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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國紀(jì)之盛世長安

第8章 韶國天子

韶國紀(jì)之盛世長安 李君若 2035 2020-02-09 23:42:32

  王麒往太極殿后邊的御書房方向走去。一道道的漢白玉石階鋪成的主路綿延向遠(yuǎn)處的宮殿。四周空曠之處皆是用黑布瓦鋪成的地面。這些地面當(dāng)初在工部監(jiān)工的時候便用和了糯米的黏土夯了三層,四周都有完善的排水系統(tǒng)。

  宮中守備的都是內(nèi)衛(wèi),整個后宮并沒有宦官,只有一個伺候淑妃的安公公,那安公公還是因?yàn)橄忍焐淼膯栴},自愿做內(nèi)侍,宮女們受他約束,故而還是喚一聲公公,皇上給他賜了一個大內(nèi)總管的銜,那安公公一般也只在淑妃處伺候,只有國家大典的時候才會被調(diào)到御前。

  宮中除了伺候淑妃的安公公和一批宮女外,再就是一些負(fù)責(zé)掃灑的宮人。其他如御廚、藏書樓、御花園,都是由王麒負(fù)責(zé)外包給宮外的人負(fù)責(zé)的。

  皇上生活向來簡樸,甚至可以說他對自己十分刻薄。

  天下動亂一百多年,皇上建立新朝之后改了許多舊制,讓女子也有機(jī)會入女學(xué)就是讓天下人大開眼界的壯舉?;噬弦苍t告天下,女子有才學(xué)者,也可參加科舉考試??婆e每年舉行一次。還有如提倡男子一夫一妻的制度,女子如受丈夫暴力者,可主動提出和離。

  皇上的許多舉措,頗得天朝女子歡喜。男子們多少還是有些不服氣的??苫噬险f了,女人也是半邊天,也有其聰明才智,也有自己想走的路。男子向來覺得自己優(yōu)秀,既然如此,又何須擔(dān)心呢?

  詔書是皇上下的,百姓就算有意見,也只能忍著。何況這只是其中一部分,還有很多在前朝政策的基礎(chǔ)之上修改的政策,使制度更加完善。就那科舉制度來說,前朝的科舉考試大多考進(jìn)士科,其內(nèi)容多不過是政論。皇上在政論的基礎(chǔ)之上加了工科、醫(yī)科、兵科、農(nóng)科,天文地理等,每科考試前三甲都可錄取到相關(guān)部處授以官職。

  皇上十分重視才學(xué)之士,他眼中的才學(xué),不拘于詩詞歌賦琴棋書畫,諸如機(jī)械、兵器、水利、工程、開采等領(lǐng)域,但凡登峰造極者,在皇上眼中都是才華。

  皇上身邊的姜明便因?yàn)槭止ぶ谱鞯募记墒至说枚艿交噬系闹匾暋?p>  皇上說了,人與這天地萬物本來是相生相克的道理,人要懂得向天地借力,才是生存之道。

  因?yàn)榛噬显S多奇特的想法確實(shí)讓天朝的風(fēng)氣為之一新,那些最開始持懷疑態(tài)度的人,也漸漸開始支持。天朝不過才成立十六年,便有如今的盛世,這可是任何一個朝代都不能有過的盛世局面。

  皇上正在宮批閱奏折,就在這時,飛來一個白影。速度之快,連守在不遠(yuǎn)處的賀連和賈亦真都不曾發(fā)現(xiàn)。賈亦真向來以極好的警惕性著稱于四杰之中的,然而此時他沒有察覺絲毫。

  坐在龍椅上的李君晟抬起頭來,他玉色的面龐如采來的月光雕刻而成,卻多了陽剛之氣。那檀墨似的劍眉比柳葉寬了一些,剛毅中帶著溫柔。那深邃漆黑的目光,如墨玉一般玲瓏。

  暗中飛來的人偷偷覷了兩眼,微微點(diǎn)頭,見李君晟那般容顏,神清玉朗,明眸流輝,這樣傾世的容顏,真不是人間有的,只是他嘴唇上兩撇胡子,總是讓人覺得有些不太協(xié)調(diào)。當(dāng)然,總的來說,這是世上絕無僅有的一張臉,就算是留著胡子,他的容顏也足以羨煞眾生。暗處之人這樣想著。

