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非常微妙,君一淡定地收拾著自己的東西,沈修就這么默默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難得從他的眉宇間看到這么濃烈的不滿。
“君一,你腦子進水了?”
沈修是真的很生氣,人家都是爭取留下來,她到好,主動請辭,現(xiàn)在工作那么難找,她還想不想還房貸了?
“你是欠收拾了?”君一雙手環(huán)胸,涼涼瞪了他一眼。這人沒事多去處理一下公務(wù),還閑她緋聞不夠多嗎?
“不是,董事長讓你辭職的?”
“自己辭的,畢竟這次確實我有很大責任,再說董事長是什么人,她的意思你以為呢?只是可惜我的賠償金沒了?!?p> 沈修氣不打一出來,還想著賠償金?逞一時之快,說辭就辭,她以前也沒那么沖動呀?
君一頭也沒抬,走到沈修旁邊踢了踢他的凳子:“起開,擋著我收拾東西了?!?p> 沈修默默往旁邊移了移椅子。以現(xiàn)在的局勢,公司一定需要有一個人來承擔責任,而“星A”從來不會護短。
“那你之后打算怎么辦,需不需要我……”
“沈修,”君一突然打斷了他,停下手頭的活,難得沒有用調(diào)侃的語氣,眼神中是久違的認真:“我們都長大了。”
我們都長大了,不再是那個可以一起宿醉到天亮的少年郎了,你不會再為我不管不顧與他人爭辯,不會再一起捉弄老君同志,不會偷偷溜去競技場了。我們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選擇,所以現(xiàn)在,你也不必為我做任何事。
“我曾經(jīng)想過如果當初沒來‘星A’會做什么,雖然至今沒有任何結(jié)果,但也許換一種方式生活,我會更加明白自己想要什么。這次這個事情,誰說不是一個機會呢?”
沈修想說的話就這么卡在喉嚨里,他終是妥協(xié)地嘆了口氣:“好。如果有需要,隨時來找我?!?p> 從辦公室到電梯口,也就短短一分鐘不到的距離,那些或坐著或站著或工作或圍觀的人,一個個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君一想了想自己22歲大學畢業(yè)就一直呆在“星A”,算上實習的那一年,她竟待了五年有余了。這些年里,見證了很多事,也明白了很多事,心態(tài)變了許多,唯一沒變的就是自己的傲氣,卻沒想到最后讓自己栽跟頭的也是這傲氣。
眼看就要電梯門就要關(guān)上,一個女孩子突然跑上前來抱住她,哽咽著:“君總監(jiān),我們都相信網(wǎng)上都是謠言,你不要走好不好。”
君一拉開懷里的女孩子,看著這張剛出社會21歲的臉,想起來了,她叫許玖,之前實習生選拔的時候她本來是快被淘汰的,但君一把她留了下來,大概只是因為在薛雅刁難她時她眼里不滅的星光和不服輸?shù)木髲娢怂@個女孩子如果好好培養(yǎng),怕是難得的人才。
“小玖,我們都要為一些事情承擔責任,這是我的選擇。”拍了拍她的肩膀,君一笑了笑,“記住無論如何都要保持眼里的星光呀。”
說完這最后一句,君一關(guān)上了電梯門。一路上,沈修沒說話,她也沒說話,到了停車場,君一把東西裝進后備箱后,才回過頭嚴肅地看著沈修。
“上次網(wǎng)約車的事情和薛雅沒有關(guān)系,我查過了,她那條手鏈在出事前一周就丟失了。”
君一在之后又去了一趟警局,見了王勝國,因為他知道的東西有限,所以警方一時也沒什么進展。但這次她發(fā)現(xiàn)了一個重要的漏洞,當時夜晚那么黑,據(jù)他描述那個女人是穿了一件西裝外套,正常情況下除非刻意露出來,否則藏在袖子里的手鏈是看不到的。而且做虧心事的人怎么可能打電話開免提,就算是忘了也應(yīng)該立馬反應(yīng)過來,還能聽清名字?除非,這個人是故意的。事實上她后來有意無意問起薛雅關(guān)于手鏈的事,她才有些氣惱地說剛帶了幾天就不小心丟了。
“所以你懷疑是有人栽贓?”
