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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府的恩愛日常

說可憐

將軍府的恩愛日常 木上淺 1017 2020-04-05 20:29:08

  房門突然大開,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邁步走進,將水汽淋漓的袍子和幞頭扔給門前小廝,自己大步穿過人群,來到黎蕭眼前。

  珠簾被人挑飛,落下刷啦啦地一陣碎響。

  那人坐到黎蕭身側(cè),抬手輕拍她后背,替她順順氣,又提過矮桌上的素白掐銀絲兒的磁茶壺,沏上一盞,喂黎蕭喝了幾口,剩下半盞自己仰頭就喝了。

  黎蕭眨眨眼。

  這人真不講衛(wèi)生!

  簾外的人這才反應(yīng)過來,忙打起精神,整整齊齊地跪拜了一地。

  “拜見少將軍?!?p>  少女們的聲音如銀鈴串似的,一起響徹滿堂。穿紅夾綠的衣衫匍匐于地,花團錦簇,鋪成了草長鶯飛三月天。黎蕭一襲月白裙衫坐在眾人上頭,干干凈凈,落落大方,竟有幾分艷壓之勢。

  但她自己沒這個意識,只覺得自己這身裝扮落在“萬花叢”里,就跟沒打扮似的尷尬。

  身旁那人還跟瞎了眼似的,對滿地嬌花視若無睹,目光全在她身上。

  瞧他那一身緋紅的官袍,頭發(fā)濕了,衣上斑駁水漬,像是剛下朝堂,路上冒雨奔回來的。這進門才片刻,就又是端茶水,又是問寒暖,又是吩咐下人還湯婆子,換茶點,沒個消停。

  但他身上暖得很,像個大火爐似的,烤得近旁的氣溫都升了幾度。

  那額角掛著的晶瑩的水珠,也不知是雨滴兒,還是汗粒兒。

  “君先生怎么來了?”

  黎蕭揣著明白裝糊涂。

  聽她喊“君先生”,安朔提被子的手便停在半空。兩汪桃花潭水深深地看著黎蕭,內(nèi)里含著多少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黎蕭坦蕩又無所畏地看回去。

  兩相博弈,終是安朔敗下陣來,帶著些憤懣別開過臉,對階下眾人說:

  “都在這里做甚?早前不是叫主簿分過銀錢,送各位出府么?”

  他說起話來不怒自威,底下無人敢出言反駁。又見那臉色嚴(yán)肅剛正,同往日縱情嬉鬧的嘴臉簡直判若兩人。屋里靜默許久,氣壓低得連蚊子都飛不起。

  瞧這架勢,若再沒人出來領(lǐng)罪,怕都得死在這兒。

  漱月姑娘壯著膽子,挪到安朔腳邊,一只手穿過珠簾,可憐兮兮地扯了扯他的官袍衣角,幽怨道:

  “郎君好生不念舊情?!?p>  那柔情似水的模樣,看得黎蕭真想一腳把這狗男人從貴妃椅上踹下去。

  安朔似乎也察覺到了她的情緒,略低下了頭瞧她一眼,以為她是吃醋了,又好氣又好笑地尋到她的小手,包在自己大手里。

  黎蕭掙脫不過,只得強忍著。

  “舊情?是說我府里養(yǎng)著爾等,為府中宴飲添樂子的舊情?——還是爾等為原主效命,借故潛入我家監(jiān)視偷盜的舊情?”

  “是各位同我逢場作戲的舊情?還是我同各位搭救贖身的舊情?”

  聽聽這話說得,他比誰都清白——

  府里招姬是宴客必備。

  吃酒玩樂是逢場作戲。

  蓄姬養(yǎng)妾是可憐她們無家可歸。

  現(xiàn)在招了賊進門,卻都說是賊的不是了!

  合著從頭到尾,跟他一點兒關(guān)系也沒有。他才是這屋里最可憐最無辜的人兒!

  黎蕭白眼都翻上了天,穿上鞋,叫上青箬,只想要回主屋歇去,再不想管他們這堆爛槽子的事兒。

  但安朔死死拽著她的手,不讓她亂動。

  屋里一時沉默,局面有些僵。

  林漱月失望地收回手,從袖子里拽出一根月白的手絹擦淚。

  “娘子,實在是對不住,郎君執(zhí)意要攆我們出府,日后再不能與您唱曲兒解悶了。只盼著您早日康健,福壽綿長。”

  說完,那女子對著帳中人深深叩拜。

  黎蕭頓時心軟,只叫眾人慢著,又轉(zhuǎn)頭向安朔求情:

  “將軍時常不在家,我一個人好生無趣。能不能留下一兩個姐妹,與我作伴?”

  “蕭兒糊涂了?你好歹也是朝廷命官的原配正妻,哪來的伶人戲子與你做姐妹?”

  “如是府中養(yǎng)不起這么多人,不如我來自己養(yǎng)。終歸都是些可憐的女孩子,同我差不多的年紀(jì),就這么流落出去,妾身實在不忍。少將軍何不網(wǎng)開一面?”

  安朔眼里含笑。

  “你這會兒終于認得我了?”

  就這么一句話,噎得黎蕭無語,臉上陣陣火燒。

  “那你就說答不答應(yīng)吧!”

  黎蕭惱羞成怒,也懶得同他多做解釋。

  橫豎她與安朔是要正面相對的,既然窗戶紙已經(jīng)捅破,那就破罐子破摔,她還不信這朗朗乾坤,昭昭日月,還有人能活吃了她不成?

  安朔看著她氣鼓鼓的小模樣,越發(fā)覺得可愛。

  “旁的事都能依你,唯獨這件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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