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翠翠低著頭沒有說話,眼神卻是一片悲涼。
果然被小玉說中了。
陳青山雖然為人忠厚,可人心本來就是偏的,親疏遠近這四個字,可不是說說而已。
陳青山看在死去的兄弟份上,愿意照顧她們母女倆一二,已經很不錯了。
一旦金翠翠母女倆和賈銀花對上了,陳青山卻未必肯為了金翠翠母女倆得罪自己的妻子。
罷了,以后不管遇上什么事,別想著靠別人主持公道,一切······都要靠自己才行啊。
陳小玉不知道,賈銀花的惡行居然能讓金翠翠起了自強自立的心,要是知道的話,肯定會樂的合不攏嘴。
原身一心想讓金翠翠脫離陳家,陳小玉也在朝著這個方向努力。
可陳小玉再怎么努力,金翠翠自己不愿意,陳小玉也沒轍??!
“青山啊~!你糊涂啊!賈氏如此惡毒,你還想讓青竹媳婦和小玉原諒她?你對得起青竹在天之靈嗎?你對的起我們陳家的列祖列宗嗎?”陳二牛發(fā)火了。
賈銀花這次的做法,觸碰到了陳二牛的底線。
賈銀花這個做大伯母的,現(xiàn)在做的出把親侄女陳小玉給賣進青樓的事,誰知道陳二牛夫妻倆老了之后,賈銀花會不會攛掇著陳青山把“沒用的”老人給趕出家門呢?
就算為了自己以后的好日子著想,陳二牛也要逼著陳青山休妻。
“爹,兒子不敢,兒子這就寫下休書,讓賈氏明天就走?!标惽嗌浇K于下定了決心。
陳青山讀過幾年書,一封休書還是能寫的。
陳青山在落款處簽好了自己的名字,正準備寫下今天的日期時,被陳大牛叫住了:“青山,且慢~!”
“大伯?”陳青山看著陳大牛,眼神里流露出一絲欣喜。
陳青山以為陳大牛改變主意了。
“青山,你這份休書的落款,寫昨天的日期?!标惔笈km然不明白陳小玉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卻還是按照陳小玉的要求,照說了一遍。
“爹?”陳青山把疑惑的目光拋向了身邊的陳二牛。
“你大伯怎么說就怎么做,蠢材!”陳二牛拍了一下陳青山的頭,氣呼呼地說。
陳大牛的地位在陳二牛心中一向無可動搖。
在陳二??磥恚蟾缯f的肯定是對的,就算是錯的······也是對的。
“哦,好?!标惽嗌节s緊照辦。
陳小玉看著陳青山手里新鮮出爐的休書,終于放下了心。
陳小玉估計,紅姑在這兩天應該會帶人上門要債。一千兩銀子,足夠把陳家所有的財物都給掏空。
為了不被賈銀花牽連,陳小玉只好未雨綢繆,在陳青山的休書日期上做文章了。
陳青山寫好一式兩份休書,一份揣進了自己的懷里,另一份交給了陳大牛。
休妻可不是自己寫張休書就能作數(shù)的,還需要拿一份向里正報備,再由里正擇期去官府記檔。
要不是陳大牛就是里正,陳青山的這份休書的日期就算想寫提前一天還不行呢!
陳青山寫完休書后,蔫頭蔫腦地回了屋。
賈銀花身上大大小小的毛病不少,不過,這些年來,賈銀花對陳青山的好也是真的。
要不是賈銀花今天做下了這么一件大錯事,陳青山未必肯休妻。
陳小娥正在屋里學著做針線,見到陳青山進屋,陳小娥趕緊放下手里做了一半的針線,站起身來。
“爹,您渴不渴?我去給您端水?!标愋《鹨婈惽嗌诫p眉緊鎖,討好賣乖了一句。
陳小娥一點都不喜歡做針線。和做針線相比,陳小娥寧愿去野外拔豬草。
可惜,陳小娥不敢違逆賈銀花的安排。
賈銀花今天出門前吩咐了陳小娥,今天一定要做一方手帕出來。
陳小娥耐著性子在屋里坐了大半天,手帕沒做好,針腳也是歪歪扭扭的,手指頭倒是被戳出了好幾個洞。
陳小娥早就不耐煩了,正想趁著倒水的機會,出門透透氣呢。
“不用了,小娥,你出去玩吧!我想睡一會兒?!标惽嗌綋]了揮手,有氣無力地說。
見到陳小娥,陳青山的心情很復雜。
從明天開始,他幾個兒女就是沒媽的人了。大兒子陳小江今年十四歲,婚事也該準備起來了,二兒子陳小湖今年十二歲,過兩年就要尋摸親事,還有小女兒陳小娥······
陳青山越想越頭疼,恨不得一個人躲在房里,什么都不用理會。
“哦?!标愋《鸩恢狸惽嗌叫闹械南敕?,應了一聲,正準備出門撒歡。
“等等,小娥,你還是別去玩了,過來幫你娘收拾一下行李吧!對了,把她的衣服鞋襪,分兩個包袱裝上?!标惽嗌较肓讼耄淖兞酥饕?。
長洲縣的規(guī)矩,婦人出嫁后被夫家休棄,除了自己出嫁時帶的嫁妝之外,夫家的一針一線都不允許帶走的。
賈銀花的娘家爹又窮又無賴,賈銀花嫁到陳家的時候,除了身上穿的一身衣服之外,根本沒有半點嫁妝。
陳青山和賈銀花夫妻十多年,雖然寫了休書,卻不想做的太絕情。賈銀花這些年置辦下來的衣服鞋襪,陳青山肯定會讓她帶走。
“爹,干嘛要給我娘收拾東西?我娘要去哪兒?”陳小娥有些懵。
“唉~!”陳青山長嘆了一口氣,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和陳小娥說才好。
“爹~!我娘到底要去哪兒呀?”陳小娥追問道。
陳青山沉默了半晌后才回答著說:“小娥,你娘明天就回娘家了。我把你娘給休了,你把她的衣物打包收拾好,等你娘回來后讓她帶走。”
“爹~!你怎么能這樣做?”陳小娥一聽,急了。
賈銀花被休的話,就是“棄婦”。而陳小娥就是“棄婦之女”,背著這么個名頭,她還怎么找夫家???
“爹~!娘她嫁給你十多年了,又是為你生兒育女又是為你操持家務,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你怎么能休了她???”陳小娥哭唧唧地說。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句話,是賈銀花一直掛在嘴邊的,以此來宣揚一下自己在陳家的地位。
陳小娥聽的多了,也就信了個十足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