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鬧得沸沸揚揚，上午的事兒，中午就傳了滿城風雨，暗暗拍手稱快。
卿九知道這件事兒不會善罷甘休，她想好了，也為民除害一次，是死是活就看律例。
她覺著隨意，柳斯卻緊張不已。
他關(guān)了醫(yī)館，焦躁的走來走去，一刻也不停歇，急的滿頭大汗。
柳老頭也不似平時大大咧咧，一改天塌下來都不管的樣子，面色陰沉的端坐在凳子上。
剛剛為了怕嚇著孩子們，把他們都關(guān)到了后面，可他們見這陣勢，也隱約猜到了什么，做著自己的事情不敢吱聲。
“你坐哪兒吧，走來走去弄得我頭暈?！绷项^說出了卿九想說的話。
“那怎么辦，王家向來蠻橫不講理，在這兒一手遮天，更何況他想要娶卿九，這事兒一出，更是被他拿捏到了把柄。我......”
“夠了！你在這兒走來走去就有辦法了，給我坐著?！?p> 柳斯心有不甘的聽了話。
柳老頭看著卿九：“妮子，我說過你是我們家的恩人，沒你，這小子早就沒命了。到了這關(guān)頭，你就走吧，剛剛那些金銀首飾，能拿多少拿多少。”
這句話讓卿九想起了扶風，他也曾多次勸自己離開京城，還把積蓄都給了自己。
“我走了，你們怎么辦？”
“我們？嘿嘿，這你就不用管了，我和這小子是這兒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夫，民意在此，不會罰太重的，受得過去受得過去?！?p> 卿九眼眶泛紅，他們真的和扶風好像。一心想著朋友的安危歡喜。
輕笑道：“我不走了，姓王的不就是想娶我么，嫁過去就是了?！?p> 嫁過去之后怎樣，就看他們的造化了。卿九在心里冷笑。
柳老頭眉頭緊皺，還沒說什么，柳斯噌的站了起來，沖她大喊：“不行！你不能嫁給他！”
卿九詫異，怎么反應(yīng)這么大。許是一時間接受不了，調(diào)侃道：“嫁妝都收了，怎么能不嫁呢，這不是言而無信么?！?p> 柳斯焦灼萬分，心里有好多話想一下子吐出來，可又卡在胸口，憋悶極了，胸腔快要炸開的感覺。
耳朵轟鳴作響，他盡量好好說話，“你不愿嫁與他，又為何要勉強自己呢。以你的功夫，逃開他們不是問題，只要......”
卿九打斷他，“誰說的我不愿嫁與他，不過是試探罷了，他花名在外，我怎能輕而易舉答應(yīng)了他?！?p> “你...你怎么能這么說話?！绷垢杏X自己的心墜到了深淵。
有人推門而入，逆著光展開扇子，后面跟了幾十號人。
是王助。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柳斯看見他就撲上去掐他的脖子，可這次后面人反應(yīng)快了，柳斯沒碰到他一根汗毛就被擒住。仆人一拳重重打在了他的腹部，沉悶一聲響，他弓起腰，疼的眼前發(fā)黑。
王助笑嘻嘻道：“娘子果然聰慧，可也不用這樣試探啊，我的心你還不清楚么?！?p> 伸手要環(huán)住卿九，她閃身躲開。
“你們放開他?！?p> 仆人看向王助。
“快快，聽夫人的話，快把他放開?！鞭D(zhuǎn)而對卿九笑道，“娘子可否滿意?！?p> 柳斯被扔在地上。
“你們把他打傷了?！?p> “哎呦，我忘了，這可是娘家人?！?p> “你們這沒腦子的東西，怎么能打我家的人呢！還不快賠罪！”
柳斯吐了一口血沫，抬頭看著她，伸出一雙手，渴望的看著她?！澳銈儩L開，別碰我。卿九...卿九你別走，卿九...卿九。”
卿九心里酸澀，蹲下身，卻不愿拉他的手，“抱歉，讓你受了傷，你在家好好休息，不用管我了，我知道該怎么辦?！?p> 柳斯驀然明白了她的意圖，努力伸長了手，“不行，你別走，你不能去??！”
“走吧?！鼻渚牌鹕?，背過了柳斯，也就沒看到他眼中的悲憤絕望。
卿九沒等他們，徑直走在了前面。雖然要抄了他的老窩，但也不代表自己就要和他有任何的接觸。
王助只當她還裝清高，只想著晚上好好玩玩兒，滿臉淫笑的跟了上去。
一隊人接連出了醫(yī)館，留下一個胡須斑白的老人和一個趴在地上的人，像是曲終人散。
柳斯費力的往前爬，喉嚨里滿是血腥味，他想喊卿九不讓她走，可張大了嘴也發(fā)不出一絲聲音。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流進嘴里，苦澀極了。
柳老頭知曉自己兒子的心思，悲嘆一聲，閉上了眼。
孩子們躲在簾子后面偷偷看著，膽子小的捂著嘴不敢哭出聲，膽子大的滿臉憤恨，小拳頭握的緊緊的，胸口不斷起伏。
柳老頭扶起柳斯，坐在凳子上，柳斯拉著他的手，“都怪我，都怪我，我什么都不行，還要靠一個女人護著！我......還有什么用！”
柳老頭也看出了卿九的打算，長嘆一聲，“此女非池中之物。”便不再多言。
卿九進了王府，裝潢果然似民間傳聞，極盡奢華，可一昧追求金銀，未免太過庸俗。不似未央閣，恰到好處的雍容華貴。
王助雖蠻橫風流，卻也不敢公然帶卿九去見父母，說娶她不過也是說說，他玩兒的女人多了，覺得對付卿九這種姑娘，就得跟她說終身大事。他引著卿九往小路走，害怕被他父母或是他們心腹瞧見。
卿九知曉他的鬼祟，冷冰冰的點破：“若是不想娶我，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p> 王助猥瑣的偷摸探路身影頓住了，訕笑道：“怎么會呢，就是我爹娘不太能接受。不過，你放心，給我一段時間，肯定行！”
卿九嗤笑，繞過他往前走。
王助恨恨的啐了一口，暗罵：“不就是個婊子，裝什么清高，等小爺今晚就辦了你?！?p> 走到一間偏房，王助道：“娘子啊，你就先住在這兒，三餐會有人來送。放心，過不了多長時間我就風風光光的娶你?！?p> 卿九推門而入，果然，屋子的品味和他的主人一樣，庸俗不堪，可墻邊卻放了一個書架，上面堆了許多書。
卿九上前，拿起一本，封面上花里胡哨的寫著《風月情》，卿九嘴角抽了抽，放下了。大概翻翻都是這種春宮。
王助笑道：“娘子先看看，我晚上再來昂?！?p> 晚上。卿九勾起一絲笑，看著讓人心驚。
確實是個殺人的好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