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是好看?!编囋厥种凶ブt綢的一端,另一端被帝姬牢牢握在手中,夏竹溪身前的人一動正好擋住她的視線,她微微踮起腳想去看清帝姬的婚服。果然是與眾不同的,青色的深衣上繡著青鸞振翅鸞鳥齊飛,應(yīng)景又不落俗套。
“是啊,帝姬自己選的樣式?!?p> 天家嫁娶只比百姓多了一步祭拜天地,雖說只多一步,但祭祀實在有著十分繁復的過程,為確保黃昏的婚儀按時舉行,禮部將祭祀的地點選在了靠近帝姬府的龍藏浦皇室宗廟。平日里帝后祭祀亦在此處,今日的祭典雖不如帝后祭禮的盛大,但也算是逾制了。
眾人跟隨禮官來到宗廟時天早已大亮,鄧家眾人以及受邀前來的賓客亦在此等候多時,除了禮官和帝姬駙馬,觀禮的人是不能進入宗廟的,眾人只待在宗廟門外肅立,夏竹溪在心里暗暗嘆氣,好沒意思。
婚儀過程嚴謹,身邊坐著的人大多嚴肅恭敬,夏竹溪一頓晚宴吃的十分拘束,又因著秦霄然的話一直縈繞在她心間,鬧得她有些坐立不安。
鄧元霽坐在旁桌見她心緒不寧向后依了一些,悄聲問她,“妹妹不舒服?”
“嗯?”
“見你有些不安,以為你有些不適?!苯袢找辉缰钡浆F(xiàn)在他們都一直在走動,也未用什么東西,直到現(xiàn)在才得以歇息,鄧元霽一個男子都覺得有些疲倦,“妹妹入京這一年多,到很是忙碌,沒怎么歇著?!?p> “待此事了了,可以好生歇息一二?!?p> “是啊?!毕闹裣L吐一口氣,不同于剛到建康時強迫自己融入建康的閨秀之間,現(xiàn)在的她已然有些厭倦這種無止境地宴請交往。孩子們年歲雖小,但也不比大人心思淺多少,對不喜歡的人偶爾也刻意表現(xiàn)出自己的厭惡。她總覺得與其花費時間在受人冷眼上,還不如一直躲在家中。
“日后除了箬竹姐姐她們和你們,大約也不怎么會出門了?!?p> “那怕是能為你省些事?!编囋V剛收到鄧元霖的告誡,說此事了了之后叫他回去書院好好用功,無事不要回京,難得他今日大喜,百忙之中卻還要找時間訓誡自己。
“我兄長忙里偷閑好好拜托了你兄長,請他在書院盯緊我,無事不許出門,也好叫我用心念書?!?p> “有些突然。”夏竹溪微微側(cè)過身去,余光瞟著坐的端正的陳子尚,他若不來陳子尚亦不會來的,這兩人又不似夏竹清著急鄉(xiāng)試,這兩年也沒有童試的打算,也不必如此著急嚴苛。
“我兄長向來嚴厲,大約是覺得我不夠用功?!?p> 夏竹溪點點頭很能感同身受,夏竹清冷著臉訓斥她太過松懈的情景歷歷在目,嚴厲的兄長都是一樣的,總覺得弟妹不夠用功總要拘著管著,這方面來說,他們也算是同病相憐。
“哥哥遠在廣陵,元霖哥哥少不得多費心管一管,不過終究是要回來的,歸來后或許就會好些?!?p> “終要回的,也不會太久,就是與你兄長一同歸來吧?!编囋V原本留在廣陵就是學著夏竹清的樣子,鄧家不愿強求他又有夏竹清照看才應(yīng)下,日后若夏竹清回京,鄧元霽少不得也一同歸來,以他兄長的性子,若是賴在廣陵,他只怕要親自到澹雅書院壓他回來。
“京中的書院可尋好了?”
“尚未?!编囋V有些不大在意的模樣,從前一開始是他也不愿意浪費心力去想這些事情,后來家中便習慣了先為他安排一切,再象征性地征詢他的意見。
“在哪里念書都是一樣的,課業(yè)一事與先生的關(guān)系不大,全靠自己罷了?!?p> “嗯。”夏竹溪低頭搖著身上佩的香球,一陣陣桂花香悠悠蕩蕩地飄散開來,許久才又開口,“那陳子尚……”
鄧元霽抬頭看盯著碗碟發(fā)呆的陳子尚,他們不是沒有說過這件事,原本他的意思也是一同入京求學,兩人在一起有個照應(yīng)。只是陳子尚仿佛有什么別的考量,每每提及此事他都沉默不語,鄧元霽怕他是因著銀錢憂心,隱約也透出過自己一力承擔的意思,可他卻更加沉默,鄧元霽一時也有些猜不透他的意思。
“子尚他……像是還未想好?!彼肓讼胗值溃按饲皢栠^幾次,但我見他這幾日消沉得厲害,又問不出緣由,就將此事擱置了下來。”
“妹妹與他關(guān)系好些,若是方便,或許……或許能問出一二?!?p> 夏竹溪動了動有些僵直的身體,這話說的叫人無法應(yīng)答,她忍住想要詰問出口的,何為方便何為不方便,深吸一口氣道,“我今日見他氣色尚好,也并不怎么消沉,只怕是深夜苦讀,傷了精神?!?p> “既是傷了精神,那我可得替他討一些妹妹的安神香了?!?p> “已然備好了放在馬車上,待走時交給你們。”
夏竹溪替他們備著香粉香丸之類的東西都已成了習慣,原先是隨著書信遞過去,后來因著避嫌不怎么遞東西了,便是制上一大盒好好存著,等他們回京時再交與他們。
“年歲大了,避忌的東西也多,只能替你們在這些東西上省心。也不知你們?nèi)笔∈裁矗粲惺裁丛跁阂玫?,又不想到外邊買的,只管在信中告訴我,下次回京也好帶過去?!?p> “那我先多謝妹妹了?!逼鋵嵥麄兡苋毙┦裁矗跁耗顣儆行乃荚趧e的事上。香料這些不過就是些費事費力的小玩意,自己做的不一定比外邊賣的好多少,但也算是禮輕情意重。
“這香料不是哥哥給的就是你送來的,我不過閑來無事打發(fā)時辰時,做些能用的上的東西,也算是借花獻佛。”她說著話看見鄧元霖在往這邊張望,大約是尋他有事。
看這時辰大約是有年歲大些或是身份尊重的貴客要走,鄧府的人大多還在看顧未走得客人,恐怕是鄧元霖一人忙不過來,想尋他送一送。
“元霖哥哥像是在尋你,大婚的日子莫讓他等急了,快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