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也是詠絮齋也是停課的,沛柔由紜春服侍著起了床,讓揚斛捧了琺瑯彩春歸燕的花斛到松鶴堂前院的內(nèi)室里去等太夫人起床。
她昨日雖然睡得晚,早上精神卻不錯,她到內(nèi)室里的時候,太夫人還只是在梳頭。
沛柔就拿了一朵洛陽錦,準(zhǔn)備給太夫人插到發(fā)髻上去。
滿庭芳里的洛陽錦都是一朵花上同開紫紅、粉白二色,殊為名貴。
太夫人今日不出門,用的只是翡翠的首飾,一朵牡丹插進(jìn)發(fā)髻,頓時就讓原本名貴的翡翠玉簪也黯然失色了起來。
太夫人倒沒有立即把那花摘下來,還在銅鏡里欣賞了一會兒,才笑道:“我年輕時候也愛俏,家里的牡丹花都是你曾祖父的寶貝,絕不許我們碰的。”
“每年開花時候總要請了幾個朋友來家里小酌吟詩,詠牡丹花的詩詞作了有一屋子,后來有一年不知道怎的,家里的牡丹花竟全死了,你曾祖夫就把做的牡丹詩全給燒了,實在是很可惜?!?p> “你曾祖父不許我們碰那花,也沒有個為了戴朵花就到別人家去采的事,你曾祖母只好就每年三月都進(jìn)宮去,找尚宮局的女官們給我和妹妹做牡丹形的宮花?!?p> “那時候我和妹妹拿到那宮花,心里高興的不得了,就每日都戴著花到處亂晃。等到出嫁后,我也帶了一匣子宮花過來?!?p> “你祖父是個只知道舞刀弄槍的,覺得不好看,倒也還算是會說話,說我戴了這花,反而讓那花爭了顏色?!?p> 她就把頭上的花摘下來,放在手中賞玩。
“后來那一匣子宮花,我見了人就送一點,也就漸漸的沒了,早知道也該給你們姐妹留幾朵,年輕姑娘戴著玩兒,那花兒可遮不住你們的臉?!?p> 沛柔正有心打探太夫人對于她進(jìn)宮見徐貴太妃的態(tài)度,聞言就笑道:“什么時候也進(jìn)宮求求姑祖母,給我們姐妹也做幾朵玩玩?!?p> 太夫人就拿著那花在沛柔頭上比了比:“年紀(jì)還是小了些,頭發(fā)就不夠多。我看還是做幾朵小些的薔薇、月季、海棠什么的好些。到時候你自己去求你姑祖母,我可不幫你說話。”
就把那花珍而重之的別在了衣襟上。
這是不反對她進(jìn)宮見太妃了吧。
只要太夫人不反對,哪怕端午她進(jìn)不了宮,以后也總有機會的。
沛柔就殷勤地問太夫人:“祖母,您看這幾朵洛陽錦放在哪里養(yǎng)著好,園子里統(tǒng)共就這幾朵,怕是三姐姐不知道,把它們?nèi)闪私o我了。我覺得還是給各處都送一點的好。”
太夫人倒有些訝異:“我還以為是你早起進(jìn)園子采的,原來是海丫頭干的好事。你倒還知道這花叫洛陽錦,是誰教你認(rèn)的?”
