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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國紀之盛世長安

第44章 東陵老叟

韶國紀之盛世長安 李君若 3746 2020-03-16 21:36:54

  白發(fā)老頭戰(zhàn)戰(zhàn)競兢,忽趁李君菡一個不注意,掙脫了絲帶,迅速往東飛去,李君菡身影輕掠跟著飛過去。

  年輕人從地上起來,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他喃喃道:“這都什么跟什么呀?這里不是長安嗎?”

  不過看看自己在這荒郊野嶺,今天還安葬了一具骷髏,又忙向草屋里頭作揖道:“這里的家主要保佑在下啊,在下平生可從未做過虧心事,雖不信鬼神,可今日叨擾也是在下之失。”

  年輕人默念了幾句,方拍了拍衣衫上的雪屑,又坐回那冰冷的石桌邊,繼續(xù)擺弄他的圍棋。

  年輕人要等的人,正是東瀛第一棋圣,藤原俊乂。

  昨日他在長安街上擺棋譜,不想?yún)s吸引了一個東瀛人,兩人并未表露身份,就直接對局了,才下了半局,便出了那懷遠坊外國使臣中毒的事,隨后就是長安戒嚴。而這位年輕人不是旁人,正是天朝的棋圣,唐玉銘。

  唐玉銘少時在圍棋上便已登峰造極,如今已是天下無敵手。不過名聲在他,實在不算什么,因為報上唐玉銘的名字,別人都不和他下棋,所以平時,他經(jīng)常化名和別人下棋,此次他來長安,便用了一個化名,馮素科。

  唐玉銘和藤原俊乂昨日就約定說有空再下,那人還贈了一只白鴿給他,他很久都沒有遇見可以與自己好好下棋的高手了,昨日那局只下了半局,不過在唐玉銘看來,這半局棋,應該是他圍棋生涯以來,下得最好的半局棋了。

  饒是天氣肅殺,饒是方才莫名被人打了一頓,唐玉銘絲毫沒有受周圍繁蕪的影響,繼續(xù)在研究棋局。

  忽而他身旁的布帶子動了兩下,他才想起,昨日那東瀛友人送的鴿子還在不帶里頭,才想起,自己和鴿子都沒吃飯呢。這已經(jīng)過了晌午,唐玉銘決定去找些吃的。他抱著鴿子便出去了。

  唐玉銘走后,來赴約的藤原才出來。他在桌上放了一枚棋子,便迅速往長安城東飛去。因為方才出現(xiàn)的那個白衣面具之人的裝扮,和天眼很像,卻是個女的。

  兩人身影飛奔,老者體態(tài)雖微胖,但腳上功夫十分了得。他邊飛奔,眼睛便偷覷身后的人??癖嫉乃蛴昧^度,鼓起的下巴和身體連接在一起,看起來真像個癩蛤蟆。

  李君菡并沒有全速前進,而是保持著一段距離,防止對方下毒。

  白發(fā)老者兩腳直顛,在空中迅速晃動,看上去只有兩腿極速擺動劃出的扇形,根本看不清腿腳的具體形態(tài)。

  老者有些不服氣,心底咕噥道:“我東陵活了七十多歲,除了被臨風那小子欺負,這還是第一次遇見高手。認輸吧,不可能,不認輸,可不是有些倚老賣老?”

  這白發(fā)老頭就是在三十多年前被稱為商山四皓之一的東陵老叟。

  李君菡只知道東陵老叟這個名字,并不知道其人,因為這幾個人早就歸隱的歸隱,亡故的亡故,消失的消失,唯一一個醫(yī)術(shù)甲天下的周行之留在了皇宮。其實也是相當于半隱退的狀態(tài)。

  東陵覺得自己想到“倚老賣老”的時候便輸了,他自信自己不老,還覺得這世界上有長生不老藥。因為經(jīng)常逼著溫臨風給他研制各種長生不老藥,他除了頭發(fā)白,容顏上其實根本看不出來已經(jīng)七十多歲。

  李君菡見對方似乎沒有用毒,便飛身上前攔在東陵前邊。

  “為何暗中偷窺?為何暗箭傷人?”李君菡用男聲厲聲道。

  “你為何欺負無辜?”東陵在氣勢絲毫不示弱,他抱著手臂,很是不服氣,溫臨風他打不過,難道眼前這個人還打不過?

