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看與峽谷隊的比賽,保羅挑出幾個回合,重點講解攻防兩端的不足。
羅伯特一直沉浸在榜上無名的郁悶中,心思根本不在比賽錄像回放上。
保羅定格錄像畫面,點了羅伯特的名,“羅伯特,你來說說這個地方你和漢森的協(xié)防有什么問題?”
羅伯特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如夢初醒,慌慌張張站起來,看著電視屏幕,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保羅頗為不悅,“你坐下,不要以為你打得好,下場比賽繼續(xù)坐板凳!”
羅伯特的心情雪上加霜,憤懣全部綻放在臉上。
保羅看著他的臉色,不客氣地說道,“你還不服氣,讓我就讓你仔細(xì)看看”。
保羅把比賽快進到布萊斯和羅伯特互為攻防的回合,用手指著屏幕說道,“這次進攻,布萊斯放了,你投了個三不沾”。
接著又到比賽最后一個回合,保羅按下暫停鍵,對著羅伯特說,“羅伯特,你仔細(xì)看,這次布萊斯完全可以反手防守,但他再次放了你”。
羅伯特的臉頓時漲得通紅,這是他比賽中最引以為傲的一球,結(jié)果經(jīng)過保羅一分析,變成了布萊斯故意放水。
他站起來接過保羅手里的遙控器,后退,慢放,又看一遍,果然,在他左手持球穿過布萊斯腋下時,布萊斯的視線已經(jīng)跟過來,完全有機會右手順勢破壞,但那一瞬間布萊斯猶豫了。
等到羅伯特出手挑籃后,布萊斯才下手,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臂上,犯規(guī)。
保羅所言不虛,羅伯特服氣了,將遙控器還給教練,乖乖坐回自己位置。
保羅繼續(xù)說道,“小伙子們,你們真正的比賽是從這個星期開始,忘掉跟峽谷隊的比賽,第二場比賽對你們來說就是一場戰(zhàn)爭”。
漢森不解,舉手問道,“教練,峽谷隊是全美最頂尖的高中球隊,我們上場比賽打得不賴啊,還把皇帝詹姆斯打成了教練”。
整個休息室頓時爆出一陣哄笑聲。
上次全美高中聯(lián)賽揭幕戰(zhàn)之后,峽谷高中很快官宣,NBA傳奇巨星勒布朗詹姆斯接任球隊主教練,原球隊教練改任執(zhí)行教練。
ESPN爆料大神沃神繼續(xù)深挖,爆出了詹姆斯和保羅的賭約。
保羅淡淡一笑,搖搖手指。
眾弟子馬上忍住笑,保羅繼續(xù)說,“上場比賽是全美直播,所以峽谷隊根本沒有使全力,全場下來沒有一次粗野防守犯規(guī),你們覺得正常嗎?還有,你們是抱著必輸?shù)男膽B(tài)上場,比賽打得比較放松,一些機會球都進了,下次還有這樣的好運嗎?”
說著,保羅看了羅伯特一眼。
羅伯特聽著他的話,有點無地自容。
保羅切掉比賽錄像,調(diào)出另外一張畫面,介紹道,這是我們下一場比賽對手,洛杉磯縣一中。
縣一中并不以體育見長,但并代表它的籃球隊是弱雞。
電視屏幕上跳出五個中學(xué)生的名字,是縣一中校隊主力球員,保羅對照五個人的名字說道,“這五名同學(xué)都是一中的雙棲球員,你們猜猜除了籃球外還修了哪一項運動?”
漢森第一個舉手發(fā)言,橄欖球?
馬里奧第二個發(fā)言,棒球?
都不對。
保羅公布答案:田徑。
所以,你們對付峽谷隊的那一套拿來對付縣一中的話,肯定不靈。
羅伯特、薩姆楊、馬里奧和漢森,四個后衛(wèi)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露菜色,我們再能跑,能跑得過田徑隊員嗎?
看完錄像后,球隊開始對抗訓(xùn)練,羅伯特被分到替補一組。
保羅一直拍著手讓大家上強度,但球員們都缺乏狠勁,徒有防守架勢,并無防守力量。
一趟訓(xùn)練課下來,保羅很不滿意,斥道,“等周五比賽的時候,有你們受的!”
隊長漢森低聲狡辯道,“等上了球場我們就會變成惡狼”。
保羅瞪了他一眼,等比賽的時候見真章吧。
球隊訓(xùn)練結(jié)束后,羅伯特獨自留在體育館加練。
到了晚八點,體育館管理員一再催他離開。
羅伯特一看時間,兩個小時,自己制定的訓(xùn)練計劃才完成一半,央求管理員讓自己再練一會。
管理員是個四十多歲的黑人,看著羅伯特忿忿罵道,“練練練,練個球”,然后不由分說把電閘拉了。
整個體育館頓時一片漆黑。
無奈,羅伯特夾著籃球怏怏離開學(xué)校。
在回家的路上有個社區(qū)體育場,羅伯特急匆匆趕過去,結(jié)果也關(guān)門上鎖了。
羅伯特仰頭長嘆,想不到自己連個練球的地方都找不到。
忽然他目光落在遠(yuǎn)處的高樓,靈光一現(xiàn),可以上天臺,練無球。
說干就干,羅伯特馬上把書包和籃球丟到家里,上了住宅樓的天臺。
天臺上放著一些空晾衣架,他把衣架歸攏一邊,開始速度訓(xùn)練,從這頭跑到那頭,加速、減速、變向、折返,足足跑了兩個小時,累得滿身大汗。
羅伯特躺倒在天臺上,仰望滿空星辰,遙想當(dāng)年,如此煎熬無趣的訓(xùn)練科比是怎么樣堅持下來的?那得有多強的意志力?
