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弗問道:“你這兒都有些什么?”
店家報菜名:“沙糖綠豆、水晶皂兒、黃冷團子、冰雪、麻飲雞皮、素簽……”
王二十七娘從未離開過眉州,只在青神、眉山等地往返,店家念叨的這些名字很多都沒聽過,一時間不知道吃些什么。王弗見狀對店家道:“那就每樣各來一點,分成一大一小兩份,小的我們現(xiàn)在吃,大的打包帶走?!?p> 店家吆喝著:“好嘞,您稍等!”說著便去準(zhǔn)備食物。
王二十七娘小聲道:“這也太多了吧?!?p> 王弗笑道:“沒事,家里那么多口人呢,吃的完?!彪S即對小念和小暖笑道,“來,坐下一起吃?!?p> 小暖看了眼王二十七娘不敢落座,王弗笑道:“沒事,這里沒外人,坐吧?!?p> 小念見王弗對她使了個眼色,上前一步按住小暖的肩膀,讓其坐下來,笑道:“你就聽大娘子的話吧?!?p> 王二十七娘見小暖坐立不安,笑道:“姐姐讓你坐,你就坐吧?!毙∨@才放下心來,安心坐著。
不一會兒店家將小份的食物端上來,王二十七娘看著滿桌的小吃垂涎欲滴:“看上去很好吃的樣子。”
王弗笑道:“來,快嘗嘗吧?!?p> 王二十七娘點點頭,等王弗動了筷子后才開吃。
七月初七晚上。
王弗、王二十七娘及家中丫鬟、婆子一起在庭中搭建乞巧樓,同時鋪陳磨喝樂、花瓜、酒灸、筆硯、針線等物。大家對著明月穿針引線以示手巧,同時焚香行禮。而蘇邁、小文則在一旁念誦詩句。大家進行完一系列的乞巧活動,各自回房休息。王弗讓任彩蓮將蘇邁帶回去先休息,自己和王二十七娘閑來無趣,趁著月色正濃閑庭漫步著,不知不覺來到了喜雨亭。兩人在亭中坐下,看著遠(yuǎn)處池塘中水光粼粼,皎潔的明月倒掛其中。王弗道:“今年你來了,這乞巧活動反而平添了幾分樂趣呢!明日在家歇歇,后天我?guī)闳ジ浇街修D(zhuǎn)轉(zhuǎn),此時山中景色奇佳,你絕對喜歡。”
王二十七娘笑道:“好哇!”
兩人聊了許久,見蘇軾朝這邊走來,站起身來。蘇軾走到亭中,對王弗道:“時候不早了,該歇息了,你們姐妹想聊天明天有的是時間聊?!?p> “我們聊得正歡,竟忘了時辰?!蓖醺フf完對王二十七娘道,“咱們走吧,明天再聊?!蓖醵吣稂c點頭,隨蘇軾、王弗一同離開了喜雨亭。
蘇軾、王弗回到房中,王弗在桌邊坐下,開始卸頭上的玉簪等物。蘇軾站其身后為其揉著肩,關(guān)心道:“今天累嗎?”
王弗透過銅鏡看著身后的蘇軾:“不累,今天玩的挺開心的?!?p> 蘇軾欣慰道:“那就好……”他沉默片刻,問道,“這幾天我可有何處招待不周?”
王弗疑惑道:“為何不然這么問?”
“感覺小姨子有點躲著我?!?p> 王弗臉上表情微變,轉(zhuǎn)過身來對蘇軾道:“怎么可能,你想多了?!?p> “但愿吧?!?p> 十一月。
蘇軾三年任期將滿,下個月便要離開鳳翔回京赴命。三年時間,這座官舍已經(jīng)塞滿了各類物品。王弗將自己這些年購置的家當(dāng)逐一清點,或變賣、或送人,只留下隨身衣物、貴重首飾以及書籍字畫等物。王二十七娘本來一個月前就要離開,但見姐姐積累的家當(dāng)太多便留下來幫忙打點收拾。收拾完畢,王弗將書籍等物派人先行運往汴京蘇洵處,又雇了木匠將家中損壞的的家具逐一修繕,以便下一任官員使用。
王弗看著一切打點妥當(dāng)總算松了口氣,和王二十七娘倚在塌上閑聊著。兩人聊了許久,王二十七娘話鋒驟轉(zhuǎn),道:“既然都已準(zhǔn)備妥當(dāng),那明天我就回去了?!?p> 王弗震驚道:“為何這么突然?”
王二十七娘道:“已經(jīng)叨擾姐姐數(shù)月,也該回去了?!?p> “你我姐妹之間何談叨擾。你一走,我們不知何年才能相見,不如你隨我們?nèi)ゾ熮D(zhuǎn)轉(zhuǎn),然后再回青神,可好?”王弗拉著王二十七娘的手挽留了許久,可對方執(zhí)意要走,無奈只得答應(yīng)過幾天就派人送她回青神。
幾日后。
王二十七娘收拾好行囊,帶著小暖準(zhǔn)備出發(fā)。蘇邁上前抱住王二十七娘的大腿,搖晃道:“我不要姨母走!我不要姨母走!”幾個月的相處,蘇邁已經(jīng)和王二十七娘培養(yǎng)出了感情,如今聽說她要離開甚為不舍。
王二十七娘蹲下身來摸著蘇邁的小腦袋道:“邁兒乖,姨母離家許久,也該回去看望爹娘了?!?p> 蘇邁想了下,道:“那你看完還回來嗎?”
王二十七娘笑道:“等以后有機會了,我會再來看邁兒的?!?p> 蘇邁轉(zhuǎn)悲為喜,伸出小手:“真的?那我們擊掌為誓?!?p> 王二十七娘笑道:“好,我們擊掌為誓?!闭f著與蘇邁手掌相擊。
王弗上前拉著王二十七娘的手,哽咽道:“今日一別不知何年才能相見。”
王二十七娘強顏歡笑:“等我有空了,一定來看你們?!闭f完看了眼一旁的蘇軾,“姐夫一定要照顧好姐姐?!?p> 蘇軾回應(yīng)道:“放心吧,我會的?!?p> 王二十七娘滿意地點點頭,在小暖的攙扶下上了驢車。驢車緩緩前行,王二十七娘將頭探出車窗揮手告別。王弗含淚相送,直到驢車消失在視野中才隨蘇軾回家?;胤客局?,蘇軾摟著不時哽咽抽泣的王弗,安慰道:“別難過了,等我們抵達(dá)下一處任所,一切安頓妥當(dāng)后再接她過來小住便好?!?p> 王弗拭去眼角的淚珠:“算了吧,不管我們身在何處,接來送回又要耽誤她半年時光,還是讓她留在青神,早日找個婆家才是正事?!?p> 聽王弗這么一說,蘇軾突然意識到王二十七娘早已到了成婚的年齡,確實該嫁人了,感慨道:“也許明年叔父為她安排一樁可心的人家便嫁了?!?p> “難啊!”王弗長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