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蒲遂
“將軍,自從范雎去過燕國,燕國貴卿上下便開始流傳,說將軍很敬仰商鞅之變法,若回燕國,定實行商鞅之策。
將軍在燕國受百姓愛戴,本是好事,可將軍,受百姓愛戴之人,只能是燕王啊。
那范雎在燕王面前稍加挑唆,燕王便會憎恨將軍,更何況,將軍更擅于詭謀之策?
齊國到秦國,可是一路被齊王刺殺。
范雎在燕國放言,將軍被秦王賜婚秦國公主,燕國六扇門谷負(fù)便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如今已臥病在床,命懸一線啊!”
蒲遂一字一句,句句如雷,震的劉眾兩耳轟鳴。
先不論別的,單說親情,來到戰(zhàn)國,除了父母外,唯有夫子谷負(fù)和戀人谷倪最重要了。
而今,老爹在秦國去世,夫子在燕國病危,他卻什么都做不了。
劉眾想哭,缺眼睛干澀的厲害,心里的難受無法通過淚腺釋放。
“你敢騙我,我定不饒你!定饒不了韓國!”
眼球充血,狠狠的盯著蒲遂。
“將軍可放心,韓國人痛恨的是秦國,懼怕的也是秦國,將軍之能,給韓國十個膽子也不敢欺騙?!?p> 蒲遂收斂剛才的狂傲,誠懇的樣子讓人無法懷疑。
“將軍,如今將軍不可回秦國,將軍之父的遺體,韓國想盡一切辦法也要保護(hù)好,請將軍放心。”
“不可回秦國?”
秦王還要殺他不成?劉眾有些咬牙切齒。
也對,如果這一切都是范雎所為,那回秦國便是自投羅網(wǎng),范雎不會放過他。
“哈哈哈!”
劉眾干笑了一聲,沒想到啊,曾經(jīng)和公孫衍的謀劃,卻像毒蛇一樣反噬自己。
范雎這種人,劉眾是真的不想惹,但如今謀劃已經(jīng)破敗,范雎是不惹不行了。
轉(zhuǎn)身對著蒲遂跪下,“家父遺體,全依仗先生了?!?p> 在秦國他根本沒什么人,也只有依仗韓國人的勢力。
“將軍且放心,韓國定不負(fù)將軍之望?!?p> 劉眾閉上眼睛,對著蒲遂扣了一頭。
“將軍接下來要作何打算?”
蒲遂問到。
現(xiàn)在劉眾唯一想到的,就是離開秦國,回到燕國。
他老爹駕鶴了,卻不能前往收尸,而另一個重要之人谷負(fù)也是命懸一線,他又能有什么打算?
“回燕國?!?p> 不管是心系夫子,還是與燕王的間隙,他都要回去一趟。
老爹如此愛燕國,他不想負(fù)老爹。
“將軍若回燕國,韓國定助將軍一臂之力,將軍因范雎而與秦王有嫌隙,韓國可派人前往燕國,向燕王陳述事實?!?p> 蒲遂扶起劉眾。
“敢問先生,韓國相邦如今是何人?”
這么謀劃,不像是申不害的作風(fēng)。
蒲遂聽了頓時愣住了,扶著劉眾的手,也僵硬了一下。
“韓國相邦,乃是張平!”
雖然疑惑,但蒲遂還是如實回答。
“這就對了!”
張平,張良他爹,以擅長謀人為名,可以說整個家族都以謀人為生。
“將軍何處此言?”
蒲遂對劉眾的話語有些不解。
“先生回韓國告訴張平,有我劉眾在,韓國便無需懼怕秦國。”
秦國,范雎,他到要看看,這天下到底是誰人之天下。
這世間的狂士自然不少,但能說出這句話且讓人可信的,不多。
而劉眾便是一個。
蒲遂不得不信,因為,魏國有吳起,一怒而棄魏,率楚逐鹿中原。
秦國有商鞅,變法而強(qiáng)秦,使得天下皆懼。
齊國有孫臏,一戰(zhàn)令魏國折了腰。
更何況,眼前之人也是一戰(zhàn)而滅國之人啊。
這些天下士子之能,怎么不讓諸侯懼怕?
蒲遂聽完,雙腳一軟,便跪在劉眾面前。
“蒲遂代韓國上下,謝過將軍。”
韓國人,正統(tǒng)的韓國人耿直,愛國,恩怨分明,知恩圖報,但這些,都是申不害變法之前的韓國。
韓人有些家族得以保存這些優(yōu)良傳統(tǒng),并在韓國之中獨樹一幟,恰巧,蒲遂家族便是其中之一。
“韓國若都像先生一般,又何懼秦國?”
劉眾嘟囔一句,像不是在對蒲遂說,卻又點了名。
韓國曾被稱為勁韓,雖然土地少,處于四戰(zhàn)之地,但早起的韓國人耿直善戰(zhàn),絲毫不畏懼周圍的強(qiáng)國。
然而自從申不害權(quán)術(shù)治國,一切都變了個樣。
軍隊沒了熱血,便沒有了戰(zhàn)力,一個一個都唯我主義,死道長不死貧道,誰還愿意沖鋒陷陣?
官員們因為權(quán)術(shù),削弱了愛國情操,愛自己更重于愛國,人人自危的國家,生命都會隨時丟去,他們又拿什么來愛國?
自身不夠強(qiáng)大,用轉(zhuǎn)嫁禍端來自保,這樣的韓國,像一個十足的小人,而非勁敵。
“待燕國與秦國為敵之時,還請先生勸阻韓王,莫要對燕國冷眼旁觀,助與秦為敵者,也是助韓國抗秦?!?p> 戰(zhàn)國諸國之中,有兩個國家像小人,一是韓國,二是齊國。
韓國的小人,是為了自保,喜歡禍水東引。
而齊國就不同了,齊國完全是背后捅刀子。
蒲遂聽完劉眾的話,先是一喜,隨后又僵住了。
都說劉眾乃是大才,如今看來,何止大才?
韓國的國略,劉眾沒有去過韓國,卻已經(jīng)知曉,并能預(yù)知韓國的行事風(fēng)格,鬼神之謀,果真可怕。
韓國國力越發(fā)弱小,已經(jīng)不具備與強(qiáng)國一戰(zhàn)的實力,如今的韓國,只能左旋于諸國之間,以求自保。
讓別人替韓國打仗,是韓國相邦張平的策略,用來保存韓國,如今卻被劉眾看透。
“將軍在被齊國謀害,是因?qū)④姽砩裰\,若過多展示,回到燕國,燕王定會懼怕,到時將軍危矣!”
聽到劉眾說韓國,蒲遂有些不服氣,像是怒懟,但更多的也有提點。
劉眾頓時愣了一下,隨后便笑了起來。
“先生之情懷,劉眾佩服!劉眾謝先生提點?!?p> 生在哪里便愛哪里,甚至不允許別人多說一句不是,即便不好,也只能自己說,劉眾理解。
就像,劉眾愛華夏一樣。
“如此,蒲遂便向?qū)④姼孓o?!?p> “先生!”
看著要走的蒲遂,劉眾叫了住。
“先生可讓韓國人大肆宣揚(yáng),韓國人最懼怕的是白起!可讓白起之名,在韓國家喻戶曉。”
如今范雎已經(jīng)是敵人,劉眾自然要謀劃一番。
范雎,跟我斗,終歸是你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