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寧三通的無塵倉庫出來,看著寧三通獨(dú)自坐在椅子上點(diǎn)了煙大口抽了起來,煙灰彈得到處都是,劉宇辰心頭不覺沉重起來。
他本來并沒有懷著很大的期望,更沒有抱著很大的決心去找雌雄雙簡。
可是現(xiàn)在,他滿心地想要去找到它,不為自己,也為了寧三通。
寧三通一生都架立在一個虛無縹緲的歷史上,最后到了晚年還淪落到看守倉庫。
他的執(zhí)著追求可能沒有讓他后悔,卻肯定有所遺憾,否則又怎么會把自己最重要的東西給送人呢。
感慨歸感慨,走出幽靜沉醉的大學(xué)校園,回到酒醉金迷的大社會,劉宇辰想起老板的委托,一下子又興起滿心的世俗欲望來。
老板給劉宇辰的地址在一處鄉(xiāng)下村莊里,查了一下地圖,過去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都要花兩個多小時。
這會劉宇辰也不缺錢,直接叫了一輛出租車,包車過去。
談好價錢,確定不會被坑太多后,司機(jī)師傅一拍車前的有客指示,一路飛馳過去。
出了玉門市市區(qū),放眼看去一片開闊,要在以前,這外邊的空曠都是給來敵排兵布陣,準(zhǔn)備攻打城池的??梢哉f,有很大程度,這片地方都是讓人讓馬給踩平的。
出了玉門市后,上了高速拐進(jìn)國道進(jìn)了縣道進(jìn)了村,問了在村口大樹下蹲著抽煙聊天的村民,終于找到那賣家的住處。
劉宇辰看著眼前,九十年代起的火柴盒樓房,破破敗敗的,實在難以想到這里還能有東西可以收,而且還是價值兩百萬的東西。
按照常理,家里有這樣的玩意兒,早就拿出去變賣,弄個漂漂亮亮的房子光宗耀祖振興門楣了,怎么可能還藏藏掖掖等到現(xiàn)在呢。
劉宇辰?jīng)_著院子里喊了幾聲,終于從屋里走出來一位年輕的女人來,看起來只有二十七八歲,頭發(fā)有些散亂地扎著,看神色憔悴惺忪,好像是剛睡醒。
女人看了看劉宇辰和身后的的士,問道,“請問你找誰?”
劉宇辰笑道,“明珠市喬老板讓過來看貨的?!?p> 女人一聽,趕忙左右看了看,急急地低聲說道,“啊,快進(jìn)來!”
劉宇辰一些詫異,但還是聽了女人的話,
快走兩步進(jìn)了屋子里。
屋子里只有坐著兩個人,一個老爺爺和一個四五歲大的小男孩。
老人抽著旱煙在看著小男孩趴在凳子上寫寫畫畫。
看到劉宇辰進(jìn)去,老人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問女人,“阿秀,人來了?”
女人點(diǎn)頭,“明珠市來的?!?p> 老人重又看向劉宇辰,“你就是喬老板?”
