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周溫之爭，英王得利（一）

　　時間不知不覺來到崇禎四年的十二月，馬上就要過新年了。崇禎四年年末，全國各地，難得消停。

　　但這朝堂恐怕除了面對滿人的時候，能搞的大家鴉雀無聲，其他的時候就是一群人嘰嘰喳喳吵不停。對，就是嘰嘰喳喳。這可不是我說的，而是這坐在龍椅上的皇帝說的。

　　“別吵了。你們一個個好歹也是讀了幾十年詩書，所謂的名士。在朝堂之上，嘰嘰喳喳，成何體統(tǒng)，是不是沒把朕這個皇帝放在眼里?。　背绲澝偷嘏牧艘幌慢堃?，伸出他僵硬的食指，指著面前一個個爭得面紅耳赤的官員，氣不打一處來。

　　看著眼前失了態(tài)的崇禎和瞬間偃旗息鼓的群臣，朱由思也是無可奈何。就如歷史一樣崇禎時期的朝堂黨派林立，黨爭嚴重，眼前大臣可以說是沒有一個人有宰相之能。

　　就拿眼前的爭執(zhí)的內(nèi)閣首輔周延儒和同在內(nèi)閣的禮部尚書溫體仁來說，兩個人的關(guān)系形同水火，年邁的內(nèi)閣次輔徐光啟還要從中調(diào)和。

　　這要是有個張居正或者于謙，國家還能是這團爛攤子么？

　　“如今全國各地流民四起，尤其陜西關(guān)中地區(qū)。北邊的滿人現(xiàn)在雖然消停，來年春天必定卷土重來。到處都是用錢的地方。朕問你們有什么殷實國庫的法子，你們內(nèi)閣想了一個月竟然還沒有一個統(tǒng)一的主意，朕要你們何用？”崇禎站了起來，大步走到臺下，直接站在了群臣面前，坐在龍椅旁的朱由思也趕忙站了起來，跟上了崇禎的步調(diào)。

　　“周延儒，你說要開源，開源開源就是新增幾個名目的農(nóng)業(yè)稅來收天下百姓的稅。如今，天災(zāi)不斷，又有這么多兵事，百姓苦不堪言，尚且無心耕田，哪還有錢有物交稅。”崇禎直接對著周延儒質(zhì)問道，身材瘦削的周延儒不敢抬頭。

　　“皇上，周大人所言，征稅于農(nóng)，確實稍欠妥當?；噬系谴笪恢酰咽菑U除一系列苛捐雜稅，我朝農(nóng)稅相比前朝屬實更低。此時流民四起，乃天災(zāi)所致，貿(mào)然加稅，有損陛下仁愛之英名，而且只恐流民更甚?！敝苎尤迮赃吪峙值臏伢w仁慢慢說道，意味深長。

　　對于溫體仁的話，朱由思還是十分贊同的，明末農(nóng)民問題已經(jīng)是非常嚴重，明亡于流民，這話絕對沒錯，開源絕對不能在農(nóng)民身上下刀子。但溫體仁接下來的話，真是讓朱由思大跌眼鏡。

　　“溫體仁，既然周首輔的開源不行，朕倒是看看作為內(nèi)閣大學(xué)士的你，有什么法子。”崇禎注視著溫體仁，看著他肥膩的臉蛋，心里屬實沒指望他。

　　只見溫體仁，端正了身子，說道：“開源不成，自當節(jié)流。我認為，如今國家稅賦大半充作軍餉，應(yīng)當裁減無戰(zhàn)事之省份的兵員，如江浙等地。作為補償，可減免江浙等地農(nóng)商之稅。兩者相抵，省下來的軍餉遠大于減免稅賦的數(shù)目。”

　　聽到溫體仁這話，朱由思不禁冷笑了起來。溫體仁的法子看著劃算，好像于國無害，實則是為一己私利。明末雖然社會動蕩，但大多在北方中原。江浙一帶有海鹽之利的同時受戰(zhàn)事影響小，商業(yè)已經(jīng)相當發(fā)達，手工業(yè)也是到達一個高峰。只要加增江浙閩兩廣等南方沿海地區(qū)商稅，實際上就能極大減輕朝廷財政的壓力。只可惜這朝中大臣，很多都是南方人，家中產(chǎn)業(yè)在那呢，為了一己私利，三番五次阻撓崇禎加稅！

　　雖然現(xiàn)代時的柳相佑本身也是浙江人，但如今他是英王，他要為國家大局著想。

　　“溫大人所言甚是。”

　　“此法甚好，望陛下采納之?！?p>　　溫體仁說完，群臣出現(xiàn)了許多支持他的聲音。溫體仁看著身后支持他的人群，看著周延儒狼狽不堪樣子，嘴角洋溢著勝利的微笑。

　　崇禎看著這個溫體仁，對他的混賬法子的用意，雖然是心知肚明。但看著這支持他的群臣，也不好發(fā)怒。畢竟他身處的位置是皇帝，若是光靠所謂皇權(quán)鎮(zhèn)壓，打這群混賬的板子，君臣必然要離心離德，與國無益。

