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
趙長欽對沈修文突然轉(zhuǎn)變有些驚訝。
“我信！”沈修文還往前走了兩步，強調(diào)了一下，把他身后的楊二看的一愣，猶豫了一下，看了看身后的河水，咬咬牙又跟了上來。
“哈哈哈哈……”趙長欽笑了，笑的前仰后合，笑出了眼淚，他一邊笑一邊彎腰拍著腿，周侁呆滯的看著他，表情是一臉你是不是瘋了吧的樣子。
沈修文估摸自己也是同樣的表情，他看著趙長欽笑完，然后擦擦眼淚，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看向沈修文：
“你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
沈修文心里“咯噔”一聲，他盡全力表現(xiàn)出一張懵逼的樣子，反問道：
“發(fā)現(xiàn)什么了？”
“沒什么?！壁w長欽擺了擺手，笑著對沈修文說。
“沈老弟，老哥給你講個故事吧?！?p> 趙長欽開始講起了故事，那是一個窮書生，認識了一個富家小姐的，在這個故事里，富家小姐喜歡上了窮書生，但是遭到了父母的堅決反對，然后在一天夜里，跟書生私奔了。
沈修文看著趙長欽回憶的目光，知道他在說著自己，因為當他提起富家小姐的時候，眼睛里是閃著光的。
富家小姐置換了首飾，給書生讀書趕考所用，最后終于等到書生中了舉人，但是因為生活的貧困，掏空了富家小姐身子，等書生發(fā)覺的時候，這位富家小姐已經(jīng)病入膏骨，已經(jīng)無藥可救了。
“通判大人，可是夫人她……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嗎？”楊二聽著有些不對勁，忍不住上前，開口問了一句。
“那是書生后來遇到了長生教的人吧?！鄙蛐尬亩⒅w長欽，回了楊二一句。
“哦……”楊二思索著退了下去。
“是的，書生遇到了長生教的教主，還有左護法?！壁w長欽笑了笑。
“那是十三年前的事情了……”
“趙長欽你要叛教嗎！”周侁有些緊張，大聲喊道：
“你別以為這樣說就能脫的了干系！”
“我可沒想過能脫什么干系。”趙長欽在周侁難以置信的眼光中，一刀把他僅存的左手給砍了下來。
“趙長欽！”周侁瘋狂的大罵，但是趙長欽看都不看他一眼，自顧自的對沈修文繼續(xù)講故事。
十三年前，走投無路的書生，遇到了能讓妻子絕處逢生的仙人，也就是長生教的教主和護法，
為了救自己的妻子，書生毫不猶豫的答應(yīng)了他們，加入了長生教，成為了右護法，又一點點的憑借自己的能力，爬到了通判的位置。
但是以此為代價，他們需要通判大人打掩護，處理和掩蓋一些“異?！钡乃劳?，不會被上報給玄錄司。
“那你怎么證明你沒有傷害過無辜的人？”沈修文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問趙長欽。
“你可以問楊二，”趙長欽回答的很快，“他一直跟著我辦案，知道死的蹊蹺的人中間，有沒有什么無辜身死之人，比如花街仇殺案，柳員外自焚案，楊秀才跳井案，那些證據(jù)不足，又或者打點上下，又或者傷人性命又不足立案的?！?p> “大人……原來那些無頭案子，都是您做下的？”楊二有些震驚。
“由我來找目標，總比他們?yōu)E殺無辜的好。”趙長欽笑了笑，“既然做這等出來勾當，就要有被殺的覺悟。”
“這么說來，趙大人原來還是個義士？”沈修文對趙長欽的印象略有好轉(zhuǎn)，他看了看四周，除了在不斷哀嚎的周侁，燕廣陵和見真不知什么時候，也來到了護城河對岸，正看著這邊幾人。
這個距離，他知道自己師父和見真和尚都聽得見，一直沒出手，應(yīng)當是想聽趙長欽把話說完，趙長欽順著沈修文的視線看了過去，并沒有在意，居然還對燕廣陵他們點了點頭。
“我那是什么義士，我只是個罪人罷了。”
趙長欽搖了搖頭，否認了沈修文的評價。
“我今天只是贖罪的，可惜沒成功?！?p> “贖罪？”沈修文笑了出來：“贖罪是你用刀架著我來贖罪嗎？”
“那確實是老哥我對不起沈老弟，”趙長欽點了點頭，“我是想看看能不能把一個人引出來?！?p> “你要引誰？”沈修文回的很敷衍，他現(xiàn)在只想把懷里那雙魚佩丟掉，但是又不敢當著趙長欽的面做。
“當然是長生教教主了。”
“教主？”沈修文不知道他說的什么含義，下意識的看向周侁。
“他是左護法?！壁w長欽善解人意的回答了他，“我是十幾年前入教的右護法，周清池現(xiàn)在看來只是周侁的人蠱，不過是個人形兵器罷了?！?p> 趙長欽很是失落的嘆了口氣：“看來沒能引出來啊?！?p> 他嘲諷的看了眼楞在那里的周侁：“看來你的教主并不打算救下你了?！?p> “你是右護法，你都沒見過教主？”沈修文很是驚訝。
“他不也沒見過么?！壁w長欽踢了踢周侁，看著他面如死灰的樣子。
“你不是說你十三年前見過嗎？”沈修文想起了趙長欽之前的話。
“見是見過幾次，但是每次高矮胖瘦不同，面貌性別不同，只從十年前，我?guī)兔Π才帕酥芮宄厝氤亲鍪拢驮僖矝]見過了，”趙長欽看了看四周。
“曾經(jīng)我以為周清池是教主呢，但是誰想只是個人蠱。現(xiàn)在想想，他當年應(yīng)該一直用的是人傀儡吧，只是手段高明，我當年看不出來罷了。”
趙長欽把刀往鞘內(nèi)一收，對燕廣陵他們喊道：“今日辛苦二位大人了……”
“小心！”見真突然開口喊道，然后縱身向他跳了過來，而燕廣陵跳的比他還快一步，只是他是對著沈修文這邊先起跳的。
趙長欽一愣，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一根蒼白的骨刺，伴隨著楊二的驚叫，從背后刺穿了他的胸膛，穿透了官服，扎出了半尺多長。
沈修文已經(jīng)被跳過來的燕廣陵給護住了，他從旁邊看過去，只見周侁赤紅著雙眼，本已被趙長欽斬下的左手詭異的自己跳動著，從他的胸口中生生的又扯出了一根肋骨，深深的插進了趙長欽的后腰。
“?！币娬鎿]手斬斷了骨刺，一揮手把躺在地上的周侁擊飛出去，托著趙長欽抽身后退，站到了燕廣陵這邊，一顆丹藥隨即塞進了趙長欽的口中。
旁邊的空氣波動了一下，孫恩從中一步垮了出來，一刀斬斷了周侁的脖子，那顆頭骨碌碌的滾出了老遠。
“教主……”
周侁的腦袋在空中發(fā)出了最后兩個字，然后就像漏了氣的氣球，迅速的干癟下去，然后突然的老化，眨眼間就變得白發(fā)蒼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