖晃,似是要倒塌,狼笑這才驚慌的住了手。
但是荊鄴祖卻看出了端倪,說:“這山雖然立于冰海之上但是卻有一半的山體不受冰川所影響,依然還是長有綠樹青草,應(yīng)該是依照陰陽之術(shù)演練的一座鎮(zhèn)壓之山,我想這座山與這汪冰海之間肯定有一道結(jié)界。”
“難道我們要移動這座山嗎?”毛小毛問。
狼笑立馬沖了過去,雙手攀住山石,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整個人居然瞬間變作巨人將那座山挪動了一些,盡管只有一點點,但是眾人都到吸一口氣覺得這簡直不可思議,本打算阻止狼笑移山的荊鄴祖也不禁亮大了雙目。很快,狼笑就跟泄了氣的皮球似的又變作瘦小模樣順著樹干滑了下來,歪著頭大口大口的喘氣,似是再不努力呼吸就要內(nèi)臟驟停一般,臉色也有些蒼白。
三人本是一陣目瞪口呆,隨后見他如此趕忙過去扶他不停的給他撫摸胸口順氣,荊鄴祖用紫蓮心法將他心氣慢慢的歸順。很快狼笑的臉上又恢復(fù)了黑中透紅的正常狀態(tài)。
荊鄴祖對狼笑道:“嘿,小伙子,你是夸娥氏族人吧?”
“對呀!你怎么知道?”狼笑天真的問,這可是姥姥很早就告訴自己的哦,他怎么也知道呢?
“夸娥氏族人個個力大無窮,是上古時的大力神,曾做過人間始祖的護衛(wèi)現(xiàn)世幾次,但幾千年過去了,夸娥氏人的神力與血脈早已消失,他們散落在人間的后代雖然也以力氣大著稱,但卻無一能移動山丘,嘿嘿,沒想你這個小身板居然能夠撼動一座小山,果真大力神現(xiàn)世!”荊鄴祖十分高興的上下大量著狼笑,弄得狼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撓撓頭支支吾吾的道:“我、我也不知道我的力氣怎么會突然這么大的,自從到這兒來之后就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p> 荊鄴祖想起陰兵陣當(dāng)中三煞星曾說過的話,收起了笑臉與他道:“你應(yīng)該不是到這兒就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而是一個命定的契機激起你體內(nèi)神力的爆發(fā)?!?p> “什么是命定的契機?”毛小毛和冰奴二人搶在了狼笑面前問道。
荊鄴祖望著狼笑非常深沉的道:“狼笑,我猜,你可能來自九幽蒼墟”。
“九幽蒼墟?”三人聽后大吸一口氣,“怎么可能?那是荒蕪之宇,凡是觸犯天條罪孽深重的神魔妖仙等,都將會接受審判最終被南斗星君親自押送流放的地方,也是天人五衰灰飛煙滅之處啊?!?p> “狼笑跟著琉璃盞來救我之時居然將三煞星踢入了陰兵陣,三煞星啊,我都沒把握能打得過他們?!?p> “千年前三煞星和夢魔的魂體不是一起被南斗星君流放至九幽蒼墟了嗎?”毛小毛問。
荊鄴祖點點頭,繼續(xù)道:“我記得我在昏迷之前明明就聽到三煞星對卞城王說他們遇到蒼墟之狼。”荊鄴組一直望著狼笑,似是要看盡他的所有:“三煞星從不畏懼任何神魔,他們被囚進九幽蒼墟之后,能令他聞風(fēng)喪膽的除了酆都大帝之外應(yīng)該就是蒼墟之狼了。我們一直都以為九幽蒼墟是荒蕪之宇,就連大羅神仙都懼怕的地方,那里肯定寸草不生、荒涼不堪,但卻忘了,九幽蒼墟本就是受酆都大帝管轄,既然管轄肯定是有重兵把守。”
“對,千年前曾留下對九幽蒼墟的傳說,其中提到過南斗星君穿過紅眼狼云,本以為是對九幽蒼墟的描述,原來竟是守護九幽蒼墟的狼!”毛小毛興奮的拍拍手,自己熱愛的遠古傳說,總以戲說的形式說給眾人聽以補貼家用,原來都是真的!
“所以三煞星才怕你!這也就是為什么當(dāng)初就算三煞星現(xiàn)世為赤山龍王所用,他們?nèi)耘f不敢動桃花源,不僅因為桃花自古具有不可摧毀的辟邪神力庇佑,更是因為那里還有一個來自九幽蒼墟的守護神。”
“我怎么又成了蒼墟之狼?”狼笑自然十分不解。
“對呀!剛剛才說他是夸娥氏后人,怎么又是蒼墟之狼呢?”毛小米跟冰奴也一并疑惑的望向荊鄴祖。
荊鄴祖道:“這個不奇怪,上界下凡之神極少有命格平凡的血脈能夠承受得住,夸娥氏后人雖然早已不如當(dāng)初,但畢竟流有上古神族之血,承載蒼墟之狼的應(yīng)世轉(zhuǎn)生完全沒問題。只是我覺得奇怪,若三煞星是逃出九幽蒼墟,守護神應(yīng)該會直接追捕,不可能會跟著轉(zhuǎn)生人間啊?!?p> “你是說三煞星很可能是狼笑故意放出來的?所以當(dāng)初赤山龍王沒有滅桃花源是給三煞星的面子?”毛小毛笑哈哈的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鼻G鄴祖摸了摸背,還是很痛。冰奴趕緊過來問怎么辦,要不要幫忙揉一揉,荊鄴祖趕忙后退擺手道:“沒事沒事,痛是正常的,過幾天就好?!北@才放心的乖乖呆在主人旁邊,她雖然對狼笑身世很驚訝,但由于對蒼墟之狼和夸娥氏沒有多大的了解,因此也體會不了毛小毛和荊鄴祖二人內(nèi)心的震撼。
而那狼笑除了覺得有些復(fù)雜之外,其實也沒有覺得有多了不起,但是他卻機敏的發(fā)覺了一個問題:“阿祖哥,我以后是不是不用怕三煞星啦?”
“嘿,終于改口啦!”荊鄴祖寵溺的敲了敲他的圓腦袋,狼笑十分不好意思的低了頭,在枉死城經(jīng)歷的那一切,讓狼笑越發(fā)覺得冰奴主人十分厲害和了不得,盡管第一次是不打不相識,后因為他們的到來桃花源隨之消散,接著跟著他們來到桃花源外的世界,因為桃花姥姥的交代,他對荊鄴祖并沒有什么怨恨,但也談不上有多大的喜歡,對他好主要是因為他是冰奴的主人。但是黃泉道上荊鄴祖舍身為他人的舉動著實讓自己震驚,他明明也才十幾歲而已,雖然總是跟小毛哥兩個人嘻嘻哈哈,但關(guān)鍵時刻他總能一馬當(dāng)先擋在前面,怪不得冰奴總說跟著他有安全感。
“嗯,三煞星應(yīng)該是怕你的!以后若再進幽冥谷,我也不怕那個火龍頭啦!”荊鄴祖哈哈大笑道。
但是現(xiàn)在呢,必須得搞清楚這是個什么地方,這冰海之下鎮(zhèn)壓的到底是個什么東西?還是先讓狼笑休息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