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就一時貪心了呢?”
“哎……還是應(yīng)該怪他們給的錢太多了……”
被反復(fù)修圖折磨了一天一夜的王鵬舉,終于收到了最不想看到的那句話。
“我們最后看了看,還是用回第一版吧。”
疲憊不堪的王鵬舉從電腦里翻出了第一版,勉強跟楊歡打了個招呼,直接點了發(fā)送,沒等他回應(yīng)便一頭扎到了床上。
然后他做了個噩夢……
在這個噩夢里,他只能直挺挺的定在哪,盯著天上飄落的雪花不能動。
這讓涼意從他的骨髓里面散發(fā)出來,滲透到了身體的每一處骨骼及關(guān)節(jié)。然后再從肌肉里透出皮膚,一直冷到了發(fā)梢,凍得他整個人就像一具尸體。
王鵬舉艱難的思考了幾分鐘,腦子里冰的一片空白,陰霾的天空飄著雪花,在一直觀景的王鵬舉看來,這就是一個不斷重復(fù)著的無聲電影。
“挺冷的……”不知道過了多久,王鵬舉倒是終于想起來自己應(yīng)該有什么反應(yīng)。
“可能是空調(diào)溫度太低了?!痹u價了一下這個可能是長期熬夜得到的夢境,王鵬舉艱難的轉(zhuǎn)動著念頭,決定給自己的夢打個差評:
“沒有小姐姐零分,不能動零分,嗯……場景里沒聲音,也打個零分吧,滿分一百分的話,這個夢打個八十分,不能再多了?!?p> “嘰兒~啪!”隱隱的有起火箭的聲音傳來。
“煙花火箭一發(fā),五分好評。”迷迷糊糊的王鵬舉,勉強給自己打了個五星好評。
他試圖活動一下身體,讓自己醒過來,好讓他把空調(diào)關(guān)上??缮砩喜粩嘤楷F(xiàn)出來的無力感,讓他的動作沒能成功,越來越深的疲憊,眼前反而逐漸黑了起來。
“將軍,起火已放出?!币幻麧M臉血污的士兵對沈煉行了一禮:“將軍,這是我們最后一支起火了。”
“我知道了”沈煉衣甲凌亂的半躺在墻邊,右臂已經(jīng)失去,被一塊像是撕下衣服布料包著,他疲憊的揮了揮左手,頓了一下,問那名士兵:“李得功,四周還是沒有回應(yīng)嗎?”
李得功沒有說話,神色悲哀的搖了搖頭。
沈煉閉了閉眼睛:“黃大人那邊的火勢有變化嗎?”
“南門城樓自三個時辰前火起,一直未曾停過,已經(jīng)燒的塌了?!?p> 沈煉閉著眼睛問道:“我們還有多少人?”
李得功遲疑了一下:“城里剩下的人都在這北墻鎮(zhèn)北樓里了,老幼婦孺尚有二三百人,兵卒男丁……算上帶傷的,也就只剩六七十人了。”
沈煉的眼角滾出了淚水,用完好的左手捶打著胸膛。“我對不起黃大人,不久之前,我還跟他夸下???,敕勒要入得此城,得先從我尸體上跨過去。
可是這城破了,城里的人都死了,我現(xiàn)在還活著,我還活著啊!”
李得功趕忙上前拉住沈煉的胳膊,“將軍你不能這樣說,誰能料到敕勒人竟能如此瘋狂,不顧茹苒諸部的死活,堆出土山以供敕勒人跑馬上城。
敵我兵力如此懸殊之下,這些北虜還是死傷近萬,將軍,我們可是雖敗猶榮啊!”
沈煉甩開李得功的手,“雖敗猶榮?雖敗猶榮?可是我們還是敗了啊,滿城近萬百姓可就剩二三百人,這九泉之下我有何面目去見黃大人?”
沈煉推開李得功用盡全力,扶著墻站了起來,努力調(diào)勻了呼吸,站穩(wěn)腳步后向李得功問道:“我們還剩多少火藥?”
李得功遲疑了一下:“火藥只剩二十余斤了?!?p> 沈煉大怒:“每段城墻火藥備有一百五十斤,怎么到了北邊就剩二十余斤?這究竟是怎么用的?”
李得功回答道:“西門失守那會,將軍您重傷昏迷,之后敕勒人攻上了北城墻,還有先前西門上那幾個刀槍不入的妖人,我們實在是抵擋不過,周典吏也戰(zhàn)死了。
實在不得已,閆主薄和王司正將大部分火藥拿了,將鎮(zhèn)北樓左右兩端的城墻炸塌了一小截,不然這里早就守不住了?!?p> 沈煉一驚,拉住李得功問:“那閆主薄和王司正人呢?”
李得功神情悲哀,搖了搖頭。
沈煉的身子晃了一晃,臉色終于灰敗了下去。
“桐油還剩多少?”
“桐油尚有四百余斤?!?p> “那你且去做好準備吧,如若不守……”沈煉咬了咬牙:“便點了吧?!?p> “卑職明白了……”李得功猶豫了一下“不過將軍,夫人帶著公子逃了來,現(xiàn)在正在三樓,公子的情況……不太好,將軍要不要去見上一面?”
