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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我尋劍

第五十九章:風(fēng)滿樓

與我尋劍 她的話要放在心上 3170 2021-01-07 17:21:05

  西涼,三府一郡。

  山皆傍寒而立,人俱牧游為生。

  元烈紫目狐臉,跨馬行于群山之間,高原之上。

  身旁跟著氈帽虎裘的慕容喜,趕了幾百里,便扶著馬鬢,氣喘吁吁。

  行于前的元烈停了馬,轉(zhuǎn)了圈來到滿面通紅,滿口白氣的慕容喜身邊,打量一番,揚(yáng)起馬鞭大聲問道,“還能走么?”

  臉色暗紅的慕容喜在馬背上勾著背,擺手,嘴哆嗦著,“走不了了,這馬太烈,顛得慌~”

  元烈半閉著眼,用手指環(huán)指四周一圈,放聲問道,“這方圓三千里領(lǐng)地都是你慕容家的?!”

  “是元家的!”,慕容喜突然滾落下馬,跪地對(duì)元烈作揖禮,聲音很大。

  元烈俯瞰著地上老人,搖頭,語氣冰冷,“是大涼的!”

  元烈皺眉,看著腳下老人瑟瑟發(fā)抖,補(bǔ)了句,“慕容家不是一直是候族么?”

  慕容喜一顫,直磕頭。

  元烈不屑一笑,不再管腳下老人,縱馬而去,欲踏三千里故國舊地。

  至于留在原地的慕容喜,早已以老退為由,把統(tǒng)御一萬西涼驍騎的軍權(quán)轉(zhuǎn)交給了元烈。

  見這位意氣風(fēng)發(fā)的年輕小王爺一點(diǎn)兒也沒有要等自己的意思,這慕容喜強(qiáng)撐了口氣,借著幾十年沙場(chǎng)殘余的零星體力,掙扎起身上了馬,向著元烈追去,嘴里哆嗦著沙啞喊道,

  “小王爺呦,等等老夫唉...”

  元烈哈哈大笑,在前打趣道,“你若追得上我,我就將這一萬將士還給你!”

  慕容喜唉聲大喊,“小王爺快別拿我這老骨頭說笑呦...”

  說著說著,這慕容喜竟不再追了,抹了把眼睛,用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哀聲道,

  “宮闕雖倒,山河猶在;先烈雖折,鐵馬未寒吶!我慕容喜對(duì)得起慕容家,對(duì)不起大涼啊……”

  說罷,這年近枯朽的慕容喜終究受不了心頭氣憤,吐血栽馬倒地。昔日大涼統(tǒng)兵三十萬的慕容候族,煌煌幾十年沙場(chǎng),從此一闕不起。

  元烈在前勒住馬,抬頭望去,見幾只禿鷲落向身后,挑了挑狹長(zhǎng)柳眉。

  沒有回身,元烈往前,馬不停蹄。

  約莫到了一處小坡,元烈上去,眼中突然出現(xiàn)一行牧民正在遷移。

  元烈縱馬越下,攔住一個(gè)年輕小伙子,笑道,“小兄弟,你是哪國人?”

  這被攔的小伙子抬頭打量陌生人。許是這陌生人長(zhǎng)得太過好看,這小伙子眼里有些光芒,咧嘴憨笑,“老哥你不是當(dāng)?shù)厝税??誰不知道這高天厚土是我大涼國土,我等乃大涼子民?!”

  元烈眼睛漸漸瞇起。

  一個(gè)老頭騎著馬過來,遠(yuǎn)遠(yuǎn)用套馬桿敲了敲小伙子的頭。老頭來到元烈前,警惕打量一番元烈,見元烈富貴裝束,擠出笑道,“這位公子,我這孫兒是個(gè)傻子,你別拿他當(dāng)回事兒。我們都是大宋子民!”

  小伙子紅了眼,反駁道,“我爹是被宋人殺的,我才不是宋人!”

  “臭小子,趕緊走!”,老頭兒氣得瞪眼,倉促與元烈告別,就打算帶著小伙子走。

  鐺!