　　但崇禎身后的朱由思卻沒有這么多顧慮，一個響亮年輕的聲音從崇禎身后響起。

　　“溫大人倒是算得一筆好帳?！敝煊伤歼@一句話，說的是擲地有聲，群臣瞬間被他吸引。聽到朱由思這略帶嘲諷的語氣，溫體仁的臉上瞬間沒了得意的笑容。

　　“英王大人，年紀尚小，不懂這之中道理，可不要亂說話啊。臣這法子可是內(nèi)閣通過精確計算得出的，一年可省銀兩當以十萬數(shù)衡量?！睖伢w仁看著崇禎身后的朱由思發(fā)出冷冷的質(zhì)問聲。

　　“溫大人，姑且不談江浙減稅作為補償之必要，本王問你，江浙若兵員不足，沿海倭亂再起該如何。即使沒有倭亂，江浙沿海海盜有多少，你可知道。何況若江浙常備精兵，在保衛(wèi)本地的情況下，還能支援其他省份。如今流寇雖還只在陜西關(guān)中，但日后河南出現(xiàn)大規(guī)模流寇，這可就威脅南方了。如今，北方邊塞軍事壓力嚴重，兵甲尚且不足，你還要減南方的員，減南方的稅，溫大人當真是公忠體國啊?！敝煊伤歼@一通批判，說的是溫體仁面紅語塞。

　　崇禎看著眼前站出來的朱由思，說出了他憋在心底的話，臉上原本暗藏殺機的神情漸漸變成了肯定贊同的神態(tài)。周延儒看到朱由思對溫體仁的批判，又觀察崇禎表情的變化，他立馬明白朱由思的膽氣何來。他可以借用朱由思敲打眼前這個一心只求上位，處處與他為難的溫體仁。

　　“英王殿下雖然講的是有道理，但殿下說的情況都是假設(shè)，看我大明之軍的今天威勢，洪總督調(diào)兵之能，陜西流寇平定尚且指日可待，又何況是河南，更不說螻蟻般的江浙海盜，蜉蝣豈可撼樹。殿下年紀尚小，不懂朝政，還是不要亂說為好啊?！睖伢w仁話里是鋒芒畢露，他的支持者也是隨聲附和。

　　面對眼前的亂象，崇禎回到了龍椅上，他雖然滿腔怒氣，但也不知道怎么說。身體深處的靈魂，曾經(jīng)的他只是個埋頭苦干的程序員，甚至連個小組長都當不好。如今卻陰差陽錯還成為這天底下最有權(quán)勢的人，讓他管的是整個國家啊。如今，這盤局面，他已經(jīng)是竭盡所能，不善言辭的他，根本不喜歡跟文臣打嘴炮。但他知道，他這個弟弟，說的絕對是對的。

　　“溫大人，你可記得，英王殿下，第一次上朝堂之時，你還夸他天資聰穎，才智過人，說我看輕殿下。如今又拿殿下年紀小說事，大人可真是善變呢。我周延儒雖為首輔，但愿以學(xué)生之姿，聽聽英王殿下解決財政危機的方法。”周延儒先是走向溫體仁，然后又面向崇禎和朱由思說道。

　　“陛下，老臣也愿以學(xué)生之姿，向英王殿下請一下增收國庫的良法。”老邁的內(nèi)閣次輔徐光啟突然站了出來說道。徐光啟也是看不慣溫體仁的驕橫，但實在自己年事已高，又專心修訂歷法，心有余而力不足。

　　見首輔和次輔都這么說了，群臣也應(yīng)聲附和，溫體仁一時語塞也說不出什么話。周延儒這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使得好啊。

　　“由思，既然，眾愛卿都以如此姿態(tài)，向你請教，你也不要顧忌，有什么法子就說吧?！背绲澘粗鈿怙L發(fā)的朱由思，眼里充滿了兄長的關(guān)愛。

　　朱由思看到崇禎與大臣都這么說，也不再顧忌什么，直接說出來，他心里一直想說的法子。

　　“皇上，既然要讓臣弟說，那臣弟就說了，如若說錯話了還請皇兄保我啊，畢竟臣弟年紀小，還是個孩子嘛。”朱由思看著崇禎笑著說。

　　崇禎也立馬明白這話的意味，也哈哈大笑起來，笑著說：“朕答應(yīng)你，護你周全?！?p>　　“臣弟遵旨?！敝煊伤悸犕晖蝗蛔兊脟烂C，拿著專屬于自己朝板，來到奉天殿的中央。

　　“皇上，臣弟朱由思啟奏，今大明內(nèi)流民四起，外建奴橫行，國庫空虛。解決此問題，臣弟贊同周大人開源之法，但臣弟以為當開海禁，加各省商稅，以充實國庫！”朱由思一字一頓，字字有力，說道。

　　本章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