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真相(三)
“時候不早了。”高青榭從另一側(cè)悠閑地走過來提醒,獄中無光在內(nèi)里分不太清時辰,唯一一扇能勉強被稱之為窗戶的東西足有一人半高,一絲月光都透不出來,“再待下去就要有人來催了?!?p> 夏竹溪是偷偷跑出來的,耽擱得太久被人發(fā)現(xiàn)很是不好,陳子尚點點頭開口問道,“我母親她還好嗎?”
“受了些傷,但都不大重,之后接出來好好養(yǎng)幾天大約就能好的差不多?!彼劬叩降厣隙训昧闵⒌乃幤?,挑眉道,“這藥怕是用不上了?!?p> “何出此言?”東西是他讓帶的,現(xiàn)在又說用不大上,“是不好嗎?”
“大理寺想用我來逼迫母親說出他們想要的東西,自然要我傷得重些才好,他誆你帶藥來不過是想叫你安心?!?p> 高青榭是拗不過夏竹溪才將她帶到獄里,她當(dāng)初那樣著急要來探看獄中之人,自然是要帶些東西的,與其叫她準(zhǔn)備上許多東西惹眼,不如叫她帶些攜帶方便的。原先這藥也是沒預(yù)備著要用的,陳子尚傷得越重,陳云初說的話才越能叫人相信,只是高青榭沒料到她的動作這樣快,剛一來第一件事便是給人上藥。
高青榭有些責(zé)怪地看向陳子尚,怪他沒有阻止,“好容易將你這傷養(yǎng)的這樣嚇人,夏小姐的藥一上,又要勞煩你再受一次罪了?!?p> 夏竹溪一聽就頭腦發(fā)暈,這話的意思也是在怪自己替他上藥反而影響了他們的謀劃,還要害得陳子尚要再受一次刑罰。
“你們怎么會有這樣的謀劃?”夏竹溪低聲斥道,“若是大理寺的人下手不知輕重,若是你的傷口有一絲一毫地不好,你哪里還能站在這里說話?”
她攥著拳頭覺得這些人簡直是瘋了,怎么能將自己的性命至于不顧,將自己當(dāng)做旗子這樣隨意地謀劃,而且這局中人竟然沒有一個提出異議。
“早便告訴過小姐,這一切都不是謀劃,而是因勢利導(dǎo)罷了,若不這般,誰會信我們?!比羰撬麄儾辉诒槐迫虢^境之時說,有誰會相信這世上還有這樣離奇的事情呢。高青榭依靠著欄桿,抬頭看向那扇窗戶,于他們而言這樣逼仄的房子,這樣狹小的氣窗,這樣小心翼翼地過活實在太叫人喘不過氣來了。
這局是陳子尚自己做的,他原是一無所有的,若不是被逼著走到這個地步誰會放著安穩(wěn)的日子不過去這樣冒險。如今他想要回該有的一切便只能去賭,滇王府又何嘗不是如此,“如小姐此前所說,這樣的日子實在是不想再過了?!?p> “你們!”
“不礙事?!标愖由械卮驍啵闹裣獏s總能從他的話里聽出一些笑意,“內(nèi)服的藥留下就好,外用的還是帶走吧,左右也是用不到的,放在這里白白浪費你的心意?!?p> 他將東西收拾好又交還給夏竹溪,“再過幾日就又要提審一次,屆時我母親會將一切和盤托出,那時不論外間傳出什么都不要理會。最好也不要出門,這只怕那時候會有人會盯著夏府,若是有人問起,你只裝作一概不知就好?!?p> “還有,叫元霽不要再管此事,與我無關(guān)才對你們最好,至于我,總歸是無礙的?!?p> 夏竹溪接過東西還想再說些什么,想了想又忍了下來,點頭應(yīng)了。
“不出一月我們兄弟又在王府可重見了。”高青榭拍了拍他的肩頭,“外間一切皆有我們安排,你們在這里,按計劃行事便是?!?p> “我過些日子再準(zhǔn)備些傷藥,叫豆蔻偷偷送去滇王府,世子若是得空還是派些心腹在門口盯著些?!毕闹裣f話有些悶悶地,一聽就叫人知道是生了氣,時辰不早了也留不下多少時間再叫他們兩人說話,她用斗篷裹住身子,“勞煩世子送小女回府?!?p> 高青榭很算得上有始有終,將夏竹溪送到門前還不夠,直至看著人從側(cè)門進(jìn)去才轉(zhuǎn)身離去,夏竹溪悄悄轉(zhuǎn)回房里,發(fā)現(xiàn)屋中靜地一絲聲響也無才安了心。
“小姐回來怎么一絲聲響也無?”豆蔻平日守夜習(xí)慣了,聽見一點聲響都能驚醒,她點了火折子看見夏竹溪一人呆呆地坐在桌幾前,還覺得有些奇怪。
“回來的這樣遲,小姐想問的想必都問到了?!彼p輕掀開窗戶的一角,向外一瞧已然丑時了,又見她面前放的藥盒,打開一看只余一些外傷藥心下懂了不少,“無論如何人沒事最好?!?p> 夏竹溪點點頭,她如今腦子里還想著今夜聽到的事情,實在騰不出空來應(yīng)付豆蔻的話,她就這樣靜靜坐著發(fā)呆。雖說陳子尚今日說話的時候很是輕松,可這事不用想也知道不是輕易能成的。從他和高青榭的話里也能聽出此事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就連傷得多重都得好好謀劃,實在難叫人不憂心。
她坐在這里不休息,豆蔻也在一旁陪坐,眼見著天將亮了她才開口說完更衣。
她這一身裝扮更換下來到不麻煩,換了衣服也還能再歇一會,“這兩日你若有空,去鄧府走一趟,只告訴元霽哥哥不必再為此事憂心,陳子尚與世子自有安排,他若再問別的你直說自己不清楚就好?!?p> “小姐未免也太過信任陳公子與世子了,畢竟也與我們家有些關(guān)系,若是處置的不好,可是要連累全府的,怎么能……”
夏竹溪從鏡子里去看她,“陳子尚將一切都告知于我,我聽著沒有比他們的謀劃更好的方法了。但那事我不可告知旁人,以免漏了什么風(fēng)聲出去反倒不好,總之你告訴他一切不必理會,如今只有靜候才可保全自己?!?p> “奴婢知道了。”她將夏竹溪的頭發(fā)拆下,梳通順又上了頭油,“奴婢總不能空手去,小姐找些東西給奴婢帶去罷?!?p> “他上回端午不是送了節(jié)禮來,我一直沒回禮給他,你去我書房中隨便找些字帖,就說是我從外面搜羅的不大合用,想著他日后是要科考的,還是贈與他方算是不辜負(fù)了這幾本字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