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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客義

第十四章 北窟小棧

俠客義 夜龍鳳竹 3689 2020-03-01 12:09:31

  離開杭山城五天后。

  北窟山

  南嶺和西漠的交界處。

  如果說南嶺是綠水青山,那西漠就是枯水黃沙,一方而去,處處都是連綿不絕的沙丘,環(huán)境惡劣,生靈稀少。

  不過,隨著朝廷的邊境商貿(mào)開展,這片土地上也開始展現(xiàn)出別樣的生機,

  商貿(mào)的靈魂注入了西漠,激起一片新時代的血液,商隊,道販,土著,馬匪等給這片土地帶來的前所未有的混亂和熱鬧,

  這里,也是朝廷對江湖管理最松軟的地方。

  ……

  炎日當空,毒辣的陽光炙烤著大地,此刻的世間跟桑拿房似的,走在路上,熱風撲面而來,著實讓人有些喘不透氣。

  羊腸山路上,一輛馬車在路上晃悠悠地走著,車板隨著車子時不時左右輕微搖擺,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熱死老子了?!?p>  馬車內(nèi),何富貴擦了擦臉上的爆汗,舉起手中還剩半壺的水壺往干涸的嘴里猛灌。

  “這天真他娘的熱。”

  韓嶼扯著被汗珠侵透的衣領(lǐng)來回抖動,手也時不時擦下額頭的汗。

  “這水,給曉萱灌灌?!?p>  韓嶼接過何富貴遞來的還剩三分一的水壺,手輕輕掐著還在昏迷中的葉曉萱的嘴巴,水從傾斜的壺中緩緩滴落,落入她的嘴中。

  “少杰,來點。”

  眼見所剩無幾的水壺,韓嶼干脆全都扔給張少杰。

  “曉萱現(xiàn)在怎么樣了?!?p>  將手中的水壺飲盡,張少杰臉色泛紅地看著眼前臉色蒼白的葉曉萱,心中不是滋味。

  他是在離開杭山城后第二天才醒了,如果按照原先的情況,他應該是最先醒來了,不過,何富貴在他即將醒來的時候又拍了一掌,整個人昏到第二天才醒。

  而事情的經(jīng)過,韓嶼在他醒來后全告訴了他。

  聽完許久,張少杰的臉色變化不定,想張口說些什么,可話卻像被壓在舌頭上,說不出口。

  葉曉萱是唯一沒有醒來的,尤長松那拳破壞了她的丹田。

  對于武者而言,丹田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丹田破碎,輕則昏迷不醒,重則當場死亡。

  “有我在,曉萱沒事的?!?p>  韓嶼聞言,頗有些自責地拍了拍張少杰的肩膀。

  原本炎熱的車內(nèi),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凄冷。

  “尤長松,該死?!?p>  張少杰默默地說了句。

  “行了行了,你倆的話我這都聽得清清楚楚的,奶奶的,少說點話,這大熱天的,讓老夫耳朵清凈點?!?p>  坐在馬車前面有些愧疚的何富貴頭也不回地大聲叫罵道。

  他何富貴,也是個有感情的人!

  曾經(jīng)那個見著自個就喊句富貴叔的丫頭,現(xiàn)在病怏怏地倒在一邊,他自個心里也是難受得很。

  他何富貴不喜歡磨磨唧唧的,不管原本事情是怎樣,人家就是因為自己才會去北街,才會被尤長松那混貨打成這樣,他何富貴欠人家太多了!

  “老頭子,還沒到漠城?”

  “他娘的,哪有那么快,現(xiàn)在才到北窟山而已,還有好幾天的路要走?!?p>  “前面應該有客棧吧?”

  “有,那邊應該可以打聽到葉丫頭的藥?!?p>  “好?!?p>  韓嶼點點頭,臉色平靜地靠在車板旁躲過陽光的直接照射,閉上眼睛,開始思考一些問題。

  張少杰坐在車尾,目光看向車窗外,思緒不知道飛向了哪里。

  車內(nèi)的氣氛似乎進入了一種微妙的狀態(tài)里,大家誰都不打擾誰,自己想自己的。

  許久后…

  “這位爺,里面請?!?p>  車外傳來小二的那響亮的招客聲。

  “下車了?!?p>  韓嶼睜開雙眼,拍了拍一旁還發(fā)愣的張少杰,率先下了車。

  “這就是北窟山?!?p>  看著腳下這座高額陡峭的山峰和面前的滾滾沙霧,第一次見到這般景象的韓嶼也是嘖嘖稱奇。

  “小二,來三間客房,另外給老子上一桌酒菜。”

  “得嘞,這位爺,您里邊請。”

  小二顛了顛手中的沉甸甸的銀子,臉色一變,連忙對著眼前的何富貴點頭哈腰,臉上充滿了諂媚的笑容。

  何富貴把繩子扔給小二,然后帶著韓嶼和張少杰進去。

  “你別不信,老子昨天在邊城那邊親眼看見她倆在那偷偷行事的,結(jié)果那小子他娘的幾下就軟了,哈哈哈,當時差點笑死老子!”