  一道刀光從元烈腰間閃出,又消失。

  再看向老頭兒時(shí),這老頭已倒下馬去,連回頭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小伙子瞬間瞪大眼,聲音凄絕,“爺爺!”

  “你找死!”

  小伙子暴怒,起身便抽出腰間馬刀,一刀穿過元烈腹部。

  元烈一聲不吭,冷冷看了眼倒地的老頭兒,又看向雙眼猩紅的小伙子,笑露出一排帶血的牙齒,一把抽出插入自己腹部的馬刀,語氣沒有絲毫憤怒,反而異常認(rèn)真地盯著小伙子,

  “你不能讓他影響你,你是對(duì)的。”

  小伙子瞪著馬上的元烈,瞳孔越來越大。

  元烈卻吐了口血,虎裘帶血,轉(zhuǎn)身踉蹌跨馬離去,走了幾步還抬手?jǐn)[了擺,聲音很大,“一人一刀,小子,我可沒虧欠你的……”

  ……

  南周與大宋邊境,橫斷山脈,毫城兵營。山中鳥獸驚飛,山上軍鑼如雷。

  兵營二營三伍的一間白帳中,一個(gè)頭發(fā)蓬松的少年將身邊伙伴推醒,“林福,起床了!”

  少年正是張興柳。見林福叫不起,興柳俯身用力晃著伙伴,“洪叔來了!”

  “??!我沒睡懶覺!洪叔!”,林福蹭一下從床上蹦起,眼睛如死魚眼瞪大。

  “走啦!”

  張興柳見伙伴模樣,笑著起身穿衣提刀。

  林福漸漸看清,醒過來,見興柳正別刀,驚道,“你不別劍了?”

  張興柳聞言,輕笑,“軍中規(guī)定,卒兵別刀,將領(lǐng)別劍。我不能違令。”

  林福有些心疼看了眼伙伴枕下的長(zhǎng)劍,嘆了口氣,“沒事,柳哥,等咋成將軍了,想用啥兵器就用啥兵器。狗屁軍律!”

  兩人出帳。

  林福見好多人往訓(xùn)練場(chǎng)結(jié)隊(duì)跑去,有些納悶,“今天軍鑼敲得怎么這么緊?”

  張興柳看人群皺了皺眉,“走!”,便帶著林福往訓(xùn)練場(chǎng)跑去。

  冬晨無朝暉,只有寒入懷。將士猶未醒,便有王命來。

  兩人到了日常集合地點(diǎn),便見洪叔提著一罐酒來,嗓門兒很粗,“一人一口,趕緊喝!”

  卻已聽兵營將軍大吼一句,“眾將士肅立!”

  言畢,數(shù)千鐵甲齊震,軍中口霧結(jié)云。

  便聽一人立風(fēng)宣昭,“帝昭!軍皆披甲!刀皆銳鋒!”

  “喏!”

  自此,南周西部邊境數(shù)千兵城,未及冬寒裹大雪,便有男兒立中宵。

  張興柳跟著洪叔訓(xùn)練時(shí),林福在一邊拖大石(將石綁腿來回走)。

  洪叔教累了,便一屁股坐地上抽出腰刀撥弄凍土,見興柳拔刀有聲,手紅不已,便吼了一聲,聲如滾雷,“腦子里想啥呢!”

  張興柳一怔,紅了臉,環(huán)視一圈,見督察長(zhǎng)不在,遛到洪叔身前,俯身賊兮兮道,“洪叔,是不是有啥大事要發(fā)生了?”

  “看你這急性子!這是你休息的點(diǎn)兒?!”

  “???”

  “啊個(gè)屁!滾回去繼續(xù)練!看把你腦袋瓜子靈的?!保槭宕笫忠粨],瞪著興柳臉罵。

  張興柳撅起嘴,瞥了眼洪叔臉色,泄了氣,回去繼續(xù)練刀。

  林福在一旁看見,驚訝,“洪叔,我也想問柳哥剛才說的!”

  “你再說一遍?!”

  “呃...,我閉嘴!我閉嘴...”

  另一個(gè)中年伍長(zhǎng)偷聽到洪叔聲音,插了句,“老洪,柳小子以后比你出息!”