從天臺往下走,他的雙腿像灌了鉛一樣,雙手扶著樓梯扶手緩緩回到家。
爸媽正在家里等著他。
艾薇兒責(zé)怪道,“蘿卜頭,幾點了?怎么現(xiàn)在才回來?”
羅思中看著他的球衣、球鞋,疑惑地問道,“這么晚在哪練球?”
羅伯特咧嘴一笑,伴隨著嚯嚯地倒吸幾口冷氣,雙腿酸痛,然后忍痛答道,“就在天臺上練跑步”。
艾薇兒又生氣又心疼,“你為了打籃球什么都不顧了?”
羅思中倒篤定地說,“薇兒,別急,讓他繼續(xù)練幾天,我估計再有幾天他就會自己放棄了”。
羅伯特一怔,為什么?
羅思中自信滿滿地說,“你這種練法,誰練都得廢!”
羅伯特馬上反駁,“這就是科比的獨家訓(xùn)練方法!”
羅思中嘆口氣,“這世間,能有幾個科比?”
艾薇兒相信自己的老公,揶揄道,“練吧練吧,別等到坐輪椅的那一天你再后悔”。
面對父母的嘲諷,羅伯特心中憋屈,回自己房間,癱倒在床,已經(jīng)沒有余力再看腦袋里的訓(xùn)練視頻,迷迷糊糊睡著了。
到第二天起床,身上的酸痛絲毫不減,羅伯特咬著牙運球走路上學(xué),到了教室后感覺稍微好點。
同學(xué)們對校隊比賽的熱情已經(jīng)大大減弱,第二場比賽場地在洛杉磯縣一中體育館,既是客場又無直播,加上對方球隊中并未類似布萊斯、保羅二世那樣的籃球天才或星二代,所以也沒人拜托羅伯特拿簽名球衣。
上完課,繼續(xù)校隊訓(xùn)練,羅伯特被保羅踢出替補隊,成為球隊第十一人。
保羅對他說,“你現(xiàn)在的任務(wù)就是看比賽,要多琢磨”。
多琢磨什么,羅伯特沒有過多去琢磨,被踢出替補隊的原因他心知肚明,自己的體質(zhì)跟其他隊友相比有差距,經(jīng)不起沖撞。
聽教練的話,他自覺做一個球童,幫忙撿球、發(fā)球。
等球隊訓(xùn)練結(jié)束后,他又獨自一人留在球館。
管理員已經(jīng)對他熟視無睹,到了八點徑直關(guān)了電閘,隨口說句,“走的時候把門鎖上”。
一只空鎖掛在門上。
羅伯特會心一笑,從書包里掏出一個強光手電筒,擺在籃球架下,自己圍著球場一圈圈跑。
跑步半小時后,拿球練投籃,在不同的出手點反復(fù)投籃。
接著半個小時帶球跑籃,從球場一邊向另一邊沖刺,一遍又一遍。
正如父親羅思中所說,這種練法誰都受不了,這一晚羅伯特只練了三個小時,再也堅持不下去,腳步蹣跚回到家。
羅思中一看時間,比昨晚提前一個小時,沖艾薇兒擠眉弄眼,我說的不錯吧?
躺倒床上,羅伯特掙扎著從腦袋里調(diào)取記憶,無數(shù)視頻向他沖擊過來,沒錯,科比每一次的訓(xùn)練沒有少于四個小時的。
很快,他昏睡過去。
日復(fù)一日,羅伯特在勉力堅持加練,狀態(tài)卻越來越差。
到了周五,校車將曼巴籃球隊送到洛杉磯縣一中。
進入體育館,迎面而來是一陣陣吶喊聲,只見一排排穿著一中校服的少男少女們在瘋狂叫道:
一中必勝,一中必勝!
高中學(xué)校體育館跟斯臺普斯中心比起來,一個是天上,一個是地下,除了相同規(guī)格大小的球場外,狹隘的球館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放著兩百多把座椅,圍著球場地上同樣坐滿學(xué)生,稚嫩的面孔仿佛觸手可及,各種叫聲就在耳邊。
漢森和薩姆楊面面相覷,他們在斯臺普斯是激動興奮,沒想到來到一中球館居然心有怯意,沒來由地緊張。
等一中隊員們上場,曼巴隊隊員們找到了緊張的理由,對方太強了!
準(zhǔn)確地說,是太強壯了,一個個跟健身達(dá)人一般,渾身腱子肉,難怪一出場便引得場邊的女學(xué)生大聲尖叫。
比賽一開始,曼巴隊五個主力球員壓力陡增,好像到了一個更高級別的比賽,對方的防守不但強硬甚至粗野,薩姆楊造了防守隊員一個犯規(guī)后沒有勇氣再造第二個。
因為對方迎面撞來,把他撞得兩眼一黑,胸中血氣洶涌,這樣的造犯規(guī)他實在無力承受。
漢森同樣不好受,跟對方中鋒硬碰硬三個回合后便服了軟,不再強攻,一味躲著投。
第一節(jié),曼巴隊落后了10分,這還是得益于對方投籃不準(zhǔn)。
保羅看著主力們一個個齜牙咧嘴,大手一揮,替補上。
對方倒很紳士,同樣上替補。
替補對替補,曼巴繼續(xù)輸分。
釘在板凳上的羅伯特看著場上一邊倒的局勢,焦急萬分,不停揮著毛巾給隊友們鼓勁。
但他一個人的聲音瞬間被現(xiàn)場觀眾的叫喊聲淹沒,曼巴隊就像大海中的一葉孤舟,離崩盤只有一線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