  “漠狼那家伙,最近又干了筆大買賣啊,奶奶的,沒跟著去干一票真的是虧了?!?p>  “你小子,天天這哀聲有屁用,孬!”

  ……

  卷簾拉開,一股濃郁的江湖氣息撲面而來,吵鬧聲和嘶吼聲不絕,空中飄蕩著十分濃的酒味和一股刺鼻的汗臭味,有的人坐在邊角默默吃飯,有的身邊圍了一大群人,在那邊喝酒吹牛和說些小道八卦,

  終之,里面可謂是亂得一糟的熱鬧,不過卻也是在情理之中。

  “喲,今兒這么熱鬧?!?p>  送葉曉萱上樓休息后,三人來到一桌空桌旁。

  何富貴栽下頭上的斗笠,跟身旁不認識的人瞎嘮嗑著。

  “嗨,不就顏紀熊那小子又在吹牛嘛,那小子說話好聽,大家就在他那邊一邊喝酒一邊聽著這小子嘮嗑當下酒菜?!?p>  客棧內(nèi),一個身穿白色蟬衣的年輕男子站在酒桌上,手中提著一壺酒,臉色潮紅無比,看起來醉得厲害,滿嘴說著一堆胡話,

  而他的身邊圍著一大群人,都是聽他吹牛找樂的。

  “嘿,我說呢,原來是這小子?!?p>  “可不,這兒就屬他最鬧騰?!?p>  旁桌人有些不耐煩的回了句。

  “老頭子,顏紀熊是誰?”

  “顏紀熊,西漠一個商隊老爺?shù)男鹤?,是這家客棧的???,喜歡天天來這吹牛炫耀,不過大家都當是看傻子樂呵?!?p>  何富貴轉(zhuǎn)身回答道,

  話音剛落,他的臉色突然一僵,神情變得有些不自然。

  身后,一絲涼意從他尾椎直沖脊梁骨,身子變得無比冰涼,一股熟悉的恐懼之意浮現(xiàn)。

  真他娘的倒霉,剛來就又碰見這瘋子!

  “何老爺子,很久不見了?!?p>  一個身穿破舊布衣,手拉低草帽遮住面容的刀客坐到何富貴身邊,在他坐下的那一刻,何富貴腰間的刀輕微顫抖了下。

  “很久不見了,沙刀?!?p>  “嗯,老爺子,你還活著?”

  淡淡的殺意從沙刀身上散發(fā),下一秒,何富貴腰間的刀開始瘋狂顫抖,似乎想要脫鞘而出,保護自己的主人。

  “老子會那么容易死嘛?!?p>  “呵呵,我之前聽到消息,船幫和玉女閣被朝廷剿了?!?p>  “我逃出來了?!?p>  何富貴輕輕地拍了下腰間的刀,刀身重新陷入沉靜。

  “嗯,那就好,我會幫你報仇的?!?p>  殺意消散,沙刀灑脫地舉起桌上的酒大飲幾口,然后站起身,大步向客棧門口走去,眨眼間,人就消失不見,

  而周圍的人依舊是該吃吃,該喝喝,并沒有受到影響,就好像這人沒來過似的。

  沙刀,是個極具個人鮮明特色的人物,他每次都是那樣雷利風行地前來質(zhì)問,又轉(zhuǎn)瞬即逝的悄悄離去,然后留下了一臉驚魂不定的何富貴。

  何富貴的內(nèi)心吼叫:媽了個巴子,每次來這都碰見這貨!

  ……

  涼意散去,周圍重新陷入炎熱,火辣辣的熱氣襲來,卻無法立刻脊消散梁骨上殘留的寒意。

  “他,他是第一刀!”

  一旁堅挺著身子的張少杰開口道,緊握在玄鐵盾上的右手松開,整個人如獲大釋般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剛才,他感覺一把無形的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只要自己一動彈,這把刀就會毫無猶豫地斬斷脖子。

  “老頭子,你認識的瘋子真的多。”

  韓嶼擦了擦臉上的冷汗,剛才一直保持著沉穩(wěn)地微笑,現(xiàn)在臉部肌肉似乎有些抽搐,動不了。

  “哈哈哈,你們這兩雛,后面就習慣了,這就是西漠,傻子和瘋子最多的地方?!?p>  何富貴無所謂地大笑著,仿佛對剛才的一切習以為常,完全沒什么感覺,而那腰間那已經(jīng)初露鋒芒的刀卻悄無聲息地縮了回去。

  媽的,碰到這瘋子,老子自己也是驚了一跳。

  “好了好了,吃吧,再不吃菜就涼了?!?p>  何富貴打住,拿起筷子點了點桌上的飯菜,強行轉(zhuǎn)移話題。

  “這菜不錯我跟你們講…”