欣賞名花名種,原本就是她們這些燕京貴族女子的必修課。
雖然不求能夠熟練的說出每種花的來歷典故,可若是把牡丹說成芍藥,可是要惹人發(fā)笑的。
沛柔前生雖然不學(xué)無術(shù),但眼界向來很高,這些賞玩的東西自然是很了解的。
可今生她進(jìn)府不過幾個月而已。
“前幾日滿庭芳那邊的牡丹開花了,周先生大約也去賞過花,課上就教我們認(rèn)了幾種名貴的牡丹?!?p> “還告訴我們說有一種叫‘洛陽錦’的牡丹花,一朵能開兩色,存世稀少,不過熙和園中卻有。所以昨日三姐姐一送過來,我就猜是洛陽錦?!?p> 周先生的確教過她們認(rèn)牡丹的品種,不過卻沒有提到洛陽錦,希望太夫人不要起疑心才好。
太夫人就搖了搖頭,笑道:“這個海丫頭,想必是又沒有用心聽課的。這洛陽錦園子里一共也就兩株,能開個四五朵花,才開了沒幾日就被她全部禍害了。”
沛柔汗顏,她好像不知不覺又告了海柔的狀了。“三姐姐最近用心多了,周先生上課她有聽不懂的,也時常下課了去請教先生?!?p> “是因為她娘說了她不好好上學(xué)這個月就不讓她出門吧?罷了,也不求你們個個都讀成個女狀元,能讀成潤姐兒如今這樣我就很滿意了?!?p> 太夫人扶著沛柔的手,一邊說一邊往外走:“咱們家只有你四叔母最喜歡這花,年年花開時也會摘一兩朵回去養(yǎng)著,你不如送幾朵去楓晚堂,也順便替我問問她的病?!?p> “春宴那日她有些累著了,這幾日我讓她不必過來請安的?!?p> “其他人對這花倒沒有什么偏愛,你二叔母院子里已經(jīng)百花爭艷了,她沒心思賞花;你三叔母忙著你二哥哥府試的事,你進(jìn)園子里去,若見有開的好的狀元紅倒是可以送幾朵給你三叔母?!?p> 沛柔受教,前生她還真沒有關(guān)心過家里人都喜歡些什么花。
請安時四叔母果然就沒有來,柯氏雖然來了,臉色卻非常難看,用了脂粉也掩飾不住的疲憊。
太夫人不免關(guān)心了幾句,她也只說只是前幾日有些累,看過大夫說并不妨事,不必再請大夫來看。
沛柔是知道前事的,見她這樣也很擔(dān)心。
她失去過兩個孩子,知道這對于一個母親將會是多大的打擊。
雖然前生柯氏算計她,她如今心中并非全無芥蒂,若今生柯氏還要害她,她自然會想辦法回?fù)簟?p> 可孩子全然無辜,她不會把恨意加諸在這個孩子身上。私下里就還是求了太夫人把郭大夫請進(jìn)了梅真堂。
她只能做到這些,柯氏究竟看不看大夫、管不管家也非她能決定之事。
早上既然和太夫人說了要去送花,用過了早膳也就進(jìn)了園子。
今年京城三月的天氣倒大多很好,總是這樣日光溫煦,令人心生暖意?;蛟S是因為這樣,園子里的花也就開的很好。
滿庭芳附近種了不少狀元紅,她挑了兩朵開的最好的,剪下來放在昨日海柔送她的花籃里。又在周圍轉(zhuǎn)了一圈,倒是果然一朵洛陽錦也沒見著。
她先去了樺默堂。二哥沁聲和五哥沛聲今日都在外院讀書,三叔父上差,就只有楊氏一個人在屋子里。院子里時有丫鬟進(jìn)出,行色匆匆。
沛柔難得過來,楊氏招待她也很用心,謝過了她的好意,當(dāng)下就讓丫鬟取了一個釉里紅卷草紋玉壺春瓶出來插了花,送到了沁聲的書房里。
她見楊氏有事要忙,說了幾句話就告辭出來。
四房住的楓晚堂距離熙和園秾芳閣和翠萼樓最近,附近多種楓樹,此時不是秋天,看起來并無過人之處。
四房和三房比起來就要安靜的多了。沛柔在院子里行走,只偶爾聽見西廂房雙胞胎生母姚姨娘高聲說話的聲音。
年后二叔父嫌家中庶務(wù)繁多,他實在是千頭萬緒,就干脆稟明了太夫人,把家中田莊的事情全部托付給了四叔父,自己每日以查收城中鋪子的名義出門票戲會友。
這幾個月正是農(nóng)忙春耕時節(jié),四叔父因此也就忙得不可開交,大多時候都不在府里。
也許是因為郭氏多病,在正房里進(jìn)出的丫鬟多是低眉順眼走動間都沒有聲音的。
沛柔進(jìn)了院子,也沒有人出來迎,還是郭氏身邊的大丫鬟纈草從窗子里看見了她,才出門來迎接。
“五小姐今日怎么過來了?快請屋里坐。可是太夫人有什么話要告訴我們夫人?”
