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終于有了裂縫
張俊二和鄭氏相擁著躺在被窩里,任由堂屋的張根生如何嚎叫,都不為所動。
從鎮(zhèn)上回來的時候,老大,蔓菁和明磊說要去趟縣城。
張老柱也以不放心自家牛車為由,所以上趕著去送的。
自己在張老柱面前還算有點威壓,但也耐不過那銀子的吸引力。
況且,他也不欲再拿混樣讓人敬服。
所以,他沒逼迫張老柱跟蹤老大和蔓菁,只跟老四忙完就走著回來了。
到家后,發(fā)現(xiàn)俊梅和小弟都不在家。
問過老三,才知道俊梅身體不舒服,被小弟帶鎮(zhèn)上看病去了。
想來應(yīng)該挺嚴重,不然以俊梅的性子,肯定只會去老李頭那里拿點藥湊合著。
他倆也沒再多問,就對付了兩口。
把老四推出廚房,他自己把鍋碗洗好,柴火劈好放好,才放心地回自己屋睡覺。
他清楚地知道廚房并沒有剩下的菜和湯,但還有玉米饃饃的。
張根生為口吃的,罵出那么難聽的話。
虧得他從前還覺得自己的爹很威武!
俊梅和小弟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還不知道是不是出了啥事。
娘沒了才多久?爹就這么不安生了。
張俊二心累的很,他揉一揉眉心,長期暴躁易怒年紀輕輕就有不少眼角紋的他,這會兒似乎明白了自己當初那些混賬的行為,到底是源于誰。
嘆一口氣,他不想理會無理取鬧的張根生。只抱著鄭氏,頭埋在她頸窩里,一聲不吭。
同樣擔(dān)心張俊七和張俊梅的張俊四。
在被張根生吵醒后,聽著張根生那些話,拳頭竟然不受控制地攥緊了,連他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
爹何時變得這般自私?
沒有飯自己做就成了,何必大動干戈地罵人。
那些不堪入耳的話,小弟已經(jīng)承受過很多次了。
還有娘,娘都去世了,還要被牽連著挨罵!
他和二哥忙活連翹這幾天,就沒睡好過覺。今天要不是被吵醒,估計能睡到明天早上。
爹一向脾氣差,張俊四一直都知道。
這還是自己頭一次見識到爹罵人也那么難聽的。
對了,還有三哥呢!
三哥在家歇著,叫三哥去給爹做點吃的。
自己只會生火,根本不會做飯。洗菜切菜都行,三哥只需要炒一下就好。
是這樣的,他都是這樣幫小弟和姐的。
張俊四似乎沒想過,他的三哥,連廚房都是今天張俊七和鄭氏逼著才進了廚房,更不可能會炒菜!
張俊四動作很快,迅速穿好衣服,一骨碌就下了炕。
推開門就看見黑天里,自家院里站了兩個人影。
仔細一看,竟然是小弟和姐姐!
姐姐張俊梅正好朝他這邊望過來,似乎是笑了一下,但那笑容著實慘白。
眼見姐姐望了望天,后又掙脫開小弟的手,抬腿就往廚房走。
油燭亮了之后,便聽得一陣剁剁剁的聲音。
小弟也一直望著他這邊,連眼睛都不帶眨的。
大晚上,天黑物躁的,看的他頭皮都有點發(fā)麻。
“小弟,你這是怎么了?這么看著四哥干啥?”
張俊七發(fā)誓,他只是看著張俊四那邊的方向而已,并沒有盯著張俊四看。
張根生這般罵的人無地難容,她還能怎么辦?
只不過在黑暗中,張俊四這邊的屋子有了亮光,她眼神渙散地不自覺地就看了過來。
心里有很多無奈充斥著她,以至于很久沒動罷了。
不想張俊四倒是擔(dān)心她了。
“四哥,我沒事,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
張俊四聽著這無力的話,心底里一股愧疚不知怎么就冒出來。
“小弟,我去燒柴,順便把缸里提滿水?!?p> 除了炒菜,他什么都能干,哪里有活他就干哪里。
“小弟,你別難受,四哥看著擔(dān)心?!?p> 張俊七才不難受,就是心累。她都懶得和張根生計較什么了。
“放心吧四哥,我還要去鳳凰山上抓蛇呢。不難受,心里干勁兒十足的很。”
抓蛇?
這是鬧哪樣?莫不是真的生氣,氣壞了腦子!
這可不行!
“那怎么行!抓蛇怎么能讓你抓,四哥去四哥給你抓?!?p> 蛇抓回來應(yīng)該就正常了。
“真的嗎四哥?你可別忽悠我!”
張俊四竟主動要給她抓蛇,真的不愧是親哥哥,張俊七很高興。
“四哥忽悠你做什么?正好,四哥又想吃蛇肉了。”
張俊七:“開心!”
有哥哥就是好,二話不說,不是為她打獵抓野味,就是為她抓蛇。
嗯!她還是很幸福的。
張俊七是一個十分知足的人,也很容易滿足。
兄妹倆說完又說了些不能莽撞地抓蛇,要蹲守或引誘之類的種種。
飯做好后,張俊梅照例又給張根生送到了堂屋。
張根生沒再罵人,聽張俊梅說估計是餓慘了,大口大口吃的那叫一個香。
而張俊二照舊自己起來把飯菜端回了屋,哪怕他早就吃的很飽,也依然一點不落地吃了個干凈。
張俊三起初還沒有意識到得自己端飯。
待姐弟三個在廚房吃完,張俊四和張俊七搶著要洗碗的聲音響起,張俊三才一臉不愉快地進了廚房的門。
張俊四一向只管賺錢上交,從不關(guān)注家里的事。這在村上已是出了名的。
自從連氏去世,張俊梅被休回家,張俊七被打。又是大哥一家回來。
家里的氣氛總是不大對頭。
小弟常與明磊有摩,擦,三哥被劉氏支使的團團轉(zhuǎn)暫且不說。
今兒總不來給劉氏端飯又是為何?
劉氏懷孕,懷象不好,他知道。
三哥這會兒倒是遲鈍了,平日里為了劉氏能多吃幾口飯,自己吃不飽,都要留給劉氏。
廚房收拾好,張俊三也盛好了一碗糊糊,鍋臺上和碗沿山滴的到處都是粘稠的玉米糊,也當沒看見似的,端了飯就走。
“誒?三哥!你看你弄的……”
張俊四剛擦好的灶臺,自然心疼自己的勞動成果,
而且,三哥打個飯都打不穩(wěn),他得說兩句。
“老四!你三哥我長這么大第二次進廚房。作為老爺們,這已經(jīng)是一輩子的恥辱。你別上桿子找打,逼我我跟你急!”
回過頭的張俊三沖著張俊四就是一頓莫名其妙的火氣。
而張俊四被這莫名其妙的火氣打的有點找不著北。
看著那邁出門檻的親哥哥,為什么就覺得不認識了?
這還是那個老實憨厚的三哥嗎?
這輩子第二次進廚房?
一輩子的恥辱?
所以,三哥的意思是,長這么大就從沒進過廚房嗎?
張俊四徹底懵了!
這還是他一直愛重的三哥嗎?
他使勁眨著自己的眼睛,就怕張俊三在眼前就那么消失了。
“姐,我九歲就去鎮(zhèn)上找活干了,我一顆心就為了咱家。娘的苦我知道,我每隔七八天就回來幫娘收拾一遍家務(wù),就是沒學(xué)會做飯?!?p> “我以為三哥同我一樣,原來,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