劉宇辰笑道,“不是,我是喬老板委托過來看貨的?!?p> 老人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既然這樣,去把東西拿出來吧,阿秀,讓這位先生過過目。”
叫阿秀的女人唯唯諾諾地鉆進(jìn)后面的房間,半天才拿出來一個陳舊的木盒子,盒子已經(jīng)蟲蛀得很厲害。
放在桌上后,打開來。
“這位先生,這就是我們要出讓的東西,您先看看?!?p> 劉宇辰湊過去,和老板說的一樣,是個小巧玲瓏的東西,卻不是瓷器,而是一個玉鐲子,劉宇辰不禁皺起眉頭來。
拿起玉鐲子看了看,從玉質(zhì)沉色的情況上看,已經(jīng)佩戴了很長時間,也不知道是他們的傳家寶還是怎么樣。
這樣的玉鐲子價錢不會太高,更不可能有什么收藏價值,能值個幾萬十幾萬都算頂尖了,絕不能漲到老板所說的兩百萬。
劉宇辰余光看了看屋子中的老人和女人,兩人臉上什么表情也沒有,老人還沉得住,阿秀臉上卻有著一抹難以掩飾的狡黠。
劉宇辰便知道,他們這是在做戲呢,當(dāng)下放下了玉鐲子,轉(zhuǎn)身就要走的樣子。
很是氣憤地說道,“你們讓我們喬老板看的就是這東西的話,那我沒有必要看了,打擾了?!?p> 雖然劉宇辰?jīng)]有去收過貨,但是在店里那么久也耳濡目染了。
這是一些賣家慣用的伎倆,先拿出一樣不怎么值錢的東西給你看,試探你的眼力,如果碰到冤大頭,他們就賺到了,等到那不值錢的東西賣出去,又說家里還有更好的東西給對方看,這樣一來,又可以狠狠宰上一刀。
要是對方顯出失望得神態(tài),再拿出正主來,配合演戲,說那是他們的家傳寶貝,實在不愿出讓,以便博得同情心之類,哄抬價錢。
這樣的招數(shù)雖然由來已久,已經(jīng)用老,可是直到現(xiàn)在,還是到處有人在用,搞得好像每次賣古玩必須準(zhǔn)備的一出戲一樣。
果然像劉宇辰想的一樣,阿秀快走兩步抓住了劉宇辰的肩膀,著急了起來。
“這位先生先別走!”
說完阿秀又轉(zhuǎn)頭看向老人,懇求著說道,“爸,我看我們還是拿出那東西給這位先生吧,大柱他真的等不了了,他可還在醫(yī)院等著這筆錢呢!”
老人沉默著,忽然長嘆一口氣,說道,“不是我不想賣,阿秀,那東西可是我祖父大柱的祖爺給傳下來的,并且家訓(xùn)嚴(yán)令我們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賣出去的?!?p> 小男孩左右看著老人和阿秀,忽然說道,“媽媽,我爸什么時候去了醫(yī)院,他不是去鐵牛叔家打牌了嗎?”
阿秀臉色一變,趕忙過去,用手捂住了小男孩嘴巴,抱進(jìn)了懷里,臉上一陣悲痛。
“這孩子,想他爸都想得腦子都糊涂了……”
劉宇辰看到這里,已經(jīng)在心里大笑起來,同時也為這一家子為了賣古玩而做的藝術(shù)犧牲而敬佩不已,他們窩在這村里不出去演戲?qū)嵲谑翘帕?,簡直可以給他們頒發(fā)個鄉(xiāng)村影帝影后什么的。
“既然是你們的傳家寶,那我也不敢拿了,你們就留著給后輩吧,也有個念想,嫂子,你也不要太難過,大哥的事總有辦法解決的。”
既然他們已經(jīng)搭臺,劉宇辰也索性配合他們演完這出戲。
阿秀一邊拍著大腿,一邊大哭起來。
“哪里還有什么辦法啊,家里能賣的都賣了,什么也不剩了啊,我可憐的大柱?。∥铱嗝拇笾?!”
劉宇辰看看四周,的確也不剩什么了,除了一套紅木沙發(fā)茶幾,五十寸3D電視,五星酒店大堂專用吊燈,一整套水磨茶具……
真的已經(jīng)可以說“家徒四壁”了。
“好啦好啦,唉……既然這樣,現(xiàn)在也沒有其他辦法了,阿秀你把東西拿出來吧。”
阿秀擦了擦一滴眼淚也沒有的雙眼,點(diǎn)了點(diǎn)頭,難受而猶豫地回了客廳后面。
又是好一陣子才拿出一個精致的盒子出來,小心打開來給劉宇辰,還不忘在一邊緊緊盯著劉宇辰。
劉宇辰心里暗笑,他們的戲終于演完,看來這就是正主了。
華燈爭月
多多支持。多提寶貴意見??!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