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年間沒什么有效的通訊方式,連帶著工作效率也較為緩慢,不管別人怎么看,左千戶這幾天過的比較安逸,整天睡到自然醒,醒了就在家做做飯,練練武,偶爾再招待一下來蹭飯的陳萍。
這樣過了幾日,左千戶靜極思動,午飯過后,順手拿過陳萍之前一直捧著的卷宗看了起來。
這個年代的紙也就那樣,倒是人均寫得一手好字,左千戶搖頭晃腦的看了看,又隨手將卷宗放在桌子上。
“今天天氣不錯,咱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唄。”左千戶站起身提議道。
陳萍臉上頂著幾片黃瓜片,轉(zhuǎn)頭問道:“今天怎么想著出去了,不研究你那飛來飛去的劍法了?”
“因為我預感有大事發(fā)生?!弊笄舸笱圆粦M的說道。
“大事?什么大事?”傅月池好奇的問道。
“好吧,我就是覺得最近太閑了,想要出去走走?!币姷狡拮舆@么認真的問自己,左千戶也不皮了。
傅月池低頭想了想,笑著拒絕了,陳萍倒是跳起來,想要同去。
左千戶又勸了勸,但見妻子一再拒絕,最終也不好再勸,帶著陳萍出了家門。
小院中,傅月池看著緊閉的院門,摸著自己的臉頰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京都內(nèi),倒也算是繁華,轉(zhuǎn)過幾條街,便來到城中街市上,道路兩邊是各式各樣的商販,賣什么的都有,左千戶倒也見到過有人牽著幾個拿鐵圈鎖著脖子的人招搖過市的。
“嘖,也沒啥好逛的?!弊笄粜睦镆怀?,帶著陳萍轉(zhuǎn)身離開。
左千戶自問不是一個圣人,前世在社會上摸爬滾打,本以為已經(jīng)將內(nèi)心染黑,但現(xiàn)在看到這街市上的種種,左千戶心中還是沒由來的難受。
“我也不是什么圣人,算了,算了?!弊笄魮u了搖頭,左千戶自問沒有什么經(jīng)天緯地之才,說不出隆中對,也做不出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這個世界也沒有什么電腦,左千戶前世積累的各種辦公經(jīng)驗在這里也發(fā)揮不出來。
“老家伙,把錢拿出來!”街邊,一個干瘦的年輕人正在一個小攤邊上嚷嚷。
小攤賣的是一些布條、鞋墊之類的手工品,一個病懨懨的小婦人死死攔住干瘦年輕人,而另一邊的老婦人則坐在一邊直抹眼淚。
“你要造反!我才是一家之主,別說拿點錢,就是把你賣了也是天經(jīng)地義,臭東西,給老子撒開!”干瘦男人看起來干巴巴的,但卻是個心狠手辣之人,眼見搶不過女人,便張嘴咬向女人的胳膊。
“唉!”左千戶看不下去了,甩手打出一枚石子,正中干瘦男人額頭。
與此同時,只見一個穿著文士服的年輕人從干瘦男人的身后出現(xiàn),一拳砸在干瘦男人背上。
這左千戶是什么樣的人,那是以武力當上千戶的人,扔出的飛鏢甚至可以造成子彈般的效果,這一石頭砸過去,干瘦男人吭都沒吭一聲便暈了過去。
文士服年輕人看了看自己白白嫩嫩的拳頭,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干瘦男子,臉上喜不自勝,故作傲然的說道:“能夠倒在我鐵拳無敵查干巴拉的手下,你也可以自傲了?!?p> “殺人啦!”小攤攤主大小婦人,急忙忙護住干瘦男子,老婦人伸手抓住文士服年輕人的褲腿一個勁的哭喊。
卻見查干巴拉不慌不忙,身后涌出一群健壯小年輕,全都穿著文士服,但手上卻挺利落,三兩下把兩婦人巴拉開。年輕人一身正氣道:“我看爾等受了欺負才幫你們解決問題,你們不但不感激,反而污蔑我殺人?哼,我的力道我清楚,他還沒死?!?p> 查干巴拉一揮手道:“軍師!我們走,這家攤子記牢了,以后收雙倍的保護費?!?p> “是!寨主!”
一群年輕人呼呼啦啦的走了,見到熟人還給人鞠躬施禮。
左千戶看著有趣,便跟了上去。
“跟他們干嘛?”陳萍有些納悶,跟著這群年輕人干什么。
“你不覺得他們很好玩嗎?”左千戶快步上前,叫住那群年輕人。
“諸位留步?!?p> 查干巴拉回過頭見到左千戶,微微鞠了一躬,掏出一把紙扇輕輕搖了搖,才問道:“這位兄臺,找我們是有什么事嗎?”
一行年輕人齊刷刷轉(zhuǎn)過身來,一水的文士服,一水的手拿紙扇,看著倒像那么回事,但他們個個肌肉扎實,硬是把文士服撐的鼓鼓囊囊,看著有些不倫不類。
左千戶笑了笑道:“剛才看到幾人仗義助人,心中感慨,所以想來結(jié)識一番?!?p> 查干巴拉眼睛一亮,臉上樂開了花,笑道:“哈哈哈,好說好說,我等綠林好漢路見不平,自當拔刀相助?!?p> 左千戶好懸沒憋住笑,還綠林好漢,這幫人看起來就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子弟,哪里像個江湖人。
“倒不知閣下是?”