  知道來了客人,李君晟放下手中的玉筆,微微抬頭看著方進(jìn)來的人,笑道:“大白天的你就這么進(jìn)來,也不怕被人發(fā)現(xiàn)。”

  現(xiàn)在李君晟對面的,是位穿著白衣的姑娘,她的衣衫和李君晟的衣衫十分相似,容顏也和李君晟相似。女子道:“在長安溜達(dá)溜達(dá),突然就想來你這里看看?!?p>  說話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李君晟的妹妹李君菡。她本就容顏絕世,那一身白衣更襯得她如九天飄搖而下的仙女。

  她來長安的次數(shù)并不多,這次是李君晟飛書請她過來玩的。其實(shí)她不是來看熱鬧的,雖說是玩,卻是帶著任務(wù)去玩。

  李君晟抬頭看看君菡,臉上綻出溫柔的笑意。很少有什么事情能令他這般開心的,此時他的開心卻也沒打算掩藏絲毫。他看著君菡清冷的樣子,笑道:“聞?wù)f江湖上有個第一女俠,被人稱為冷俠的。我看你這般模樣,若是踏出江湖,不定將那冷俠的稱號奪了去?!?p>  “我又不信冷?!崩罹照f話的時候似笑非笑,不冷不熱。

  李君菡雖是皇帝的妹妹,這么多年來,她并不住在皇宮,而是過著江湖野人的生活。

  和李君晟相認(rèn)十多年來,這是她第一次踏進(jìn)皇宮的地界,更別說進(jìn)他的御書房了。

  所以,李君晟或多或少還是很意外的,尤其是御前四杰的賀連和賈亦真都在外頭執(zhí)守著。所幸著御書房的窗戶都夠大,李君菡的身手也夠好。

  “你這里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怪冷清的?!崩罹照f了,順手便給李君晟倒了一杯茶。她瞥見桌子上寫的兩個字,“無逸”,便喃喃似的道:“君子無逸,看來你還是喜歡李無逸這個名字?!?p>  “確實(shí)更喜歡無逸這個名字。”李君晟笑容可掬,那明朗如日的臉旁流露著一股不怒自威的帝王之氣,他總是從容不迫的,總是隨和可親的,可也總是不可質(zhì)疑的。他做事一定是先僅著最大部分人的利益,最后才是自己。包括他穿的那一身白衣,大概是盤古開天辟地以來,唯一一個連袞服是白色的帝皇。原因就是因?yàn)榘咨牟剂喜恍枰?,向來宮中的風(fēng)尚會成為民間的效仿,這點(diǎn)也不例外。所以如今的江湖,都以穿白衣為高雅,確實(shí)節(jié)約了不少染料。

  李君晟端起茶,小啜一口,挪了些位置,示意李君菡坐。李君菡看看周圍也沒啥地方坐,又看看她哥坐的龍椅也夠?qū)挸?,便坐過來一起喝茶。

  李君晟道:“我給自己想了一個新名字,下次微服私訪的時候用?!?p>  “說來聽聽?!?p>  “夢天!”

  “夢天心?”李君菡疑問的語氣中帶著篤定。

  李君晟眉尾微微上揚(yáng)了一下,他只是面帶微笑,道:“怎么樣?”

  “不怎么樣!”李君菡比李君晟小十歲,可自打五歲那年她被拐走,直到十三歲時才在長安遇見她哥,他們才再次相逢。兄妹雖然相逢了,可實(shí)際上并未相認(rèn),至少,李君菡不愿意來皇宮,且從不喊他哥。

  君菡性子是淡若水的,江湖上極少有什么事情能引起她的好奇,即便偶爾又那么一兩件,她也頂多只是旁觀,絕不會插手。她這個性格,一方面是因?yàn)楫?dāng)年被拐走心里留下的陰影,另一方面也是覺得人事凡俗,實(shí)在不值得她出手。李君晟知道君菡的性格,所以此番君菡愿意來長安,他多少是意外的,更是興奮的。他終究是虧欠了她的,當(dāng)初為了這個天下,唯獨(dú)忘了自己的妹妹。他在長安見到李君菡的時候,一直往南追了兩百里,找到李君菡住的那個簡陋的山洞,說帶她回京,她只說當(dāng)她死了。

  其實(shí)她不見的那幾年,李君晟托人找遍天南地北都了無蹤跡,很多時候,他確實(shí)以為她死了。當(dāng)時天下動亂,一個五歲的小孩子,在烽火四起的時候,如何能保全呢?李君晟在君菡三歲的時候便開始教她學(xué)武,可畢竟是小孩子。直到后來在長安的人群中看見衣衫襤褸的君菡,她一眼就認(rèn)出了她。君菡總說權(quán)當(dāng)死在五歲的時候,可活著就是活著,怎么能當(dāng)她死了呢!

