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沈修文站在窗戶旁邊磕著瓜子,輕輕的把窗戶給推開了一條縫,向下面看了看,大街上滿是差役兵卒,正在里正的陪同下,一家家的核查人員。
“這日子什么時候才到頭啊……”沈修文把手里的瓜子殼彈到外面,回頭看了眼門口,星期二的聲音打招呼的聲音正隱隱的傳來,他已經(jīng)是在送走第二波前來探查的人了。
“我說,他們這是來探查呢?還是來送禮呢?”沈修文盯著桌子上的一堆禮盒,王心自在正坐在禮盒頂上,百無聊賴的也學著他磕瓜子。
不過這次她磕的瓜子挺像那么回事的,瓜子殼是銀的,瓜子仁是金的。沈修文盯著她的動作,看著她磕開銀的瓜子殼,先把金的瓜子仁吃掉后,又把瓜子殼也給嚼了,沈修文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真瓜子,頓時喪失了胃口。
“跟你拉拉關(guān)系唄?!蓖跣淖栽跊]有注意到沈修文的心情,自顧自的回答道:
“畢竟再遲鈍的人也知道你是燕廣陵的徒弟了,燕廣陵不好入手,那就從你這里試試刀,總是要容易一些的?!?p> “你天天吃那么多也不怕胖!”沈修文腹誹了一下器靈,強迫自己把羨慕的目光,從王心自在的手指尖移開。
“這幾個盒子里都有啥?”沈修文看了看器靈屁股下面的盒子。
“也沒啥特別的,大概十來兩金銀器皿吧,剩下就是些字畫什么的?!蓖跣淖栽谂e了舉手上的金銀瓜子。
“我已經(jīng)幫你處理好了~”
“唉……”沈修文頭痛的扶額,仰天長嘆,這器靈其實別的都挺好的,能力也強,就是太貪財了,他的腰包有點痛的厲害。
器靈翻翻白眼,這個新主人其實也挺不錯,人又很聰明,唯一一點不好就是太摳門,才區(qū)區(qū)十幾兩金銀就這幅表情了,想當年她黃金論斤啃的時候,也沒見上任主人露出這幅表情出來。
誰叫我心善呢……器靈露出了慈母一般的笑容,看了看沈修文,給他解釋了一下其中的道道:
“這些都是正常的應(yīng)酬,你其實沒啥好介意的,要是燕廣陵對這些真的有意見,這些人門都進不來?!彼噶酥笜窍?。
“昨天晚上燕廣陵在找那女人的時候,在附近路過了一次,不小心漏下了幾個人,現(xiàn)在就在你這房間四周徘徊。他們看過沒什么問題,人才能進來把東西放下來,還有幾波客棧門都沒進來,就被障眼法給攆回去了。”
“這師父……竟然難得靠譜了一下?!鄙蛐尬拿掳?,墊著腳尖瞅了瞅器靈手里的瓜子,見她沒有阻攔,便捏了一粒仔細的看了看,上面紋路清晰,就像真的從地里長出來的瓜子一樣。
“那可不,你一天破了三十年的懸案,逼得潛伏這么久的邪教教主半夜跑路,他可不得加倍重視你?”器靈把沈修文手里的瓜子拿回來,連殼丟進嘴里。
“何況連見真那和尚……”器靈歪著頭想了想:“他也很中意你的,我感覺他都有收你做徒弟的想法了。”
沈修文有些咋舌,他沒想到隨口一個無間道,卻炸出了這么多事情出來。
“唉,這孫恩……不對,這鄭貞貞身份暴露了一跑,這玄錄司可就出了大麻煩嘍,也不知道下一任是誰?!?p> 王心自在沒有回答,她側(cè)耳聽了聽什么,斜著看了一眼沈修文,跟他比了下手勢,張口說道:“玄錄司的人上來了,不過有一個人的法力感覺很奇怪?!?p> 沈修文一下緊張了起來,他一個箭步退到了窗口,把燕廣陵給他的金剛符捏在了手里,法力在指尖凝而不發(fā),他垂下袖子,把符咒遮了起來。
