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青等到整個錦城都沉入睡眠時，才開始活動。
他直奔碾米店而去，輕飄飄潛入店內，毫不費勁就找到了那位姿色平平的女子。
霍天青靜悄悄站在床前，借著月光仔細瞧了瞧她的臉蛋，果然姿色平平，他這才彎下腰，從靴子里抽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悄無聲息貼在那女子脖間，女子嘟囔一聲，伸手便摸，手指登時被割破，剎那間便睜圓了雙眼。
她還未驚呼出聲，霍天青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
“你認識郭八？”
她驚恐地點點頭。
霍天青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稍加用力，她疼得冷汗涔涔，身體都蜷縮成弓形，一雙眼里滿是懇求。
霍天青狐疑地盯著她許久，最終還是放下手里的匕首，松開她的手，頃刻之間便消失不見。
只余下那名女子呆坐在床上，若不是頸上還殘留著匕首的冰涼，她甚至懷疑這是一個夢。
三人老老實實坐在酒館里等霍天青，見他回來，一窩蜂地涌到他身旁。
“你找到兇手了？”
“可是我唐門中人干的？”
“兇手功夫如何？崔揚打得過么？”
三人七嘴八舌地圍著霍天青說個不停，霍天青徹夜未眠，腦袋都要炸開了。
霍天青瞪道：“急什么，等我喝口茶，慢慢和你們說?！?p> 三人只得按下性子，耐心等他吃過茶。
霍天青一口濃茶飲下去，腦子似乎清醒些了，方才開口道：“殺死郭九的人，八成柳園的人干的。”
百里不停失聲道：“柳園？那個擁有三大名妓的柳園？”
霍天青有些意外，道：“你知道柳園？”
百里不停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柳園的美人兒，那名號可是響徹錦城?！?p> 霍天青接著道：“郭九回了錦城后很少出門，倒是郭八，近日迷上碾米店的一名女子，據我所知，除了碾米店女子外，還有柳園的人暗中盯著她，但郭八不過是個老實巴交的綢緞商人，怎么會和柳園的人聯(lián)系在一起？”
唐芊猜測道：“八成是郭九?！?p> 霍天青贊賞地望了她一眼，道：“你倒也不蠢笨，郭九人稱‘活地圖’，這柳園，又是青鳥堂門下，只有青鳥堂的人才有動機殺郭九?！?p> “青鳥堂是什么？柳園又是什么？”
霍天青嫌棄望了崔揚一眼，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道：“作為殺手，你連這個都不知道，你這十年是怎么在長街呆的？”
崔揚聳聳肩，他一點都不以為恥，知道得越少，人活得越久，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青鳥堂是西南地區(qū)赫赫有名的情報組織，近幾年也有向江南擴展的趨勢，凡是西南和江南一帶的秘密，沒有它不知道的。柳園是它堂下組織之一，柳園表面上是個煙花之地，背地里不知道掌握了多少風流公子、達官貴人的秘密。”
百里不停插嘴道：“柳園中人美么？”
“據說很美?！?p> “和‘煙花巷里’的姑娘比起來呢？”
霍天青白了一眼，道：“這恐怕要你親自體驗過才知道答案。”
百里不停聽得眼都直了，癡癡道：“有機會一定要試試?！?p> “祝你成功，”霍天青冷淡地瞧了他一眼，繼續(xù)道：“柳園園主名為柳融，手下有幾大名妓，叫什么柳白露、柳白霜什么的。柳園每年接待的客人并不多，而且要價極高，由柳融接待，再回去等柳園的消息，方可正式入柳園，至于這等的時間么，短則十天半個月，長則半年。即便如此，還是有許多人爭相競爭，只為見那柳氏三絕一面。”
百里不停大聲道：“你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
“這就是我和你之間的差距所在，我若是像你一樣一問三不知，早就死在外面了?！?p> 百里不停倒也不反駁，繼續(xù)問道：“所以你去柳園了？”
霍天青鄙夷地望了百里不停一眼，道：“我若是去了，是不是還要順便幫崔揚殺了兇手？”
崔揚忙插嘴道：“若真是如此，那自然最好不過?！?p> 霍天青冷哼一聲，道：“郭九常年在外流浪，不受拘束，怕是在綢緞莊也呆不了多久，柳園中人若是知道殺錯了人，不知道他這條命還能留到幾時?！?p> “就因為郭九見識廣闊，就要殺了他？這殺人理由未免太草率了些。”崔揚皺眉道，他實在是無法認同這個理由。
百里不停也議論道：“這其中必還有別的理由夾雜其中。”
“不過這柳園，可不是好惹的，我看這郭八八成是柳園園主柳融干的，要想殺她，恐怕沒那么容易。”
霍天青意味深長地看了崔揚一眼。
崔揚苦笑一聲，假裝對門口的老板產生了興趣，一動不動盯著他看。
老板覺察到崔揚的目光，忙走過來客氣問道：“三位要些什么酒？”
“上些甜酒?！?p> 霍天青驚奇地看了他一眼，又道：“該說的我都已經說完了，”說罷便不再理會眾人，起身就往樓上走去。
霍天青剛進屋，準備脫衣上床，卻發(fā)現窗外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無奈嘆了口氣，又將衣服合上，開窗縱身一躍，足尖在窗檐上輕輕一點，眨眼間人已到了屋頂之上。
沈南星已經在那里等他了。
她嫣然一笑，道：“你總是這么快么？”
霍天青不置可否，道：“你難道是第一次見識我的能力？”
沈南星忽然又不笑了，走近霍天青，板起一張臉嚴肅道：“你和崔揚去一趟柳園，他一個人應付不來。”
霍天青吃驚地望著她，道：“為了一個郭九，得罪柳園，值得么？”
沈南星又笑了，回道：“得罪唐門就值得了？”
霍天青搖了搖頭，斟酌了一小會兒，才答道：“得罪郭九難道不是最穩(wěn)妥的選擇？”
沈南星俯視著整條長街，明亮的眼里竟有些滄桑，良久她才開口：“長街之所以屹立不倒，靠的不是‘不得罪’，而是‘得罪’，我們既能為郭九報仇，又能砍掉青鳥堂得力手下，怎么看都不是虧本買賣，長街做的是殺人見不得光的事，要是按規(guī)矩行事，早就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