  李君晟很少有無奈的時候,但在他妹妹的事上,他除了無奈,便是惋惜了。

  李君菡今年二十六歲,因避居世外,連江湖都不曾走動,故而始終不曾婚配。李君晟有時候也猜不透李君菡的心思,她一直隱居,過著逍遙自在的生活。她說逍遙便是她此生的追求,凡俗的兒女情長實(shí)在提不起她的興致。她的性子淡若水,無論江湖還是廟堂,她都不感興趣。此番若不是她哥邀請,她也懶得來長安。

  李君晟道:“但凡是個人,都會有七情六欲,怎么可能全然將兒女情長拋卻呢?”

  李君菡靠在御書房的龍椅上,示意李君晟到一旁去找個地方坐。李君晟便起了身,李君菡抬腳上來整個躺在椅子上,將那靠枕放在腦后,一如她住在山洞時躺在月亮床上的姿勢。

  現(xiàn)在一旁的李君晟道:“一路過來累到了?要不去菡萏苑休息下,比這里舒服?!?p>  菡萏苑是李君晟在當(dāng)年找到李君菡后特地在宮中為李君菡建造的宮殿。因君菡出生在六月的荷花池旁,生來身上便有淡淡的荷花香氣,她又極其喜愛荷花,李君晟在宮中的鏡湖邊建這座宮殿,因“鏡湖三百里,菡萏發(fā)荷花”之句,便取宮殿的名字為菡萏苑。那菡萏苑也是皇宮整體落成后單獨(dú)建的唯一一座宮殿。雖無人居住,但時時有人掃灑。

  “別,你這里雖然簡樸,但我可住不慣。”李君菡忙拒絕,她來這皇宮心里都糾結(jié)好一會兒呢。

  “不想去菡萏苑,去紫宸殿也可以,那里很多臥室?!崩罹刹患膊恍斓氐?。

  “紫宸殿?你寢宮?”

  “嗯!”李君晟笑道,“我今日就在這里守歲,不會回寢宮?!?p>  李君菡翻了個白眼,她嘲笑道:“還是別費(fèi)心了,感動不了我的,別說你寢宮讓給我住,就算把皇位讓給我,我也不會回這里的?!?p>  李君晟就立在李君菡對面看著李君菡,李君菡在龍椅上仰望著她哥,一會兒鄙視,一會兒還是佩服,這么多年她哥一直由著她性子,她反而越發(fā)嬌縱了。想到這里是皇宮,不是她的地盤,她忙起來,都了抖衣裳,道:“還是你坐吧,你站在我面前,我總是感覺有股強(qiáng)大的力量壓迫自己,你坐,我站著?!?p>  李君晟忍俊不禁。以前都是他去看君菡。君菡住的地方就是懸崖絕壁上的一個山洞,里頭除了一張?jiān)铝列螤畹拇脖闶裁炊紱]有,后來他去的時候會給她帶一些東西。不過很多時候君菡都是這樣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躺在她的月亮床上看著他。他倒是習(xí)慣了,不想君菡此時還不好意思起來。很少有事能引起君菡心中的漣漪,這應(yīng)該是第一次他覷見她微微的窘意。

  李君菡挑眉看了她哥幾眼,不知怎么就覺得窘迫。她又在心頭鄙視自己,有什么好尷尬的。待她這樣想過之后,她才意識到,產(chǎn)生自己懷疑自己窘迫的這種想法,才是真正的拘泥。她很快在心頭釋然,不就是把龍椅嘛,要是她坐,未必比她哥差。

  李君晟開解道:“這么多年你一直隱居,如今大的,這婚姻的事你不打算考慮考慮?這么多年就沒遇見什么喜歡的人?”

  李君菡淡淡一笑,她道:“或許我天生就是缺了一根筋呢?”

  李君菡說這話的時候她想起了什么人,那已是十分遙遠(yuǎn)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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