“結(jié)合這次網(wǎng)上的事件,基本可以猜測那場事故與這次的營銷還有蕭瑾之他們收到的匿名信有關(guān),而這個人有很大可能實在‘星A’內(nèi)部,我現(xiàn)在辭職很多東西不方便查,所以需要你幫忙查,著個人的目的絕不會這針對個人那么簡單?!?p> “那封匿名舉報信呢?公司那么多人對你不爽的也就那幾個,而且薛雅的嫌疑最大?!鄙蛐迣τ趩T工之間的矛盾了解的不深,但和君一有關(guān)的人或事他還是比較上心的。
“薛雅只是嘴皮子厲害,做事比較無腦。這幾次發(fā)生的事都能扯到她,我總覺得不對勁,她目前不足為懼,只是得防止她被人利用。還有一個人,沈修,你提防著點文宣,她不簡單?!?p> 倒不是一時興起的懷疑,文宣這個人給她的感覺就是太穩(wěn)了,永遠安于本分做事,即使對她不滿也從來沒有明顯表現(xiàn)出來,該恭敬恭敬,說話幾乎找不到刺,而這種人才是比較危險的。沈修想了想那個印象中三十出頭的平平淡淡的宣傳部部長,這個人除了長得比較嚴肅之外,實在讓人沒什么記憶點,不過君一這么說一定有她的道理。
“好,我會注意公司里的動向,有不對及時通知你?!?p> 上車之前,君一突然想起了什么,目光有些感慨:“對了,那個叫許玖的女孩子是個好苗子?!闭f完就朝沈修招了招手,然后開車離開。
而此刻,在江岸另一邊某大樓內(nèi),艾晨一臉冷意地將合同丟在柳簫面前,氣氛有些劍拔弩張。
柳簫面帶微笑地喝著咖啡,良久才慢慢道:“艾晨,你這是什么意思?!闭Z氣中聽不出任何不悅,反而有一些輕蔑。
“解約?!睕]有過多的廢話,營銷號放出他的緋聞?wù)掌?,在那天與柳簫鬧翻之后,他料到公司不會出面公關(guān)澄清,事實上,柳簫確實沒讓他失望。
“我說過,沒有公司捧你,你什么都不是?!绷嵰贿呎f著一邊一臉玩味地把電腦轉(zhuǎn)到他面前:“看看你所謂的粉絲們,他們是怎樣罵你的,嘖嘖嘖,當說嘴上說的有多愛,現(xiàn)在罵得就有多狠?!?p> 艾晨瞇了瞇眼睛,那些評論他早就看過了,早在今天中午十二點那張照片出來之后,他的微博就被惡意評論攻陷,那些人里有曾經(jīng)他的忠實粉絲,也有機車圈的愛好者,到現(xiàn)在短短三個小時內(nèi),掉粉300萬,還有回踩的,可真是……見識了所謂的人情冷暖。艾晨有些自嘲,他料到有黑料整他,卻沒想到這黑料竟然牽扯到了君一,還有那位機車圈的傳奇人物。最重要的是,明明只是一個感情的緋聞,最后卻扯到了國內(nèi)機車產(chǎn)業(yè),顯然有人在帶節(jié)奏。
“那與你,又有何干?”冰冷的聲音毫無感情,他本就是生人勿近地高冷氣場,如今面上盡是寒意,連語氣都沒有溫度。
柳簫也沒有生氣,只是淡淡地提醒他:“解約是嗎?艾晨,別怪我沒提醒你,銀河再浩瀚,真正被記住的也就那幾顆被捧著的星?!?p> “呵,那我便告訴你,沒有你,我也會成為最亮的那一顆。哦,我忘了,從來都沒有你。”說完他看也不看柳簫,摔門就離開了。
柳簫食指輕輕敲打著桌面,望著那晃來晃去的玻璃門,之前的笑意完全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深沉。半晌,他拿起手機撥出了一串號碼,對方不知說了些什么,他眉頭松了松,有些歡喜地說到:“真的能治好嗎,那就好………………放心,您要我辦的事情已經(jīng)辦好,該達到的目的都有了………………犧牲一個艾晨還有無數(shù)個艾晨,我只要求能毀了蕭瑾之的地位……”
辦公桌左側(cè)的一堆文件袋下面,露出幾張照片,黑衣長裙的女孩與渾身是光的男孩相視而笑,背后的江水月色顯得有些暗沉。另一邊,用雕花相框保存著的照片中,一個明艷動人的女孩子騎在一輛藍色雅馬哈上,背后是諾大的競技場,她的手里拿著一個獎杯,笑得如此燦爛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