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陛下英明
因不上朝,連“皇上駕到”這樣的口號也是不需要喊的。
王麒趨步進(jìn)去,伺候在李君晟一旁的賀連和賈亦真揖手退下。
李君晟見王麒眼周一圈褐色,道:“兩日沒合眼了,這一大早還過來?”
“陛下!”王麒邊揖手邊道:“長安城這兩日頗不寧靜?!?p> “可有什么事?”李君晟自己給自己斟茶,示意王麒搬凳子坐著。
御書房除了一處矮幾和兩個小榻,并無其他的凳子。王麒看都沒看四周,只是依舊躬身稟告,從袖中拿出在長安街上收到的玉觀音的畫像,上前遞給皇上。
李君晟給王麒遞了一杯茶。王麒不敢不接,稍稍抿了一口,頓覺神清氣爽。
李君晟笑了笑,這茶是補(bǔ)神的。他徐徐攤開那一尺見方的圖畫,一看,便知是君菡。
他又看了看一旁的小字,知道是君菡說的那人了。
李君晟道:“這玉觀音在長安引起了轟動?”
“陛下,今日一大早,長安街上滿街都是這畫像,可能不下數(shù)萬幅?!蓖貅栌行┎缓靡馑?,這樣的事,別人做的神不知鬼不覺。
李君晟捻了捻紙張,道:“蜀地的竹紙,在京中并不很流行。這種便宜的紙張,倒是平民用得較多?!?p> “是啊,一大早我就著人去查了這紙張的來源,這種厚度的紙并不吃墨,只適合印刷,倒是書肆賬房等處用得較多。只是長安人的用度一般都沒有這么簡素的,略微有些貧寒的人家有這樣的竹紙,都是多年之前買的,成色和質(zhì)地也都不同?!蓖貅璧?。
“要查也不是不能查,不過現(xiàn)在也沒查的必要,這畫像上的人就是我。至于畫這畫像的人,是一個老頭子?!崩罹墒制届o道。
才喝了一口茶的王麒差點噴出來,他瞪大眼睛,吃吃道:“陛下,這畫像上的人是您……”
李君晟點點頭。
王麒勉強(qiáng)將那茶水吞下去,又低著頭擦了嘴上的茶水,道:“陛下,您這是怎么成了玉觀音呢?”
“之前的時候扮成天眼出去,別人問,我就隨便說了?!?p> 王麒抹了抹頭,天眼這身份是十分神秘的,全憑大家猜測誰是誰,哪怕是皇上,也從來不曾明說自己就是天眼,今日竟然說了。
王麒方想起昨日覺得陛下不對勁之事,道:“陛下,您這兩日身體可有些異樣?”
“昨日失憶了幾個時辰,已經(jīng)好了,怎么?”李君晟淡淡道。
王麒那平時神采奕奕的臉,此時都皺作一團(tuán),皇上昨日失憶了,可沒有人發(fā)現(xiàn)。王麒有些不好意思道:“陛下,您身體現(xiàn)在沒什么異樣吧?實不相瞞,昨日早晨,賀連賈亦真,還有我,以及太子殿下,都覺得您有些怪異。”
“嗯,那是因為中毒了?!崩罹山z毫不避諱,但也沒全說完,他是中毒,所以沒來上朝。但這話在王麒這自然會聽成他是因為中毒才出現(xiàn)異樣的。
李君晟并非要誤導(dǎo)王麒,這玉面觀音的事,查下去也定然查不出個什么結(jié)果來。索性就不去查了,至于君菡說的那個老頭,李君晟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什么。
王麒看出來皇上神思飄逸,便問道:“陛下,您是想到了什么?”
“你可知道東陵老前輩的下落?”
王麒搖搖頭,道:“陛下,東陵老前輩都消失多少年了。并無人知道他的下落?!?p> 李君晟看了看畫像上的字,覺得這筆法越看越像東陵老前輩,他又想起君菡說過一個白衣老頭,又想起君菡帶回來的那些補(bǔ)藥,不覺笑了起來。
“陛下,您可是知道什么?”
