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離了侯府,浩浩蕩蕩去往人流密集的街道,街道兩旁店鋪林立,路邊小攤小販吆喝聲不斷,行人穿著好壞不一,偶爾一隊隊元軍士兵巡邏而過,看似繁花似錦,實(shí)則不然。
吳天眼中看到的不是這些景象的外表,看到的只有屈辱,本來心情挺好滴,怒火在胸中燃燒,但還是忍住了,現(xiàn)在看到的只是一部分,或許冰山一角都算不上,還是要在看一看。
行人,衣衫襤褸的漢家百姓占絕大多數(shù),多數(shù)雙目呆滯,猶如行尸走肉,時不時就被過路的色目人或蒙人喝罵,甚至挨鞭子的也能看到。
無論對錯,無人反抗,有的只有跪地求饒。
衣衫華貴的蒙人和色目人,大搖大擺的橫沖直撞,根本不把百姓放在眼中,還有一部分漢家豪門子弟,討好的獻(xiàn)殷勤,低頭哈腰,好似一條哈巴狗。
儒杉的儒士,有的在酒樓吟詩聽曲,有的三兩個結(jié)伴而行巡街問柳,還有的倚樓的一角,冷靜的觀看街上發(fā)生的一幕幕,沒有多余的動作。
還有引人注目的年輕的少年儒士,他目露羞辱和仇恨,盯著欺壓百姓的貴族。
后者感覺到了冷冽的目光,然后瞪了回去,本想上去教訓(xùn)這個不長眼的少年,當(dāng)看到少年的服飾后,眼睛瞇了瞇,直至少年低下了頭顱。
蒙人色目人等大笑不已,轉(zhuǎn)身走向一處青樓,猖狂不屑的笑聲逐漸消失在青樓內(nèi)。
吳天注意到了這個少年,大概十五六歲,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第一眼望去就感覺很親切,身著除了材質(zhì)有區(qū)別以外跟自己的裝扮差不多少。
“少爺,他是家族分支子弟叫吳彥,吳柬之。是主家私塾老夫子唯一的關(guān)門弟子,家里人多,少爺平時忙碌,不理家族之事,不熟悉在正常不過?!?p> 小寶對街上的事見怪不怪,對少爺?shù)囊慌e一動十分上心,主動解答,對著吳彥招招手,示意過來。
吳天雖然不熟悉吳彥,但對其的好感那是杠杠滴,至少面對百姓被欺壓,知道憤怒,有血性。
吳彥收拾心情,整理下儀容,有點(diǎn)忐忑的走過去,畢竟剛剛丟人的一幕被主家看到了,丟人啊。
俗話說,習(xí)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
如今,元代是一個社會矛盾,民族矛盾十分尖銳的年代,科舉制度的廢弛,截斷了文人儒士“學(xué)而優(yōu)則仕”的進(jìn)身之路,文人儒士不再將“學(xué)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當(dāng)做唯一出路廢馳,就算有也無晉升的可能,能夠賣與主家就是一步登天了。
如果這都不能,要么當(dāng)個私塾先生,要么做個賬房管家之類的,要么自甘墮落學(xué)那些文人騷客,吟詩答對,歸隱山林。
躬身一拜:“吳彥見過少爺“。
“自家兄弟,客氣了!“
吳天露出陽光般的微笑,就要上前兩步攙扶,嚇得吳彥連忙后腿,連說不敢,就連小寶都被嚇到了,以為少爺犯病了。
鐵柱等護(hù)衛(wèi)驚得眼珠子都要飛出來了,他們的思維與小寶截然不同,他們看到了“禮賢下士“,想想覺得哪里不對勁,可又是那么的別扭。
吳天苦笑,封建社會果然不一樣,當(dāng)下看看天色,臨近晌午這才說:“本少爺餓了“,說著一指旁邊的青樓,“就這兒了,一起來吧?!?p> 話落,當(dāng)先一步而走,護(hù)衛(wèi)緊隨其后,留下了小寶和吳彥一起大眼瞪小眼。
吳彥盯著青樓愣了愣,剛剛羞辱他的貴族進(jìn)入的地方。
小寶忽然笑了,他太了解少爺?shù)男宰恿?,雖然剛剛的舉動讓他奇怪,沒有多說什么,拉著吳彥追尋少爺去了。
吳彥跟著小寶一路上了二樓,剛剛走到二樓與三樓的樓梯處,只聽的樓上噼里啪啦一頓響。
接著,蒙人貴族色目人等勛貴子弟,一個個衣衫不整狼狽的逃竄下來。
二人連忙避讓開。
