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夫人的登門拜訪來的令人始料不及,約是一切準備妥當便直接又怕節(jié)外生枝便直接遞了拜貼,用的理由仍是賠罪。
夏夫人拿著帖子就知道她要做什么,遣人去叫了夏竹溪讓她在仍會客室后面的小廊候著。
“夫人怎么尋了小姐來此處,這樣的事不好讓小姐聽吧?”豆蔻在廊上安置好椅子又等人都走遠了才輕聲開口。
“母親不叫我來我也要偷偷來聽一聽的。”秦霄然的話雖不好聽,她當著面也頂了回去,可她心里還是有些打鼓的,陳夫人此次前來到底是個怎么樣的態(tài)度她總要自己見了才知曉,“倘若真是做的不合規(guī)矩,總不能叫母親因著我的是受了委屈?!?p> “說是來賠罪,少爺應(yīng)當也在前邊才是,只是不知道老爺在不在。”自高青梓上次透了那樣的意思后夏府便對此事心知肚明了起來,夏老爺雖沒有明著說可與不可,但看夏夫人的意思,應(yīng)當是一切都交由她做主。
“父親大約不會在?!毕闹袂宓降资菦]有怎么傷著,府中主人皆在顯得有些得理不饒人,“內(nèi)院的事父親問一句知道個大概也便罷了,不必一定在場?!?p> 夏竹溪聽見那邊窸窸窣窣的聲響示意豆蔻不要再說話,她貼著墻邊坐下,附耳過去倒是比上次偷著聽要舒服許多。
夏竹溪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兩人的寒暄,除了一開始說了兩句賠禮的事兩人倒是一直在說些不相干的事,她聽了許久倒沒聽見夏竹清說話,百無聊賴之下地把玩著手里的私章,卻冷不防被人從手里搶走。
“哥哥怎么在此處?”
夏竹清拿著私章往墻上一靠低聲道,“畢竟是做戲,即便不是做戲長輩來賠禮我也不能在一旁聽著?!?p> “哥哥不過懶得坐在那里聽客套話又想聽一聽陳夫人到底過來做什么罷了?!彼粗闹袂逵幸幌聸]一下的拋著私章生怕他一個沒接到就砸碎了。
“她能過來做什么?!彼p哼一聲,見著夏竹溪伸手來搶,故意高高拋起又一把抓住,“我看著這私章的料子眼熟,高青梓那里好像還有兩塊紋路差不多的,你可不要告訴我這是什么巧合?!?p> 他斜睨著夏竹溪,這私章的雕刻技藝也不怎么純熟,夏竹溪一把搶過,“母親許久之前給的石料,我請他替我刻些章用一用?!?p> “你倒是很不把這東西當回事……”
“小姐?!倍罐?cè)耳貼著墻,一手招呼著她附耳來聽,夏竹溪見她這模樣拉著夏竹清就往墻邊靠。
“……當有父母長輩前來,只是世子如今的境況夫人也清楚,不恭敬地說一句,也就只有我這一個略親近些的人了?!彼O骂D了頓,恐怕是在等夏夫人的反應(yīng),“今日前來是受滇王妃所托來做個媒人?!?p> “陳夫人的意思是,越恭王世子的親事是由滇王妃代為操持了?”聽到她只做個媒人,夏夫人才開了口,夏竹溪腦袋里緊繃的弦也總算松了些。
“這樣的大事自然是由王妃操持才顯得尊重,只是王妃如今手里還有自家孩子的親事,有些事便不親自前來了?!痹咎嵊H這樣的事便就是另尋旁人來做的,尋個由頭叫旁人來探一探口風,這也是為著兩家的清譽,倘若不成,外人也不知到底所為何事,總歸傷不到兩家的顏面。
陳云初身為高青梓實際的養(yǎng)母,這樣的身份替他操持婚事都是足夠的,如今為了成全兩家顏面肯做這個奔波的人,也足以表現(xiàn)對此事的重視。
“我也不同夫人繞圈子,便直說了吧,滇王妃很是喜歡貴府小姐,我家世子也心悅小姐許久,不知夫人怎么看此事。”
陳云初當初在夏府時倒少有如此坦誠爽利的時候,如今既做了媒人少不得要改一改,“世子是夫人看著長大的,脾氣秉性都是一等一的好,這不是自夸,都是從小看大的,人家都說三歲看老,那是變不得的?!?p> “世子幼時的確很是沉穩(wěn),于課業(yè)一道也很是用功。”夏夫人雖未太過關(guān)注高青梓,但夏竹清常常在她面前提起,一來二去總有些模糊的印象,加上偶爾也能說幾句話,他的確每次說話做事都十分規(guī)矩。
“最要緊的是,世子同小姐也算一同長大,從小的情誼哪里是旁人能比得上,世子心悅小姐許久,就是前些年在滇城時也時常提及。那時他雖未開口說過自己的心思,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還請夫人看在他這么多年一心如此的份上,心疼他一些。”
“世子也說若是夫人能成全他的心愿,他自當一世愛護小姐,絕不叫她受絲毫委屈。世子說他最欽佩他父王的不是他的才能,而是他一生只守著王妃一人。”
夏竹溪在這邊聽得滿耳心跳聲,幾乎聽不清她又說了些什么,不得不說陳夫人的每一句話說得都很替夏夫人著想,這幾句甚至可以算得上十分鄭重的承諾。她捏緊手里的私章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又過了許久才聽見夏夫人開口。
“這樣的事情,我終歸要同她父親商議的,不能立刻告知你?!彼闹幸埠転殛愒瞥醯脑捤饎?,皇室之中不納側(cè)妃不收妾室的極少,至少她知曉的人中的確只有越恭王是如此。
陳云初既敢講此話說出口自然是要兌現(xiàn)的,夏府不是那等可以隨口胡謅了誆騙的人家,若是此事得成,今日她說得字字句句都是要紅紙黑字寫下來蓋印鑒的。
夏夫人心中感慨萬千話,這事總要多來幾次才能定下,這也是為了體現(xiàn)自家閨秀的驕矜,聽到這里夏竹清也略整了一下衣衫,這意思便是尚有商議的余地,只是要陳夫人再多跑幾趟罷了。
“倒是沒想到他這樣豁得出去?!彼p哼一聲,去拉仍貼在墻邊的夏竹溪,“還有什么好聽的?!?p> “哥哥若是不想聽自走開便是。”她皺眉去拍夏竹清的手,“拉我做什么?!?p> “還有什么可聽的,一點話就能把你迷得暈頭轉(zhuǎn)向,還真是給夏府丟人?!?p> 夏竹溪索性也不聽了,轉(zhuǎn)身問他,“哥哥怎么突然對他不滿了起來,從前明明你們的關(guān)系甚是要好。”
夏竹清看她一副不明所以得模樣冷哼一聲,“今時不同往日,自然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