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到皇帝的這句話,歡呼聲便停了,氣壓又回到了那么低沉。
鎮(zhèn)國公姓余名良川字韋邦,若是家宴,皇帝會親切地稱他韋邦,再不濟也是稱“鎮(zhèn)國公”,只有皇帝生氣時才會說“余良川”或“良川”。
這讓鎮(zhèn)國公心里驚了一驚,連忙跪下道:“回陛下的話,臣沒有提前練習。念安是臣的小閨女,臣不敢隨意給她人生測度。若是念安有樂師的天賦,那么臣今日為她指的‘毛筆’,也就沒有意義?!?p> “哈哈,你啊,還是老樣子,凡事都要有個道理,朕剛才只是開了個玩笑,太較真了。你家念安可別學你這樣?!被实鄣?。他還是很忌憚這個鎮(zhèn)國公的。
鎮(zhèn)國公手里有兵權,有政權。
別說前些年鎮(zhèn)國公的北上討伐和收復失地,就連這大澄都是他同皇帝打下來的。就算他交了兵符,他手下的那些個兵將們,也都只聽他的調遣。
政權?這就更不用說了,朝廷上下,有四分都是鎮(zhèn)國公的人,他要造反起來,可誰都攔不住。
“請陛下恕罪。”鎮(zhèn)國公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懼感,這讓皇帝心中又是一個疙瘩。
皇帝假裝高興地笑了:“好了,起來吧。今天是小念安的生辰,大澄沒有什么多的,就是錢多。來人?!?p> 幾個小太監(jiān)抬了兩個箱子,走進了院子里。
兩個箱子都是木質的,一個外面是櫻花浮雕,一個外面是桂花浮雕。
皇帝摸著櫻花櫻花箱子,“韋邦,這個箱子里裝的是一些首飾,都是今年屬國進貢的,等念安長大一些就可以佩戴了?!闭辛苏惺?,箱子就放到芷雅閣了。
“這一箱是一些衣服,都是貴妃親自選的,錦繡堂用上好的布料制成的,念安五歲后就能穿得上了?!?p> 這一箱同樣的,也放到了芷雅閣。
“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p>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p> 兩個時辰過去了,院子里的人陸續(xù)走了。
此時的余念安已經困的要死,那么多人,都是什么皇親國戚的,一見自己,就都要抱一抱,有點開心,更多的是累。
余念安前世是在福利院長大的,由于長相普通,智商一般,性格冷淡,沒得到什么人的關懷。
只是大學時,終于有了一個好朋友,雖然最后搶了自己的男神,什么狗血劇情!
這一世的她,決定要好好活一番。
但眼下,她太累了。
剛才來參加酒宴的人里,少說也有百八十號人,全都圍著余念安轉,這個捏捏臉,那個抱來抱去。
余念安真怕長大后哪個被貶了,來投奔鎮(zhèn)國公府的時候說了一句“臣在令嬡小時曾抱過她,也算是親人……”
這樣的話余念安是真的受不了。還有一種就是“本。臣在小姐小時候還抱過念安,小姐還記得臣嗎……”
余念安最討厭這種話了。
之后,余念安便被唐氏帶到芷雅閣了,余念安是個小孩子的身體,還是困得多。
“韋邦兄弟,皇帝他那都是開玩笑?嗝,”黃將軍半醉著,搖搖晃晃地走到鎮(zhèn)國公面前,還拿著一個酒壺道,“誰家開玩笑這樣開?不得把整個院子里的人嚇死?”
鎮(zhèn)國公連忙攙扶著黃將軍,得虧那些皇帝黨走了,院子里就剩下他的一些親信,包括黃將軍。
鎮(zhèn)國公朝四下里看了看,把黃將軍拉到了自己屋內,那些字才緩緩從他嘴中冒出來:“老黃,注意點昂。孤知道你老看他不爽,可他都四十多歲了,近些年來身體也不好,膝下的皇子也沒一個滿十四歲,大皇子也才九歲。你著什么急?!?p> 黃將軍沉默了,那對老奸巨猾的眼球轉了一轉,似乎在思考著什么。黃將軍喝了一口酒才繼續(xù)說道:“所以說,根據(jù)大澄的法律,皇子十四歲才允許參政,若不滿十四歲,攝政王會先代替皇子......可這大澄目前皇帝并未冊封攝政王,您是......這個意思?”
“是的,老黃呀,論打仗的武藝,孤是絕對比不上你的。但是打仗,還是得有謀略,這點,還是孤更勝一籌?!辨?zhèn)國公拍了拍黃將軍的肩膀,笑著說。
“臣告退。”
待黃將軍走后,鎮(zhèn)國公望著滿天繁星,月亮此時更是身軀極細,“小青椒,幾時了?”
“回老爺?shù)脑?,現(xiàn)在亥時三刻。老爺是要去芷雅閣嗎?”小青椒哈著腰,回答道。他從六歲跟著老爺,對他家老爺?shù)南埠昧巳缰刚啤?p> “你倒是挺懂我......孤?!辨?zhèn)國公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還是趕緊改了過來?!澳悻F(xiàn)在也一把年紀,都不是什么‘小青椒’,都成‘老青椒了’?!?p> “老爺,您真會拿奴才開玩笑?!毙∏嘟愤€是陪著主子笑。
“今晚就不去芷雅閣了,讓他們娘倆好好聊一聊。嗨,也不知道小念安能不能聽得懂。走,回寢殿?!?p> 芷雅閣里,只有她們母女倆。
“安安,你可知,今天來的都是一些什么樣的人?”唐氏看著懷里的小人兒,她的眼睛,澄澈透明,閃爍著深宮中不該有的明亮。
“他們都是一些衣冠禽獸,一些令人作嘔的野獸。娘絕對不讓你嫁給那樣的人?!?p> 唐氏暗暗嘆氣,怎么能不嫁給他們呢?臘梅早就從皇帝身邊的太監(jiān)打聽到,皇帝的意愿是把九皇子與安安定娃娃親,哼,說是定娃娃親,其實就是想綁著鎮(zhèn)國公,讓他歸于皇帝。
我們家老爺替他辦事那么多年,自從大澄的“反賊”上位以來,出去征戰(zhàn)的都是我們家老爺,多少次血雨腥風!他倒好,整日吃喝玩樂,朝廷里的事,有幾個正確的決策是他干的?
想到這,唐氏狠狠地拍打了一個軟軟的東西。
隨之到來的,是余念安的哭聲。
啊!我娘竟然這么打我!我還是個孩子呀!
“哇嗚嗚......”
“哎,我忘了這個小家伙了。乖乖,咱不哭奧?!碧剖习延嗄畎脖е玖似饋恚_啟了哄娃模式。
余念安的哭聲很大,嗚咽的聲音把剛走不遠的爹都喚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