沛柔就指了指紜春提著的花籃,笑道:“并沒有什么事,只是我昨日得了幾朵洛陽錦,祖母同我說了我才知道是四叔母最喜歡的,所以我就借花獻(xiàn)佛,順便也替祖母來看看四叔母?!?p> 跟著纈草進(jìn)了郭氏的正房,撲鼻而來就是湯藥的苦澀味道。
雖然是四房正太太的屋子,可除了家具略華麗些,擺設(shè)略多些,和她在香山小院的屋子也并沒有什么分別。
郭氏正倚在窗邊的榻上看書,天氣逐漸熱起來,她腿上卻仍然蓋著毛毯。
見沛柔進(jìn)來,對身邊的丫鬟細(xì)辛笑道:“去給五小姐端一碗川貝雪梨來,我聽說五小姐前兒有些發(fā)燒,這湯清熱止咳,最適合五小姐喝。”
“我精神不濟,再把六小姐和七小姐叫過來陪客。”
沛柔也就卻之不恭,笑著點了點頭。
郭氏便溫聲問沛柔,“你難得過來一趟,我也就直接問了,今日來找四叔母可是有什么事?或者是太夫人有什么吩咐么?”
“倒是并沒有什么事?!?p> 沛柔轉(zhuǎn)身指點花籃里的洛陽錦給郭氏看,“我不懂事,見它們開的好,就把它們?nèi)藖?。?p> “祖母知道您喜歡洛陽錦,所以特地讓我送幾朵過來給您賞玩,順便問問您的身體好些了么?!?p> 郭氏聞言很高興,讓纈草去找花瓶,又道:“我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明早就可以去給娘請安了。今年花開的早了些,我原準(zhǔn)備過幾日再去園子里看看的。”
纈草拿進(jìn)來一個甜白釉的花瓶放在郭氏身旁的小機上。
郭氏一邊擺弄那洛陽錦,一邊和沛柔道:“今年這花開的也好,兩色都很艷麗。你兩個妹妹出生那年,這花就怎么也不肯開,才開了一日,你兩個妹妹就落了地?!?p> “再加上我們家也是世代行醫(yī),和藥材打交道的,所以我總覺得植物都自有靈,應(yīng)當(dāng)心存敬畏。”
郭氏出身太醫(yī)世家,自己也會一些醫(yī)術(shù)。又都說久病成良醫(yī),對自己的身體狀況想必很了解,所以才能夠那么豁達(dá)的吧。
知我情衷
各位讀者朋友們好: 從明天開始,我的第一本書《銀缸照》就要上架了。以后會改為每日兩個12點各更一章,不定時掉落加更。更新可以跟大家保證,我目前的全文進(jìn)度已經(jīng)到了第三卷,共84w字。仍然在堅持每天寫作四章。 上架也就意味著要和一些朋友告別,仍然感謝你們在免費期陪伴過我,給我提過寶貴的意見和建議。江湖路遠(yuǎn),有緣再見。 對于選擇留下來的朋友,我也很感激你們的耐心和喜愛。 女主前生的兩大遺憾一是沒有好好和家人相處,二是沒能和男主有個好結(jié)局。所以第一卷“從別后”主要在講她與家人相處,以及與男主前生生活的回憶。男主出場比較少,影響大家的閱讀體驗,這一點我很抱歉。(第一章每天多更一些早點更完好了) 第二卷“憶相逢”開始,男主男二就有比較多的出場了。 第三卷“與君同”從男女主洞房夜開始,他們的相處也會有第一卷中許多回憶的今生投射,男主真的不是渣男。從第二卷開始,我覺得就值得一個甜寵TAG了,如果大家能陪伴我到這里,相信大家應(yīng)該會喜歡。 最后要感謝我可愛的編輯大大,如果沒有她的話,我大概沒機會和大多數(shù)的你們相遇。真的很感謝。 祝大家一切順利,身體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