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微微低頭,作了一個請的手勢,“王女,請?!?p> 葉書雙背著手,沖扶蘇笑著點點頭。
然后,清清嗓子,退了兩步,在亭中來回踱步。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轉(zhuǎn)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一曲罷了,葉書雙復又靠近了扶蘇,問道,“怎么樣?能彈出來嗎?”
扶蘇呆滯住了,女子如黃鸝鳥般的嗓音還縈繞在耳邊,他沒能想到,葉書雙竟能唱出這樣精妙絕倫的曲子。
這詞這曲,真應了一句話
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葉書雙見扶蘇不回應,奇怪地又問道:“搞什么?這首曲子不能彈嗎?”
說著,還伸手戳戳了扶蘇的臉。
扶蘇被臉上突如其來的觸覺弄得回過神,隨即,站起身,急沖沖地跪下,“王女恕罪,妾夫只因王女所唱之曲子太過于精妙,情不自禁地入了迷。妾夫并非有意之過?!?p> 嗯?什么鬼?
葉書雙又傻眼了。
今天這是怎么了?這倆人輪番整她呢?前一出后一出的。在房內(nèi)君兮就跪下來求她饒恕,現(xiàn)在扶蘇又跪下來求她饒恕。
他們又沒做錯什么?需要我饒恕什么啊?!
葉書雙復雜地看著跪在地上的扶蘇,無奈道:“你先起來,我并沒有生氣?!?p> 扶蘇猶豫地起了身,福了福身,“謝王女?!?p> 葉書雙重新坐回石凳上,沖扶蘇擺擺手,滿眼不在乎道:“沒事,坐吧。”
古代的人就是繁瑣,就因為芝麻大點的小事,就要跪一跪,至于嗎?
忽而間,興致就低了很多。
扶蘇悄悄地抬眸,想打量一番葉書雙的神情,奈何面具遮去了大部分容顏,扶蘇無從窺探她的神情。
但想必,今日他定是掃了葉書雙的興致了。
扶蘇坐回石凳,雙手撫琴,不禁泛起一絲討好的笑容,“妾夫想,這首曲子,妾夫還是能彈出一二的。”
葉書雙聞言,又用一只手撐起腦袋,向扶蘇抬了抬光潔的下巴,“你試試?!?p> 說完,便見扶蘇的雙手在琴上撥弄出一個未成曲調(diào)的單音,漸漸開始進入佳境。
果然,這聽雨樓頭牌來得不是空穴來風,這扶蘇還是有兩把刷子的,能擔得起聽雨樓頭牌這個名號。
曲畢,葉書雙忍不住對扶蘇豎起了一個大拇指,只聽她唱了一遍,就能彈奏下來整首曲子,真是不簡單?。?p> 扶蘇雖不知葉書雙豎起大拇指的用意,但看見她眼中掩蓋不住的贊許,心想他便是彈得合乎她的胃口。
轉(zhuǎn)念一想,這首曲子是要送給他的,他的心底涌上甜蜜。
聽雨樓頭牌?
不過是落入青樓的風塵男子,年少時,母親好賭,父親被母親逼死,家里用家徒四壁來形容絲毫不夸張。后來,錢越欠越多,母親索性就將他賣進了青樓。
在聽雨樓的日子里,扶蘇過了一陣非人的生活。
幸好,扶蘇才藝傍身,才在聽雨樓這煙柳之地保全自己的清白,否則他就真的臟了。
再后來,他成了名噪云浮城的花魁,多少富商賈人亦步亦趨地想要得到他。
扶蘇看在眼里,苦在心里。
當年嫁于賢王,雖并非他所愿,但也換得了一陣的清閑日子。他倒?jié)u漸也看得開了,還享受起這樣的生活了。
期間,賢王經(jīng)常來調(diào)戲他,扶蘇也能輕輕松松地應付過去。長期以往,竟還成了一種樂趣。
可今日……
今日的賢王不一樣了,要說哪里不一樣了,扶蘇還真說不上來,可又哪哪都不一樣。
扶蘇搖搖頭,甩開腦中的往事,看著葉書雙問道:“妾夫彈得可好?”
葉書雙掩不住眼底的笑意,雙眸崇拜答應道:“你真是太聰明了,只聽我唱了一遍,就會了?!?p> 扶蘇被她這副神態(tài)逗笑了,沒能忍住,輕聲笑了出來,復又問道:“這首曲子可有取名?”
頓了頓,似是想到了什么,笑容收歇,“莫非這首曲子又是王女的故人所作?”
“呃?”葉書雙被扶蘇問迷糊了,不知先回答哪個問題好。
這首曲子是誰所作?
難不成要她告訴他,這是宋朝詩人蘇軾所作的曲子?
可是,人家連宋朝是什么都不知道。
“當然不是……”猶豫再三,又道,“這首曲子是我作的?!?p> 蘇大軾人吶!您別跟我一般見識,就讓我有一個吹牛逼的機會吧!
葉書雙在心底草草地懺悔了一番。
扶蘇眼睛一亮,“王女真是妾夫大開眼界,沒想到王女還有如此才情……”忽然扶蘇就住了口,猶豫了一兩秒,“王女,妾夫并沒有其它意思……”
葉書雙倒是沒在意,畢竟原主以前的名聲是真的很狼狽。
葉書雙挑眉一笑,“沒關系,這首曲子尚未取名,但我心中已經(jīng)有了一個主意。你先聽一聽,如果不喜歡,你自己定奪好了,反正這首曲子是我送給你的?!?p> 扶蘇暗自懊惱,聞言,只得點點頭,“王女,請講?!?p> “水調(diào)歌頭·明月幾時有,怎么樣?”葉書雙問。
“妾夫認為這名字取得甚好,就依王女之見,取作‘水調(diào)歌頭’”扶蘇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