王心自在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他尷尬的笑了笑:“有備無患,有備無患?!逼黛`噗哧一笑,也隱了起來。
星期二的聲音越來越近,沈修文皺了皺眉,這不是他熟悉的官話,發(fā)音有些類似敕勒語的樣子,像是某個部落的方言,他聽的有些吃力,只能隱隱的分辨出“長老”、“主人”等幾個常見的單詞。
“公子?”星期二來到門前,輕輕的敲了敲。
“他人沒什么問題?!逼黛`的聲音在心底響起,沈修文微微散去了指尖法力,但是還在把金剛符扣在了手指間。
他裝作剛剛正在看窗外景色的樣子,側(cè)著身子回頭,回了星期二一句:“有什么事?進來?!?p> 房門打開了,星期二側(cè)著身子推著門板,小心的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門口正中間是一個穿著裘衣的外族老人,正用渾黃的眼睛打量著他,他的眼神掃過沈修文的右邊袖子,不屑的扯了扯嘴角:
“老夫波蘇滿,乃處州玄錄司副司正,我且問你,就是你戳穿了那孫恩老匹夫的小把戲嗎?”
“老匹夫?小把戲?”沈修文愣了楞,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這個老人,他個子不高,僅有五尺出頭,但是身材很是寬厚,他的人雖然正站在房間內(nèi),但是帶著一種飄忽感,好像要隨時消失不見一樣。
“北原的薩滿……”王心自在的聲音在沈修文心里想起。
“誰!”波蘇滿一個閃身到了窗邊,手中握著一柄泛黃的骨刀,他四處看了看,沒發(fā)現(xiàn)什么,便皺著眉頭看了眼沈修文。
“剛剛是你的把戲?”
“老人家您說什么?”沈修文打了個哈哈。
“哼!”波蘇滿沒找出什么問題,手腕一翻,骨刀消失不見,他退了兩步,大刀金馬的坐在椅子上。
“老夫不屑你們南人的那么多繞繞彎彎,你這小子,既然是那燕廣陵的徒弟,那也就勉強算是半個自己人,你且說說,當時究竟是何情況。”
波蘇滿的官話很純正,一點都聽不出來是敕勒人,沈修文悄悄的收起袖子里的金剛符,換來這薩滿老頭嘲諷的一笑。
沈修看了看守門外的玄錄司之人,正是曾經(jīng)有過一面之緣,用那畫皮之術(shù)的儒生,他給了一個沈修文一個苦笑,點了點頭。
“如此……”沈修文便把昨晚的情形又說了一邊,只是在最后的時候,他沿用了王心自在的話,把稜睜頭說成了幻術(shù)。
“哼,若非見真那和尚對我部族勉強算的有恩,單憑你是燕廣陵徒弟這點,你這南人就算死在我面前,老夫都不會看你一眼!”
波蘇滿說到燕廣陵的時候滿臉怒色,他惡狠狠的盯著沈修文,丟過來一個奇怪的骨飾,沈修文下意識的伸手接著。
“拿好了!”波蘇滿怒喝了一聲,不等沈修文回答,揮了一把骨粉出來,骨粉“轟”的一聲燃成一片藍火,繞著沈修文轉(zhuǎn)了一圈,又回到了老薩滿手中。
波蘇滿站起身來,對著窗外冷冷的說道:“你這徒弟沒有被任何鬼魂又或者怨靈纏身,有本教的圣骨在,以后也不會有!從今往后,沒事不要再來煩老夫?!?p> 言閉,整個人化做飛灰,風一卷消失不見。
“謝啦老頭!”燕廣陵掀開窗戶,蹲在上面給沈修文打了個招呼:
“喲!徒弟,有沒有想念為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