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練實在是覺得可惜了,崔揚卻絲毫不以為意,人命關(guān)天,唐門既能派遣人在川西駐扎,自己早該預(yù)料到川西多毒物,若是能早些想到這層,將這‘九毒珠’分成四瓣分別交與三人,百里不停也至于被白蜘蛛咬,進(jìn)而中毒。
人命關(guān)天,珠子再珍貴,也不及朋友的性命。
霍天青和百里不停坦然接受,老斑鳩卻遲遲不肯接,自己和崔揚認(rèn)識不過一日,崔揚邊肯將如此寶貴的珠子分自己一半,他受之有愧。
崔揚見他猶豫,二話不說塞進(jìn)他手中,百里不停見自己解毒有望,又恢復(fù)了平日里多嘴多舌的模樣:“我說斑鳩兄,你別不好意思,交朋友不在乎時間長短,咱們有緣千里來相會,這是緣分吶?!?p> 霍天青冷哼一聲:“你若是中了毒,咱們還得想方設(shè)法救你,浪費時間?!?p> 老斑鳩見盛情難卻,心想現(xiàn)在的年輕人當(dāng)真是慷慨仗義,自己再推辭反倒顯得婆婆媽媽,當(dāng)即收下。
老斑鳩一把提起百里不停,背在背上,高聲道:“你背了我老斑鳩一路,現(xiàn)如今輪到我老斑鳩來背你啦!”
他不等百里不停回答,撒開雙腿往村子走去。
崔揚和霍天青笑笑,與唐練一起,一齊往前走去。
上次在唐門走得急,沒來得及好好和唐練道別,此時二人相見,唐練見他膽子雖小,對朋友卻很赤城,當(dāng)即也生了幾分敬佩之心,主動與他攀談道:“崔揚,你此次來川西,所為何事?”
崔揚簡單說明來意,又介紹霍天青與他認(rèn)識,霍天青為人本是高傲,但見唐練為百里不停解毒一事甚是熱心,心中也頗為敬佩,難得朝他一笑,以示禮貌,又問:“唐芊也是你同門,沒來打箭爐找你么?”
唐練苦笑道:“她怪我當(dāng)日勸說她與唐尋成婚,心里有氣,不肯來找我?!?p> 他實在是有苦難言,自己本就很少回唐門,唐芊又不肯說出拒婚的緣由,這女兒家的心思,他哪能猜到?
今日見到崔揚手里竟有‘九毒珠’,這才恍然大悟,唐芊定是將一顆心都給了崔揚,只可惜這小子不懂她一片真心。
三人又說了一陣話,當(dāng)晚便到了村里,先前的四個藏人見他們果然來了,熱情地為他們準(zhǔn)備好住處,眾人飽餐一頓后方才睡下。半夜唐練果然起身,背了背簍上山去了,直到天亮了才帶一背簍不起眼的黃色小花回來,他將小花碾碎成汁,涂在百里不停腿上,果不其然這黑色漸漸褪去,半日后百里不停的腿便恢復(fù)如初。
眾人又休息了了半日,唐練便提出道別,百里不停本想向他道謝,可平時嬉皮笑臉慣了,做不出那嚴(yán)肅正經(jīng)的謝辭,又想留他幾日好,只得問道:“那你不擔(dān)心唐芊嗎?”
唐練哈哈一笑:“天底下怕是除了掌門,沒人比她更會解毒的了,川西有毒物,可這里的人卻很淳樸,再加上這一路都有我唐門的人,況且我瞧她該是一路直奔唐蕤那兒,天高皇帝遠(yuǎn),哈哈,她這點小心思我還是懂的?!?p> 崔揚也想再留他幾日,可一想到那童子的事情尚未解決,不好拖他下水,也不再挽留,眾人走到門口,準(zhǔn)備道別。
眾人剛走到門口,只看到一個七八歲的小喇嘛氣喘吁吁奔來,嘰里咕嚕說了一通,百里不停臉色一變,道:“那童子又出來禍害牧民了?!?p> 崔揚和霍天青一驚,簡單向唐練說明來意,唐練卻哈哈一笑,道:“既然各位兄弟有要事在身,那我更是義不容辭,應(yīng)該與你們一道前去,捉了這小鬼?!?p> 他不等二人反應(yīng),轉(zhuǎn)身進(jìn)屋放下背簍和藥草,抽出腰中的長刀,踏步超前走去。
余下眾人皆一笑,跟上前去。
小喇嘛在前帶路,走出村子,直到走了兩里來地,才走到一處寬無邊際的草原上,不少牦牛正安靜吃著草,眾人仔細(xì)一看,只見其中一頭牦牛上坐著一個小孩兒,小孩兒不過十一二歲,四肢精瘦,衣衫襤褸,一頭亂糟糟的黑發(fā)早已結(jié)成塊,看著和乞丐無異。
老斑鳩見此狀,眼睛一酸,直奔而去,嘴里喊著:“徒兒,為師來看你了?!?p> 到底是他一手帶大的孩兒,見他流落至此,心中大是不忍。
崔揚卻看到牛群不遠(yuǎn)處躺著一具鮮血淋漓的尸體,看樣子也是個牧民,該是這群牦牛的主人。
他忙大喊:“老斑鳩小心!”
老斑鳩早有兩三年未尋得這徒兒下落了,此時正是欣喜異常,哪里還能聽得崔揚的勸告?那童子反倒是聞聲轉(zhuǎn)過頭來,只見他雙目凹陷,顴骨高聳,眼中閃爍著詭異的火光,咧嘴一笑,一口大黑牙露在外面,整張臉更是丑陋不堪。
饒是霍天青和百里不停都嚇了一大跳。
老斑鳩也是嚇得腳步一緩,還未回過神來,那童子已從牛背山跳下來,三步并做兩步,連蹦帶跳奔至老斑鳩面前。
他仰著頭,惡狠狠盯著老斑鳩,二話不說揮手朝老斑鳩揮來。
老斑鳩早就耳聞自己這徒弟已經(jīng)瘋瘋癲癲,乃至到了六親不認(rèn)的地步,心中早已做好準(zhǔn)備,提腿一踢,擋住童子的手。
童子一愣,顯然沒料到這人能制住自己,身子連退兩步,眼里卻閃著興奮的光,像是餓極了的猴兒看到香蕉一般,齜著牙縱身一躍,撲到老斑鳩身上,倆人旋即扭打在一起。
崔揚和霍天青等人這才反應(yīng)過來,一擁而上,刀劍四起,‘霍霍’朝童子砍去。
唯獨唐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雙眼皺眉緊緊盯著童子,似乎在想些什么。
那童子仗著自己趴在老斑鳩身上,緊緊抓著老斑鳩作為盾牌,眾人顧忌老斑鳩安危,投鼠忌器,一時間施展不開拳腳。
那童子見來人更多,反倒是更加亢奮,死死抱著老斑鳩,而老斑鳩一來是不忍心對徒弟下手,二來是被他死死鉗住,再者他被困在地上,施展不開他那傳奇的‘斑鳩功’,眼看就要落入下風(fēng),隨時都有被童子打傷的可能。
崔揚靈機一動,沖山前去,一把扛起老斑鳩,往牦牛身上一砸,老斑鳩頓時明白他的意思,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落在那牦牛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