  說著,他給韓嶼和張少杰兩人夾了兩大塊肉,然后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

  韓嶼和張少杰互看一眼,抬起輕微顫抖地筷子,開始大口扒飯,顯然也不想再提剛才那一幕。

  ……

  飯后,韓嶼和張少杰二人回到客房內(nèi),韓嶼負責醫(yī)治和照顧葉曉萱,張少杰休息。

  至于何富貴,飯吃完后就不見了人影。

  時間流逝,太陽如同時鐘般已經(jīng)滑到了九點鐘方向,即將日落西山,夜幕顯現(xiàn),月亮升起,晚風微涼,

  消失了一下午的何富貴買醉歸來了。

  晚上,三人選擇在客房內(nèi)吃飯,方便照看葉曉萱,也好商討些事。

  客房內(nèi),

  “隔,那兩味藥有消息了?!?p>  何富貴說著打了個隔,渾身散發(fā)著濃稠的酒氣,雙眼迷離,臉色無比潮紅,手指在空中不停地比劃著小圈圈。

  “喝這么多酒。”

  韓嶼捏住鼻頭,滿臉嫌棄地看著何富貴。

  酒臭味太重了!

  “不喝這么多酒,老子能灌醉那幾個酒鬼嘛,不灌醉這些口跟縫了線的家伙,能拿到消息嘛,哈!”

  何富貴突然提高音量,大聲嚷嚷著。

  “什么消息?!?p>  張少杰來到何富貴身邊,雙手抓住對方的衣領(lǐng),神情十分急切。

  “哎呀,別急,我說,銀龍草呢,我搞到手了?!?p>  何富貴伸手往懷里掏了掏,摸出一個普通的木盒,紅豆大小的眼珠溜溜看了看,確認拿對了后,

  大力一甩,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

  “這他娘的是老子千辛萬苦從黑鬼那貨那買來的,花了老子整整五百銀兩!五百銀兩!”

  說著,何富貴咧開嘴哈哈大笑,一抹紅暈出現(xiàn)在臉上,他抬手比出五,在韓嶼兩人眼前晃悠,完全一副向大人邀功的小孩子神態(tài)。

  韓嶼拿起桌子上的盒子打開,一股獨特的清新藥草味散發(fā),人一聞,頓時渾身清爽,一切煩絲消散。

  韓嶼點點頭,這確實是銀龍草,看來何老頭說話不假。

  “隔~”

  “哈,至于…血葡萄,沒有這…玩意,不過有消息說…說在邊城那里有看見過,咱到時候去那找…找?!?p>  何富貴說完,倒頭就睡,轟雷般的鼻鼾聲開始響徹在房間內(nèi)。

  “葉…丫頭,老子…對不起你啊,你放心,叔…會給你醫(yī)好。”

  何富貴低聲喃喃著,像是在說夢話。

  韓嶼眼神平靜地看著何富貴,抬起手,手指間閃過一道銀光。

  許久后,銀光消散,手重新放回,目光轉(zhuǎn)向張少杰。

  “少杰,你覺得呢?”

  “這回應該可以信。”

  張少杰點了點頭,也不接著說下去,而是開始大吃起來,他對于何富貴的態(tài)度并不感興趣,而且一會還要照顧曉萱,得吃快點。

  “行吧,信這一回,一會你照顧曉萱,我給老頭子擦擦,一身酒味臭的要死?!?p>  ……

  深夜,韓嶼站在房間的門窗前,看著外面繁星錦華的黑夜,他的思緒卻是暗沉復雜。

  天上,一顆星星以一枝獨秀的閃耀光芒吸引住了韓嶼的目光。

  看著這顆閃亮的星星,他回想起師傅以前說過的話,:人死后,要么下地獄,要么變成天上的一顆星。

  “師傅,是你嘛?!?p>  夜風吹過,長發(fā)飄散,露出韓嶼那本不屬于這年紀的成熟面龐。

  這三年來,他經(jīng)歷了太多,也見識了許多,而心中的疑惑也越來越多,可卻無法得到解答,

  看著星空,這些問題如同洪水般宣泄。

  “江湖,真的是潭深水??!”

  “師傅,江湖險惡,我算是體會到了,這兩年來,我碰到過很多人,有忠肝義膽的傻子,殺人如麻的瘋子,千面多變的…怪人,呵,千奇百怪啊…”

  “情義重要還是利益重要?”

  “師傅,我還能信何富貴嘛?”

  “……”

  韓嶼對著空氣發(fā)出一連串的問題,

  寒風蕭瑟,眼前并沒有人能解答這些問題,因為,這些問題只有他自己去解答。

  “爬!”

  在韓嶼對月星抒發(fā)感慨的時候,一個突如其來的鐵爪深深地鉤住韓嶼房間的窗口。

  韓嶼:……

  艸,進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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