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一行人駕馬來到城外汴河邊,家仆們將裝滿衣物、書籍的箱子往早已備好的船上運,準備走水路離京。王閏之抱著蘇迨進入船艙,任彩蓮、小暖緊隨其后。蘇邁站在甲板上,對身旁的蘇軾道:“爹,我們先去陳州看叔父嗎?”
“嗯,爹早已寄書信給你叔父,我們先去那兒小住一段時間再去杭州。”
蘇邁開心道:“太好了!好久沒見弟弟妹妹們了,肯定長高不少?!?p> 蘇軾笑道:“是啊。”
陳州。
蘇軾一家經(jīng)過數(shù)日的奔波終于來到蘇轍所在的陳州。由于不知蘇轍的住址,所以蘇軾一家將馬車驅使到蘇轍所在的書院門外。此時書院剛好下課,成群結隊的學生從里面出來。人群中一個熟悉的身影引起了蘇軾的注意,他高聲喚道:“遲兒!”
蘇遲順著聲音處定睛一看竟然是蘇軾,飛奔而去激動地說道:“伯父,你們來了!”
蘇軾打量了一番蘇遲,感慨道:“遲兒長高了!”
蘇遲會心一笑,見不遠處蘇邁從馬車上下來,快步上前,“兄長!”
蘇邁看著眼前許久未見的弟弟妹妹,激動不已,“一年不見,長高了這么多,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這一年是長得快了些?!碧K遲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腦勺,隨即對已走下馬車的王閏之行了一禮,“伯母好!”
王閏之接過任彩蓮遞來的還不會說話的蘇迨,對其柔聲道:“迨兒看,這是兄長!”
蘇遲上前一步,輕輕掐了下蘇迨的小臉蛋,笑道:“迨兒好可愛!”
王閏之笑道:“和你小時候一樣。”
蘇邁看了眼書院敞開的大門,問道:“叔父在里面嗎?”
“在呢,爹現(xiàn)在應該在批改大家交上來的功課,我現(xiàn)在進去通知他?!碧K遲說著便要離開。
蘇軾阻止道:“別去了,我們先回家,讓他專心批改,我們在家等著就好?!?p> 蘇遲停下腳步,道:“好,都聽伯父的?!?p> 蘇軾道:“走,上車吧,我們先回家?!?p> 蘇遲搖搖頭,指了下斜對面的一座宅子說道:“不用上車,那座就是?!?p> 所有人順著蘇遲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那是一座從外面看非常小的宅子。蘇軾想著只怕是院落的形狀比較狹長,里面應該沒那么小。他當即示意家仆們將行李卸車。
蘇遲走到宅子門口,輕開院門,朝里面喊了聲:“娘,伯父他們來了!”很快院內傳來了史萱苒清晰的回應聲。
蘇軾心頭一緊,思忖著蘇遲站在門口喊,里面就能聽到并回應,難道這院子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狹長,而是真的小?
蘇遲看了眼??吭陂T口的一輛輛馬車,打斷了蘇軾的思緒:“家里小,只怕沒地方停放馬車,我還是去給爹說一聲,放到書院里吧?!?p> 蘇軾道:“別去打擾他了,這些馬車是我下了船以后租來的,一會兒就走了?!?p> 正說著,蘇適沖了出來,一把抱住蘇軾的腿,用稚嫩的聲音道:“伯父有沒有想適兒?”
蘇軾一把抱起蘇適,笑道:“當然想了?!?p> 蘇適看著身旁的蘇邁,問道:“那兄長呢?”
蘇邁笑道:“自然時常掛念適兒。”
這時,史萱苒拉著蘇景娘、蘇惜娘的手從大門走了出來,只見其衣著樸素,不施粉黛,與離開汴京時的她穿衣打扮大相徑庭。蘇軾震驚地看著史萱苒,還沒開口詢問,身旁的王閏之驚嘆道:“弟妹你……”
史萱苒低頭看了下自己的衣衫,笑道:“在家穿著隨意,你們莫見怪呀!”
王閏之看了眼蘇軾,對史萱苒道:“弟妹穿什么都好看!”
蘇軾等人進了宅子,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這是一座比蘇軾想象的還有小的宅子,屋內設施簡陋,房間也不多,想必大家住的很局促。蘇軾沒想到蘇轍如今的日子竟過得如此慘淡,內心百感交集,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蘇邁看著眼前這個略顯寒酸的宅子,再回想著自己在汴京住的官舍,以及蘇轍走之前所住的那座官舍,眼眶泛紅,強忍難過,對蘇遲道:“你們平時都在那間書齋看書嗎?”
“對,桌子長足夠我們幾個人坐?!?p> 王閏之見蘇軾強忍淚水,情緒傷感,急忙轉移話題道:“宛兒呢?”
史萱苒道:“在睡覺呢?!闭f著將眾人引入主屋。楊金蟬正坐在嬰兒床邊打著盹兒,完全沒察覺史萱苒等人進來。史萱苒輕推了下楊金蟬,輕聲道:“楊姨,你看誰來了?”
楊金蟬睜開惺忪的睡眼,見蘇軾一家來了,頓時淚流滿面,“子瞻來啦!”
蘇軾激動道:“楊姨,您身子可好?”
楊金蟬用顫抖的手緊緊地握住蘇軾的手,激動地說道:“好著呢!好著呢!”說完又看了眼剛走進房間的任彩蓮,松開蘇軾的手走到任彩蓮身邊,“沒想到我們還能在這兒相見,姐姐近來可好?”
任彩蓮感慨道:“托子瞻的福,好得很?!?p> 楊金蟬道:“那就好?!?p> 王閏之看著嬰兒床中熟睡的蘇宛娘,感嘆道:“宛兒好可愛。”
史萱苒笑道:“你也抓緊生個女兒!”
蘇邁看著正在熟睡的蘇宛娘,輕輕伸出手摸了下她軟綿綿的小臉蛋,開心地笑了起來。
大家在屋內閑聊了一會兒,蘇軾命帶來的廚子和家仆準備飯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