“在下左千戶,是名捕快?!?p> 左千戶的回答讓查干巴拉腦袋一木,這是啥意思,這人到底是個千戶長,還是捕快。
左千戶看出對方疑慮,急忙忙解釋道:“我姓左,名字叫千戶,現(xiàn)在的官職則是一名捕快?!?p> 查干巴拉等人恍然大悟,隨即看向左千戶的眼神變了變。
“哈哈哈,自古官賊不兩立,雖然有幸結(jié)交左大人是我等榮幸,但為了我等的名聲,我就不請大人去寨中小坐了?!辈楦砂屠噶酥干磉叺能妿熇^續(xù)說道:“這名是我的軍師,達蘭臺,以后有事可來城北巴圖親王府旁找他商談。告辭!”
“告辭!”左千戶忍俊不禁,拱手送查干巴拉等人離開。
一旁的陳萍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后來也覺得好笑,“這都是什么人啊?!?p> “估計是權(quán)貴之后,也不知道是學著哪里的小說搞這么一出,還寨主,還軍師,哈哈哈?!?p> 左千戶看著幾名年輕人,心中頗有好感,這些年輕人心腸不壞,雖然中二了點,但誰又沒有個中二的年紀呢。
被這群年輕人一鬧,左千戶心情也好了多少,沒有了悲天憫人的心思,帶著陳萍去街上買了些紙筆便回去了。
隨后幾日,左千戶再次回歸宅在家里的狀態(tài),平日里做做飯,寫寫東西。
“出去是不可能出去的,簡直滿目瘡痍,讓人不忍細看?!边@京都是一國之都,但街上還是有著各種各樣的悲歡離合,左千戶但凡見到的,都會力所能及的管一管,但他也知道,就一兩個人管一兩件事根本解決不了問題,無數(shù)的穿越前輩甚至耗盡一身,最終也還是跟時代妥協(xié),在改變世界的同時,也改變了自己。
左千戶自認為沒那么高尚,他心中所想只是安穩(wěn)過完這一生就足夠了,而那些改天換地的使命,就交給其他人吧。
左千戶坐在案桌前,將腦子里的東西又掏了幾遍見到實在沒有遺漏后方才停下筆,將桌上的文稿排好序,拿著針裝訂。
今天陳萍沒來,說是找到什么線索去追案子了,左千戶也懶得管她,那些個無頭案內(nèi)情復雜,陳萍上哪找什么線索去,除非天上掉下來什么線索。
傅月池坐在另一邊安安靜靜的看著左千戶寫作裝訂,偶爾幫忙倒茶揉肩,著實讓左千戶感受了一把什么叫溫柔鄉(xiāng)。
“夫君,你在寫什么啊?”
“啊,這個啊,只是一些有的沒的,可能是可以改變世界的東西,不過嘛,我也不知道,來來來,你來看看怎么樣。”左千戶將新鮮出爐的書遞到傅月池面前,讓她看看。
“???我嗎?哦。”傅月池愣了愣,緊接著接過書本翻開來看。
“??!”只聽傅月池低呼一聲,嚇得左千戶以為自己寫了什么不健康的東西,急忙忙湊過去看,但也沒看出有什么不對。
“沒什么,我只是驚訝夫君寫了這么多?!备翟鲁匦∧樢患t,沒敢說實話,他這夫君的字傅月池也是見識過的,但這本書翻開以后滿滿一頁的狗爬字也是讓傅月池看花了眼,更別說這其中還有不少字缺斤少兩,所辛這書是那白話文寫的,就算不認識這些“缺斤少兩”的字,也能聯(lián)合上下文猜出來。
在安撫好左千戶后,傅月池皺著眉頭看了起來,因為字迤邐歪斜,而且有些字“缺斤少兩”影響閱讀,所以傅月池讀的極慢,但越讀便越心驚。
“夫君,這,這是……”傅月池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向左千戶問道:“這書里所說可是真的?”
“那必然是真的,而且有很多東西我也不知道在哪。上面只是提到了哪里可能有,但具體有沒有,我心里也沒底,所以說這本書有些雞肋?!弊笄舨缓靡馑嫉钠策^頭去,想了想又道:“你看能不能用上吧,如果能用上就拿去,用不上就幫我放起來吧,唉,早知道不寫了?!?p> 左千戶站起身繼續(xù)到小院里練武,有些事就是這樣,沒干之前覺得雄心萬丈,做完之后便覺得后悔不已。
之前左千戶上街看到民間疾苦,便想將自己知道的知識寫出來幫助民眾改善生活,但寫著寫著,左千戶就發(fā)現(xiàn)自己不管前世今生都是一個不干農(nóng)活的人,什么馬鈴薯,什么香料,大多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靠著自己的推測寫了個一鱗半爪,后面還怕別人找錯,憑借記憶在書本上畫了一些圖形,甚至還畫了一個簡版的世界地圖。
左千戶在小院中一邊舞劍,一邊回想著書本中的內(nèi)容,卻越想越羞恥,自己沒事干為什么要寫那樣的東西。
另一邊的傅月池則越看越心驚,這書本中的內(nèi)容有很多都是難以考據(jù)的,但這年頭考據(jù)黨又不吃香,大家看中的是切實存在的東西,左千戶書中的東西有些看起來匪夷所思,但另一些東西看起來卻極其有用。
“夫君,這書的書名是什么啊?!备翟鲁匮壑虚W著亮光,朝小院中喊道。
“那破書有啥名字?!?p> “不行,必須有名字,快點起一個!”長久的相處讓傅月池知道自己這夫君有些憊懶,有的時候就得說他才行,不然他就算有好主意也不說。
“起啥名字啊這破書,那就叫無字破書!”
“好難聽啊,而且這里面有字啊?!?p> “那就叫有字好書!”
“更難聽了,夫君~”
“好好好,那叫千戶天書?!?p> “這……”
“好啦,不要挑了,你幫我寫上,我練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