  “這么說來,你就是昨夜那個裝神弄鬼的人?”

  “這么說,你是個女的?”東陵直接反駁,他其實知道對方是個女的,見對方易了聲,才懶得戳穿。

  李君菡面具下的臉一熱。她岔開話題道:“老東西,昨夜有人暗算我,跟出來就到了這個茅屋,就遇見你裝神弄鬼,現(xiàn)在咱們不必談其他的,故意嚇人的人是你吧?”

  “你來我家,我不是防備壞人嗎?你看你大白天的蒙頭蓋臉,一看就知道是做見不得人的事,還欺負人家小孩子?!睎|陵玩弄著自己的白胡子,他可是看出來了,這個女子并沒有惡意,他又笑道:“很少有女人身手這么好的,不過還是欠了些火候?!?p>  東陵搖搖頭,因為他看出了李君菡手法的猶豫不決,在打唐玉銘的時候,其實都留有余地的。東陵又道:“你應該還沒殺過人吧?像你那樣子混江湖可不行的,老夫是沒跟你用毒,可你的招式處處手下留情,實在不是你這個身手該有的風格??傊?,不夠狠辣?!?p>  李君菡瞇了瞇眼睛,這個老家伙看來是不怕事的。她又看看老頭的裝束,也是一身白衣,衣衫纖塵不染,應該是個愛干凈的,怎么那屋子破成那樣,像是從來沒人打掃過。

  “你昨夜為何要暗算我?”李君菡故意道,“是誰指使你的?”

  東陵忽想起溫臨風昨夜去了皇宮,難不成是溫臨風暗算了這個姑娘的?那小子,沒事去招惹什么女人?

  “這去皇宮是多么隱秘的一件事,被人發(fā)現(xiàn)了,那該多不好?我的目的是不讓人發(fā)現(xiàn)。再說了,我去皇宮是為了救皇上,你去皇宮又是為了做什么?”東陵氣勢凌人,昨天溫臨風的事他都知道,那溫臨風雖然表面上不看好當今天子李君晟,可就算是他親自去當皇上,難道能比李君晟做得更好?東陵始終覺得,當今天下被稱為古今第一治世多少有些吹噓的成分,不過那李君晟被稱為千古第一明君,還是說得過去的。至于暗中潛藏的那些人,雖然用盡一切陰詭齷齪的手段,不也沒能贏光明正大的李君晟么。東陵這樣想罷,又有些后悔,他這態(tài)度明顯偏向了李君晟。忙在心里自我糾正,這想法絕不能讓臨風那小子知道。

  李君菡冷笑一聲,道:“你救皇上,你是刺客吧?說說,你是哪國的殺手?”

  李君菡其實覺得這老頭好像也不是很壞,但她想到了她哥說遇強則強的話,突然有些想挑戰(zhàn)這個老頭。

  “老夫才不興干殺手的買賣呢,這個天下,除了那天子李君晟老夫還看得過去,就沒幾個人看得上眼的。”東陵一點也不謙虛,雖然他心底覺得溫臨風和古月也都不錯,可那三個人意見又十分相左,根本玩不到一塊去。所以東陵也只是抱著看熱鬧的心,看看這個天朝君主、武林棟梁和天下第一神秘人三個人到底誰更厲害一些。東陵想到這三個人,連連搖頭,嘆息道:“這幾人還頗有老夫年輕時的風度??上Ю戏蛞呀?jīng)老了,不能和他們一塊玩了?!?p>  李君菡見老頭說話有些怪,行為就更加反常,她厲聲道:“老東西,皇宮中的事情咱們且不提,昨天你用骷髏架子嚇我的事,今日本君就要跟你仔細算算。”

  “本君?你是哪國的君主?”

  李君菡忽而臉又一熱,她說“本君”只是她的名字啊,不是江湖上有說“本座”來顯示氣勢高人一等的嗎?難道自己操作失誤?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李君菡懶得去和這個老頭細論,只道:“既然你是江湖人士,咱們就決斗吧。你有什么本領(lǐng),盡管使出來?!?p>  東陵咬咬嘴唇,他手上沒有毒藥,不是這個女子的對手,這樣打架不劃算。東陵忽而喊道:“什么人?”