沈煉眼神閃爍了一下,看了看頭頂?shù)臉前?,閉上了眼睛:“不了,算他娘倆命不好吧,你現(xiàn)在去做好準備,封堵門窗樓洞,預(yù)埋火藥桐油,分三五處多備引火之物,待敕勒人深入,即刻舉火,不得有誤。”
“是……”
“這些南虞人心氣已泄?!碧K帕努解去法印睜開了眼睛,指尖的微光暗淡下去,對正盯著天上起火箭殘跡的索敏吞講道。
“這鎮(zhèn)北樓中現(xiàn)有的老弱病殘不過二百余人,殘兵敗將不過六七十人,火藥也不過只剩二十余斤。將軍,只要你殺光這些剩下的南虞人,我圣教主的法旨就可以完成了?!?p> 索敏吞收回目光,猶豫了一下:“上人,我軍昨晚至日中,已經(jīng)連續(xù)作戰(zhàn)六個多時辰,傷亡也已不小,雖死傷多為茹苒諸部,但我敕勒精騎也多有損傷。
這座鎮(zhèn)北樓高踞全城,樓體為磚石所筑,兩側(cè)城墻已有坍塌。且南虞守軍困獸猶斗,雖所剩無幾,但此時強攻恐有不小傷亡。
上人,時間尚有寬裕,不如讓大軍暫且休整半日,待天色昏暗之后再攻,可避神槍火器之利?!?p> 蘇帕努略一思索,拒絕了索敏吞的提議。
“還是早些拿下此處為好,以免夜長夢多,南虞火器可不必過于擔憂,火藥不過僅剩二十余斤。
將軍若是想避免敕勒精騎有所損傷,可仍用昨夜之法,讓茹苒諸軍在前運土,王帳督軍在后。待道路打通,可直抵墻下。
其神槍火器雖利,但利于遠射而不善于近戰(zhàn),所剩不過區(qū)區(qū)數(shù)十殘卒,彈指揮手可滅?!?p> 索敏吞猶豫了一下:“上人,能否再請神術(shù)以助全功?”
蘇帕努搖了搖頭:“神術(shù)極耗精力,不到緊要關(guān)頭,不可隨意動用。自攻城以來,我圣教弟子已傷三人、亡九人。
圣教弟子雖然還有十六人,但為防太清宮、天界寺高手前來,暫且不能輕動。
將軍要知這大陣對敵,并非平日逞勇斗法,南虞術(shù)法不敵我圣教神術(shù),便以神槍火器相抗,昨夜攻入西門城樓的圣教弟子,便是被那縣令黃進點燃火藥,與我弟子同歸于盡……”
蘇帕努一貫平靜的神態(tài),難得表現(xiàn)出一絲猙獰:“這南人當真是卑鄙無恥!”
索敏吞有些疑惑:“上人,之前見圣教弟子施術(shù),一般的刀砍箭射不能入,又可身捷如飛,可為何仍有如此損傷?”
蘇帕努回答道:“南虞之人以火藥激發(fā)短槍,力能擊穿一寸厚鐵板。神術(shù)雖可抵擋,但修行有限者,神力畢竟有限。擋得三五支,數(shù)十上百支又怎能硬擋?
這軍陣之間空隙有限,那火器齊發(fā),不能處處躲避。
當年我圣教、敕勒攻滅南趙之時,那霞山丹鼎派之人雖被圣教主所屠盡,其硫磺伏火法卻漏了下來。
那孽種陸挾得此邪法,當真害我圣教不淺!否則南虞之人沒有火藥,怎能以凡軀抗我教神術(shù)?”
說到激動之處,一貫以來表現(xiàn)的平靜淡漠的蘇帕努,卻也忍不住親自動起了手。只見他扯下了身上帶的一塊黑色琉璃,對鎮(zhèn)北樓方向擲出,緊接著雙手持外縛印相合。
飛在半空中的黑色琉璃,在蘇帕努的手印結(jié)合之時,化成了一蓬黑色的粉末,并越過城墻上的豁口,向鎮(zhèn)北樓方向散去。
索敏吞在手印落成之時,好像感覺天色暗了一暗,驚疑不定的看了一眼蘇帕努,又看向了那邊的鎮(zhèn)北樓。
只見在殘墻的那端,有著七、八丈長,三層樓高的鎮(zhèn)北樓,就在索敏吞眼中瞬間黯淡了下去,好像是被抹去了部分顏色一樣。
蘇帕努釋放完法術(shù),回頭對索敏吞說道:“這剩余的南虞人,已全部被我奪去眼識,王帳上將軍索敏吞,你若不能盡快滅此殘敵……”
蘇帕努說到這里停了下來,便轉(zhuǎn)身離去,其一直在身邊侍奉的幾名紅衣弟子,也跟著蘇帕努徑直離開了城墻。
黃公望
黑火藥威力大約相當于其30~45%重量的TNT。出自《黑火藥的TNT當量值的實驗分析》,一百五十斤火藥相當于27~40kg的黃色炸藥,20斤火藥威力約為3.6~5.3kg黃色炸藥,密閉狀態(tài)下爆炸威力不弱于一發(fā)122mm高爆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