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知恥近勇
“本將軍勸徒單將軍還是不要妄動的好,您自個兒死了是清凈,可外面還有不少您的部下呢?!币娡絾呜乘坪跸胫苯幼苍趧ι献詺ⅲK修的劍尖退了點(diǎn),又道:“徒單將軍這性子怕是要改改了,不然徒單里和那老狐貍怕是會頭疼的啊。”
蘇修怕出意外,封了徒單爻的穴道才讓蘇黎帶人把他壓下去。
事情暫告一段落,幾人算是松了口氣。
這邊夏樾顧自興奮地研著剛得的九環(huán)大刀,就和得了件寶貝似的。夏樾敢說,凡事練重器的,就沒有不仰慕徒單爻的大刀的。轉(zhuǎn)而,卻聽得蘇修說:“送回去?!?p> 夏樾笑瞇瞇看著刀刃的表情一頓,以為自己沒聽清:“???將軍,這可是把絕世好刀?。≡僬f了把刀送回去干嘛,萬一他又給整出什么幺蛾子,那咱找誰哭去?”
蘇修挑眉欣賞了一會兒夏樾不愿割愛的表情,道:“你又不練刀,要了干嘛?再說了就算是戰(zhàn)利品,那也該是我的吧。嗯?”
夏樾臉一苦,還沒來得及辯解一下,就聽蘇修繼續(xù)道:“行了,明早你帶人把這刀給徒單里合送去,人家兒子在咱們這里做客,這么也得知會一聲是吧?!?p> 夏樾這才明了,道:“請將軍放心!驃下必定辦妥!”說著夏樾便拖著這九環(huán)大刀退下了,珍惜和寶刀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
看著夏樾的憨憨樣,段伯約的面癱臉生是傳達(dá)出了一種嫌棄,他目送夏樾離開后轉(zhuǎn)頭問蘇修:“將軍不怕激怒了徒單里和,他直接起兵宣戰(zhàn)?這會兒國書還沒消息呢?!?p> 蘇修將龍吟劍收起歸鞘,看向佯裝不懂的段伯約,反問道:“你覺得他會嗎?”
段伯約臉上的表情波動不大,只是眼睛里多了些笑意,肯定地,“他不敢!”
是了,徒單里和不敢!
漠北雙王奪嫡,左右兩師分庭抗禮。他徒單里和怎么敢僅僅因為憤怒就讓左師精銳與北府軍糾纏呢?現(xiàn)在迫切希望休戰(zhàn)的,比之大荊,漠北更甚,只是大荊也要拿出休戰(zhàn)的態(tài)度人家才會配合嘛。
若鳳宸見著此時的蘇修,必會說她頭上長了兩只耳朵,狐貍耳朵!看她這壞水咕嚕咕嚕冒得!
段伯約端著嚴(yán)肅的表情,一本正經(jīng)地奉承著眼前這位大將軍:“將軍高明!”蘇修耳朵一豎,等著夸獎,段伯約夸人可難見!
可蘇修等了許久,卻遲遲沒下文。
終于,蘇修斜眼:“段伯約?!?p> 段伯約:“在!”
蘇修萬分嫌棄:“你要是不會拍馬屁就閉嘴吧!”搞得她心情起起落落的,氣!
段伯約:“……”
——
夜已盡,天始明,可事情卻沒有結(jié)束。
云關(guān)將府中,有一人坐在主位,面虬髯,鼻懸膽,眉崢嶸,年至六十,卻仍身材健碩,是為云關(guān)守將,左師十六主將之一,徒單里和。
一夜之間,徒單里和這個曾今氣吞十萬的而今仍不服老的將軍,禁不住慘白了雙鬢。他的眼前擺著一俱蓋著白布的尸身,這俱尸身在他眼前放了整整一夜,可他卻遲遲沒有掀開那布去看過一眼。
那是他的兒子啊!
死的何其不值!
此時,有一人從外匆匆趕來,衣裳還沾著晨露的寒氣,正是徒單里和的副將。而不待他回稟,徒單里和便站起來急匆匆地問:“啊爻呢?”他不能再失去另一個兒子了,何況徒單爻還是一軍主力。
副將眸色略帶沉重,緩緩搖了搖頭,道:“大公子的隊伍,至今無一人歸?!?p> 這個消息就像是利劍一般,刺破了徒單里和最后的希望,他猛地癱坐在凳子上,痛道:“糊涂啊!糊涂??!”不知是在哀嘆徒單爻的沖動,還是在哀嘆自己教子無方,以至小兒招致慘禍。
忽然間,徒單里和又平靜了下來,他呼吸綿長平緩,仿佛他仍是那個鎮(zhèn)定自若的謀將,方才那個痛喊的老人不過是錯覺罷了。他眼眶泛紅,死死地看著那片透染著暗紅銹色的白布,許久,閉眼,一滴淚劃過了他蒼老的面頰。而后副將便聽得徒單里和道:“將吾兒厚葬!”
副將頷首應(yīng)是,接著便有人上前將那過于輕巧的尸身給抬了下去。
而這短暫的平靜,卻在夏樾奉上那九環(huán)金刀時再次打破。
徒單里和砸碎了手邊的茶杯,大怒:“蘇修豎子爾!欺人太甚!”徒單爻作為將領(lǐng)輕襲敵營失敗被殺,徒單里和或許還不至于如此大動干戈,可蘇修虐殺其小兒在先,如今又故意送刀羞辱于他,士可忍孰不可忍!
“老將軍當(dāng)知,知恥近乎勇!如此沉不住氣,豈不是正著了蘇修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