  洪叔哼了一聲,沒搭理,見興柳直皺眉,心里嘆了口氣,

  “這小子,真沒將才??!”

  ……

  東海,長(zhǎng)春島。

  凜冬已至,島上紫花飛,紫花謝,紫花譴惓紫花葉。

  島心一片宮闕,一個(gè)女子抱著一抱紫花枝落下庭院,從花枝縫里撲閃著一雙靈動(dòng)眼睛,小跳著跑進(jìn)一間閣殿,嬌笑喊道,“爹,娘,你們看我?guī)Щ貋硎裁蠢?!?p>  女子跨進(jìn)大殿,原本盈盈的目光卻僵在了一個(gè)年輕背影上。

  那年輕人轉(zhuǎn)身,與突然出現(xiàn)的女子四目相對(duì),腦海如同被雷劈了般,半天才眨了眨眼,咧開嘴憨笑一句,“小整!”

  女子捂住嘴,抿起小嘴,彎著眼睛,撒嬌般繞過年輕人,撲進(jìn)大殿上端坐的一個(gè)婦人懷里,咿咿呀呀。

  婦人撓著女兒小腦袋,笑得合不攏嘴。

  婦人身旁的男子瞥了眼大殿中愣在原地癡癡發(fā)呆的年輕人,戳了戳自家媳婦。

  婦人反應(yīng)過來,抬眼看見殿下發(fā)呆年輕人,招手笑道,“過來,小通久。”

  “???”

  林通久紅了臉,眨了眨眼,扭扭捏捏來到婦人身邊,目光卻始終陷在婦人懷中的女子身上。

  “夫人,我……”

  “小整,別像個(gè)孩子一樣。人家特意來尋你你怎么像個(gè)孩子一樣?”

  齊整在娘親懷里噗呲笑出了聲,但就是不抬頭。

  “你要是再這樣,我就直接把你交給小通久啦?”

  “不要!”

  齊整猛地抬頭,臉紅如桃。

  通久在一旁僵僵站著,心跳一上一下,聽到齊整聲音,險(xiǎn)些暈死過去,目光復(fù)雜地看著齊整。

  “你不喜歡通久?”

  齊整臉紅撲撲,偷偷瞥了眼癡癡看自己的林通久,唉呀一聲又將頭埋進(jìn)娘親懷里。

  一旁的齊己看不下去了,咳嗽一聲,佯裝怒氣自語道,“我就說我家小整怎么會(huì)看上這小子。既然如此,林通久,是要本尊送你走,還是你自己識(shí)相滾蛋???”

  林通久瞪了瞪眼,沒反應(yīng)過來。

  齊整卻突然抬頭,“他不能走!”

  意識(shí)到自己失態(tài)了,齊整一雙眸子突然晶瑩,懊惱一聲垂了頭。

  林通久鬼使神差般,俯身哆嗦著手牽起齊整的手,滿臉緋紅輕皺著眉,喉結(jié)蠕動(dòng),半響才對(duì)驚呃抬頭的齊整柔顫道,“小整,我想你了...”

  婦人和齊己相視一眼,眼里說不出的光彩。

  齊整抬頭碰上通久困惑目光,心里一緊,突然落了淚,哽咽道,“你個(gè)傻子!”

  通久見齊整落淚,心上更緊,突然雙眼就濕了。

  “你找我干什么?”

  通久握著齊整的手,仿佛從她的手溫中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認(rèn)真地,一字一頓道,“我想娶齊整為妻——”

  “妻”字,說得格外溫柔。

  齊整聞言,淚珠子再也蓋不住,啪嗒啪嗒地往下流。掙脫通久的手,齊整嗚嗚哭著用手擦眼淚。臉卻越擦越花。

  通久一陣心涼,不知所措跪坐在齊整面前,慌亂哄她,手不停地抖,眼眶里全是水珠子。

  星辰開落,飛花明滅,兩人相坐,衣帶相繞,冠發(fā)相纏,再未說一句。

  至于婦人與齊己,卻已悄無聲息離去。

  齊己護(hù)著夫人臨走前還嘆了句,卻被夫人嬌哼掐了一下胳膊:

  天上天下無窮盡,兩相歡喜最難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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