狼狽的色目人停下腳,步扭身看向三樓,將蒙人青年護(hù)在身后,用不太流利中原話,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和一絲委屈,聲色厲苒大叫道:“吳天,你不知上下尊卑,罔顧律法對我等出手,好大的膽子!“
蒙人青年也是怒火中燒,但眼中滿滿的無奈,面對萬戶侯的嫡孫,他也沒辦法,只說了一句:“欺人太甚!“。
吳天前世就是個滾刀肉,哪會在乎他人威脅,居高而下,很不屑:“愛哪告哪告去,不服氣來砍我呀,要不叫上你們的家奴護(hù)衛(wèi),咱們打群架吧,實(shí)在不行來個生死斗也行,我保證不還手讓你們砍,咋樣?!“。
樓上樓下的看客們雖然有點(diǎn)害怕,但他們都清楚,只要做人低調(diào)也不主動招惹這個吳家少侯爺,是不會招惹到麻煩的。
可是,吳天這一番話說了等于沒說是一樣的,向來都是他打別人,從來沒聽說誰敢打他呀。
還生死斗不還手?!。
蒙人青年陰沉著臉低聲怒喝,“神經(jīng)?。 啊H缓?,甩了甩衣袖轉(zhuǎn)身頭也不回的走了,幾個色目人小弟連忙跟上,還有五六個漢家子弟也灰溜溜的跑了。
此時,一位身著灰色勁裝,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小跑上來,他是青樓的龜公,個子還算魁梧,濃重的八撇胡,濃眉大眼,顯得精明干練的樣子。
“哈哈哈,少侯爺大駕光臨,鄙樓蓬蓽生輝啊,“龜公有點(diǎn)氣喘的對吳天拍馬屁,對三樓凌亂的場景就當(dāng)看不到,笑著說:“掌柜的說了,今天幻月樓做東,只要少侯爺玩得開心,玩的盡興就好。“
一言不發(fā)的鐵柱忽然擋在吳天身前,做出戒備的架勢,其余護(hù)衛(wèi)見頭領(lǐng)如此,頓時單手抓住刀柄,一副大敵在前的樣子。
鐵柱陰冷道:“立刻退后三仗,否則…死!“,龜公見此沒有一絲驚訝,沒有害怕,雙眼清澈見底,笑了笑連忙后腿三步,微微躬身目視腳下,一副下人的樣子。
意思就是,我沒惡意,也不敢有什么意思,有事兒盡管吩咐。
在這個時候,小寶也上來了,吳彥緊隨其后,大氣都不敢出,長這么大還沒見過家族護(hù)衛(wèi)有如此陣仗呢,心里多少有些小恐懼。
小寶斜視一眼龜公,好似要將此人記住一樣,然后,將整個三樓的看客,歌女及姑娘們都給趕出了三樓,又讓這里的下人重新布置一下。
至于損壞的東西,小事而已。
三樓二十幾個護(hù)衛(wèi)把守四周內(nèi)外,無死角。
飯桌,吳天主位,鐵柱小寶分左右在身后,吳彥被邀請,落座在桌對面,有些拘謹(jǐn),半座在椅子上。
吳天來這里吃飯,一是想替族弟教訓(xùn)下蒙人青年和色目人,二是想聽聽儒士看到的世界是個什么樣子,文化人看問題總比自己要強(qiáng)數(shù)倍甚至更有遠(yuǎn)見。
“你我同族兄弟,不必緊張?!埃瑓翘觳粨?dān)心被自己人看出什么,直奔主題:“為兄有幾個問題請教一二,望柬之不吝賜教?!?p> 吳彥更緊張了,騰的起身離座躬身抱拳:“為兄解惑弟之本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p> 上下尊卑的年代啊,彰顯的淋淋盡致,由此可見一般,吳天不由得嘆口氣,心底莫名興奮的悸動,還有欲望。
吳天:“今,人分四等,一等人.皇族等蒙人,二等人.色目人蒙人的小弟,三等人.長江以北的漢人胞澤,四等人.江南的漢人和少數(shù)群族胞澤。
職業(yè)分十等,一官,文武官員。
二吏,給官跑腿的小吏。
三僧,西域的喇嘛,而非我中原的僧人。
四道,好像是全真教吧。
五醫(yī),御醫(yī)和郎中。
六工,搭建城池橋梁等建筑的高級工匠。
七匠,制造攻城利器,兵器,等等朝廷禁物。
八娼,民間普通手藝人,非娼妓。
九儒,就是你們讀書人。
十丐,不能勞作的普通人和乞丐。
唐宋雖等級分明,士農(nóng)工商,不知兩相比較,從你記事起,讀書到現(xiàn)在,你所見所聞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