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將事情的經(jīng)過告訴閔閔,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沒有什么好處,譚虎家在聚集地有威望有勢力,即便是首領(lǐng)想要對付他們恐怕也得好好謀劃一番,更何況閔閔只是首領(lǐng)的女兒,一旦被閔閔得之真相將事情鬧大,那么為了維護聚集地的穩(wěn)定,最后吃虧的肯定還是自己。
李秦雖然憤怒,但此刻他的理智還是占據(jù)了上風(fēng),他不是孤身一人,家中還有一位老父親在等待著他,他明白要報仇,還需要耐心等待機會。
不過想起父親,譚虎最后說的話語頓時浮現(xiàn)在腦海之中,李秦的情緒有些復(fù)雜起來。
因為時間已經(jīng)很晚,所以大廳中僅剩下守夜的戰(zhàn)士,一名原本正在案臺奮筆疾書的消瘦男子突然間抬起了頭,繼而快步走了出去。
男子伸手想要拍拍李秦的肩膀,可是看到李秦的樣子后,伸出的手在空中停頓了一秒鐘,又縮了回來,繼而重重的嘆了口氣道:“沒關(guān)系,能活著回來就好”
李秦微笑道:“牛叔今晚你當(dāng)值啊,我是來領(lǐng)取任務(wù)補償獎勵的”
牛天勇,中級基因戰(zhàn)士,22號聚集地基因戰(zhàn)士小隊副隊長,與李秦的養(yǎng)父從小一起長大,曾關(guān)系莫逆,后雖生隔閡,不過一直以來對李秦還是很不錯的。
“跟我來吧”
牛天勇一眼就看出李秦臉上身上的傷是利器所致,不過他并沒有問李秦是被何人所傷,每年任務(wù)皆會有這種情況發(fā)生,就如他所說,去搏一搏運氣,然后活著回來,已經(jīng)是萬幸。
帶著李秦走到大廳一處角落,牛天勇從地上擺放的已所剩不多的物資中挑了一些出來,道:“任務(wù)失敗都會有補償獎勵,這是三級飲用水一瓶,二十斤的松脂干果,三十斤的卷毛干豬肉,一瓶三級消毒水?!?p> “牛叔這....”
任務(wù)失敗的補償獎勵僅僅只是三級飲用水一瓶和十斤的卷毛干豬肉。
“牛叔讓你拿著你就拿著,不要那么多廢話,這點權(quán)限我還是有的,”說完牛天勇還看了一眼立在李秦身邊的閔閔。
閔閔立刻上前道:“牛叔給我吧,我替李秦拿回家去?!?p> 生活在聚集地中,時時刻刻面對著各種異獸的侵?jǐn)_,不知何時就會陷入到各種未知的險境中,所以即便是女子也都有著一把子力氣。
點了點頭,牛天勇將手中的物品悉數(shù)交到了閔閔手中,然后回頭對著李秦道:“這段時間你的訓(xùn)練任務(wù)取消,安心在家養(yǎng)傷,等傷勢好了之后在來我這里報道,若是物資不夠你來找我?!?p> 看著牛天勇黝黑消瘦的臉龐,李秦的心中生出一股暖流,在這聚集地中,牛天勇是為數(shù)不多真心對待自己的人,他知道眼前的漢子不善于表達(dá)自己的情感,所以便沒有多言,重重的點了點頭道:“好的牛叔?!?p> 沿著有些泥濘的街道,李秦和閔閔開始返回,街道上行人已經(jīng)不多,各家各戶則是漆黑一片,都借著月光在門口閑聊,畢竟這個年代,能用得上煤油燈的可不多。守夜的護衛(wèi)們已經(jīng)完成了換防,開始在聚集地中巡邏,穿過兩個姑且可以稱之為街道的街道,李秦越發(fā)的感覺不安。
或許是李秦的情緒起伏有些大,又或許是關(guān)心則切,閔閔一下就察覺出了異樣。
“怎么了?”閔閔扭頭問道。
“額...沒事,”李秦道。
閔閔沉默了一會,而后滿臉堅定的開口說:“我回去去求父親,讓他給我弄一支基因藥劑來?!?p> 李秦啞然失笑,道:“別傻了,我聽牛叔說過,每年的考核完成后都會向基地報告,然后基地派人帶著基因藥劑過來,不止是看護完成晉升,而且還要進行審核,這件事情不是你父親一人能決定的?!?p> “那...那等明年,明年我就十五歲了,我去參加考核,等通過后就把基因藥劑給你”
李秦沒有說話,只是有些愛憐的摸了摸閔閔的小腦袋道:“我到家了,把東西給我你也趕快回去吧”
破舊的泥胚房前二人依依惜別。
“你回家就好好休息,我明天在來看你,”閔閔有些不舍道。
“我知道,你快些回去吧,免得待會你父親又要派人來找你了,我可不想在給他留下壞的印象了”
“哼!我們兩個的事情輪不到他管,他也別想拆散我們,”閔閔鼓著臉氣呼呼的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快些回去吧”
面帶微笑,看著閔閔一步三回頭的走遠(yuǎn),李秦也終于長出一口氣,然后便齜牙咧嘴起來。
為了不讓閔閔擔(dān)心,他之前其實一直在忍著傷口的疼痛,這會確是不用偽裝了。
看著面前的破舊房屋,李秦終于明白之前的不安來之于哪里。
“嘿嘿,我們是怎么找到你的知道嗎?是你的老父親啊,是他親手將追蹤器放你身上的,你知道代價是什么?兩瓶烈姆酒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譚虎的話語不斷的在腦海中重復(fù),李秦低頭看了眼從自己背包內(nèi)層翻出來的指甲蓋大小的黑色圓盤,狠狠的晃了晃腦袋,提起物品,開門走了進去。
方一進門,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鼻而來,李秦的眉頭不由一皺,放下物品直接走進了養(yǎng)父的房間。
借著月光,李秦勉強看清了屋內(nèi)的情景,僅僅只有一堆潮濕到發(fā)霉的稻草,上面躺著一個人影,蓋著一張露著洞,滿是污漬的破爛帆布。
屋子里面散亂著各種垃圾,酒味,垃圾的腐臭味混合在一起,李秦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邁步走了過去,從地上撿起一個空蕩蕩的酒瓶,借著月光,李秦勉強能夠認(rèn)出上面的字體。
“烈姆酒??!”
李秦輕吐了一口氣,繼續(xù)摸索起來,直到他發(fā)現(xiàn)稻草中另外一個空的烈姆酒瓶后,才終于死了心。
看著已經(jīng)醉倒的男子,自己的養(yǎng)父,李秦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感受,他不明白父親竟然真的會做這樣的事情,雖無血緣,可到底是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的親人,竟能下此狠手,僅僅為了……兩瓶烈姆酒。
在這個資源匱乏的年代,酒這種東西無疑是相當(dāng)昂貴的,但是為了這些身外物,去出賣自己的兒子,那怕不是親生,可在一起十幾年的感情怎么能夠作假?
“呵,看來你是真的想要我死啊”
無聲的自嘲,李秦邁著機械的步伐,來到了大廳,說是大廳,其實只是入門后的一處小房間,屋中擺放著一張腐朽的小木桌,上面供奉著母親的靈位。
借著黯淡的月光,李秦在母親的靈位前佇立良久,突然間就抱膝坐了下來,無聲的痛哭。
父親的出賣,任務(wù)的失敗,自己離奇的死而復(fù)生,還有這些年所經(jīng)歷的苦難一一涌上心頭,讓他終于承受不住,委屈的哭了起來。
其實,原本在這破滅時代中,他也是屬于幸福的那一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