  李君菡往后一看,什么也沒有。

  東陵已經(jīng)飛了數(shù)丈遠。

  李君菡笑道:“這可是你逼我的?!?p>  李君菡迅速飛身上前,和東陵打起來。

  “你有武器我沒有武器,不公平。”

  “天下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去了,你還會毒術(shù),本君也沒說不公平呀?”李君菡有些得意,這“本君”的自稱雖然是臨時從腦子中蹦出來的,不過說著還挺順口。

  早就循著香味跟過來的藤原也清楚的聽到這些。因有極高的忍術(shù),藤原的聽覺也比常人要好出許多。即便是隔了數(shù)十丈遠,他也能清楚聽到別人說的話?!氨揪?”藤原喃喃念著,他心頭有些疑惑,這人到底是誰?既然是女人,又是君主,這是哪國的君主?難道這是真正的天眼?

  若是真天眼,也不該被一個骷髏架子嚇到才是,還是,故意尋釁?藤原覺得應該就是故意挑釁了。他遠遠看著打斗的兩人,這兩人身手都極好,并不在他之下。

  藤原很少到中原來,他自己并不想來中原這片土地,因為他每次過來,幾乎都是執(zhí)行殺人的命令。他心底是拒絕殺人的,可他從小的命運便決定了他只能是殺手,而非他所理想的在圍棋上優(yōu)游終身。

  藤原目光游離著,忽然看到遠處樓閣中有人拿著遠視鏡看著這里,他迅速隱匿。他此時只是戴了一個面具,可衣衫都沒有換。他不能暴露藤原俊乂會武功的身份。

  遠處閣樓上的人拿著遠視鏡一直看著李君菡和東陵兩人的打斗,這人不是旁人,便是數(shù)年之前從西域來長安的東樓公子,他所在的這里,正是東樓別苑。

  凌冽的北風吹進暖閣,變成了柔軟的香風,一個容顏十分俊秀的人躺在貴妃榻上,那雙桃花眼微微有些醉意,眼神卻十分明亮。臉頰上擦了淡淡的胭脂,眼瞼邊上畫了一道黑線,在睫毛合動時,確實顯得格外妖嬈。那身華麗的衣衫,衣領(lǐng)上面綴滿珠寶五光十色,袖上的水晶石晶瑩剔透,其貴重自不言待。

  若非“東樓公子”這個名字,其實很難分辨他到底是男是女。

  左右?guī)资畟€窈窕少女在伺候,捶肩的捶肩,揉腿的揉腿,斟酒的,端水的,烹茶的,唱曲的,彈琴的,跳舞的,個個衣衫飄飛,體態(tài)輕盈,容貌清麗……

  東樓看了看遠處的打斗,點點道:“這兩個人身手不錯,很久都沒看到這么精彩的打斗了。來人,給本公子去查查這兩個人到底是什么來歷?”

  不過片刻,一個身段婀娜的女子蓮步過來,給東樓遞了一個小紙卷。女子道:“公子,這是長安城得來的消息,說是在長安見到過這兩個人。”

  東樓欲吐口中的葡萄籽,一旁的侍女連忙拿絲帕接住。

  “長安城?哼?!睎|樓哼的時候語氣刻意拉長了許多,在悠長而緩慢的語氣中,多了幾分輕蔑之氣。他道:“沒有我天下第一風流公子的長安,能算長安么?你們準備著,今日萬國朝拜,本公子也應該讓他們見識見識本公子的風流無匹了?!?p>  歌兒舞女都停住,起身揖手,一同道:“是!”

  東樓再拿著遠視鏡看遠處的時候,打斗的兩個人已經(jīng)消失在他能看到的范圍之內(nèi)了。

  因為,東陵老叟已經(jīng)輸了。

  東樓呸了一口,方才的招式都還沒學到手了。

  李君菡用絲帶捆著東陵老叟道:“走吧,本君初出江湖,還沒混出什么名聲,你不是說著天下你沒什么人看得上眼嗎?那你自己定然名聲煊赫?,F(xiàn)在本君只需要拉著你去長安轉(zhuǎn)一轉(zhuǎn),大家便知道了?!?p>  東陵哪里肯,忙道:“姑奶奶,你想出名太容易,不需要拉著老夫去長安轉(zhuǎn)呀,老夫七老八十了,哪里丟得起這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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