李君晟搖手叫王麒靠近,王麒放下茶盞,俯身過來。
李君晟道:“你想個辦法,把玉觀音是東陵老前輩的事公布出去?!?p> 王麒嘴巴撇到一遍,他有些不好意思,雖然這事做起來不難,卻不怎么光明正大,而且,對象還是東陵老前輩。他作為后生晚輩,實在,有些難為情。
李君晟點頭道:“玉面觀音這事就這么解決了。那外國獻(xiàn)樂的樂隊又舞女被殺之事,也不用管,先看看是哪幾個國家出來認(rèn)領(lǐng),讓那些國家自己去調(diào)解,我們從中調(diào)解便行了。”
“陛下,舞女被殺一案,萬一那些國家一口咬定就是我們天朝所為,那我們便無法袖手旁觀了?!蓖貅璋欀碱^,就算玉面觀音的事推給了東陵老前輩,其他的事可真不是說說就算了。
李君晟又喝了口茶,他道:“不是還有睿王嗎?”
王麒的頭皺得越發(fā)厲害。
李君晟道:“睿王手中有一批巡防人員,你告訴睿王說大理寺昨日玩忽職守,被禁足了,讓睿去查,初七之前,一定要結(jié)果?!?p> 王麒暗暗覺得皇上這手法高明。雖然平時看不出來皇上對睿王到底是什么態(tài)度,但睿王府因為除夕之夜的事,現(xiàn)在倒是個將功補(bǔ)過的好機(jī)會,他們一定會查出些什么。王麒是知道睿王背后沒這么簡單的,既然如此,這差事交給睿王再好不過。
王麒看著皇上,皇上依舊神色平靜,絲毫不給人任何揣測的機(jī)會。哪怕王麒跟著皇上身邊最久,哪怕皇上現(xiàn)在讓睿王出面幫忙查這事,但他也不敢說皇帝是要對睿王做什么。至少這件事在外人看來,陛下確實是要給睿王府一個將功補(bǔ)過的機(jī)會,睿王不得不盡心查這案子。
王麒連連點頭,道:“陛下英明?!?p> 王麒還沒起身,太子李廷在外頭道:“兒臣給父皇請安。”
“進(jìn)來吧!”李君晟道。
李廷來找皇上,還是因為昨夜那個密衛(wèi)的事。他一進(jìn)來看見王麒在這里,有些興奮,莫不是王將軍也是為了那密衛(wèi)的事情來的。
李廷給皇上請安畢,便一個勁兒地瞅著王麒,用眼光詢問是不是在問密衛(wèi)的事。
王麒看見太子是詢問的目光,也回了一個無辜的眼神,說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確實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在問什么。
李君晟伏在龍案上看書,手中是一本莊子,二人目光交替,反正也沒問出什么來,他看見了也當(dāng)做沒看見一樣。
李廷在一旁問了半晌,王麒還是沒能會意,皇上也沒開口,他倒無趣,只道:“兒臣告退了?!?p> 李君晟微微點頭,也沒說什么。
王麒也告退,還沒走多遠(yuǎn),已被太子殿下追過來攔住。
李廷問道:“軍候,您在宮中到底是為了何事呀?怎么我方才問的您一點也不知道?”
“臣都不知道殿下到底在問什么呢?”
“那個。”李廷皺著眉頭,目光似有所指?
“哪個?”王麒一臉迷茫。
“就是保護(hù)我父皇的人?!?p> 王麒忙從袖中抽出一個玉觀音畫像遞給太子道:“您可是說的這個?”
李廷看著那衣衫,最里頭的一件是一樣的,便道:“就是他了?!?p> “這人是東陵老前輩呢?!蓖貅韫笮ζ饋?,又道:“臣有事就先告退了?!?p> 李廷昨夜是得到授意的,可以自己去查這人的身份,但是王麒這樣子,似乎不愿意合作呀。
李廷捏著下巴,他得找?guī)褪植判?。打定主意,李廷忙忙地回了東宮。
李君晟站在你神英殿的配殿的窗戶邊看著遠(yuǎn)處的長安,目光在一片片雪白的屋頂上游走。
這時飄進(jìn)來一個白影,李君晟轉(zhuǎn)身,到底還是有幾分驚訝的,他道:“終究還是決定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