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今年十二,臉蛋還帶著嬰兒肥,笑起來的時候最是喜人,何嬌最是笑她是個小傻子。
石青不依抱著胳膊不放,頭倚著她道:“不是姐姐說了最后幾針嗎?我怕姐姐分心,所以沒敢說話嘛?!?p> 何嬌推開肩膀上的腦袋嫌棄道:“別靠這么近,坐那邊板凳上坐好。”
石青不滿的嘟著嘴道:“姐姐一點(diǎn)也不想我,我哥還騙我說你想我了?!?p> 何嬌笑道:“虧你還好意思說,你這一走走了多少天?”
石青掰著手指頭算了算,笑道:“不到一個月。”
“你怎么舍得回來了?你干脆長在你姥姥家得了?!焙螊善沧斓?。
石青垂著腦袋沒精打采的道:“我早就想回了,姥姥家現(xiàn)在一點(diǎn)兒也不好玩,表嫂越來越討厭了,老讓我?guī)退搴⒆?,有事沒事就把孩子塞給我,還說什么孩子喜歡跟我玩,她哄誰呢?我一點(diǎn)兒也不喜歡帶孩子好不好!帶孩子一點(diǎn)也不好玩,我胳膊都抱粗了,都是那個小胖子害的,死沉死沉的壓手。哼,我以后再也不去了!都怪我娘,說什么家里忙,讓我去姥姥家看看姥姥,還說什么姥姥給我留了好吃的,我現(xiàn)在一點(diǎn)也不想吃好吃的,都哄我騙我!氣死我了……”
何嬌忍俊不禁,這才聽明白石青這是被人使喚傻了,笑道:“我看該怪你自己嘴饞,一聽說好吃的就癲癲的跑去了。怎么著沒吃到好吃的?你哄孩子,你表嫂做什么?”
石青噘嘴道:“吃倒是吃著了,可是我就是氣啊,那個懶婆娘自己不是去溜門,就是在睡覺,還說什么生孩子的時候傷了身子,經(jīng)不得勞累,要多休養(yǎng)!”
“那你舅媽呢?也不管嗎?”何嬌忙問道,這明擺著欺負(fù)石青?
提起這事,石青眼圈微紅,神情失落委屈道:“那懶婆娘慣會兩面三刀,當(dāng)面一套,背后一套。舅媽本就不喜歡我,我不說她也知道,她只是不想管罷了。姐姐又不是不知道姥姥家地多,他們都忙的很,我怕給他們添麻煩,就沒好說,哼,反正我以后再也不去了!”
別看石青傻乎乎的,其實(shí)她什么都知道,只是從來不說。
何嬌嘆了口氣,摸了摸她的頭道:“去還是得去的,你姥姥也是真心疼你,你不去她不難過嗎?就是以后去看看就好,可不能呆那么久,畢竟你姥姥家不只是你姥姥一個人在。別氣了啊,為了不相干的人,氣壞了自己可不值當(dāng),沒什么比你自己更重要,記住了嗎?”
石青連忙點(diǎn)頭道:“記住了?!?p> 何嬌笑道:“以后別犯傻,被人欺負(fù)了,打的過咱就打,打不過咱就跑唄,跑不掉咱就要哭,你自己不哭不鬧誰知道?。俊?p> 石青嘟嘴道:“我不要,那太丟臉了。”
何嬌忙給了她一個暴栗,氣道:“你還怕丟臉了?真是活該被人欺負(fù)!”
石青糾結(jié)道:“哭鬧太難看,舅媽更不喜歡我了?!?p> “又沒讓你來真的,假裝的懂嗎?還有你舅媽喜不喜歡你,跟你鬧不鬧沒關(guān)系,你看你不哭不鬧她不也沒喜歡你嗎?難道你還指著她喜歡你過日子不成?”
何嬌想了想,又摸了摸她的頭嘆道:“哎,算了,你這小傻子也做不來這些事,那咱就離他們遠(yuǎn)點(diǎn)好了?!?p> “我知道姐姐是為我好,是我自己沒用?!笔嘁荒樉趩实?。
何嬌從盒子里摸出幾顆她最愛吃的小糖果放她手里,笑道:“不是你沒用,是你和她們不一樣,你不需要變,就這樣最好。不用為了別人改變自己。來,愛笑的姑娘不吃虧,吃點(diǎn)糖多笑笑。”
石青一臉驚喜的捻了一塊放在嘴里含著,腮幫微微鼓起,笑道:“還是姐姐好?!?p> 何嬌笑道:“看你這出息,給幾塊糖就能把你賣了。對了,你哥呢?手好了嗎?”
石青點(diǎn)頭道:“嗯,我哥手好多了,只要不使勁就沒事。”
何嬌聞言放了心,笑道:“一定要讓他用燒刀子擦洗了再敷藥,這天這么熱要是化膿了,可不是鬧著玩的?!?p> 石青點(diǎn)頭笑道:“嗯,我晌午還見我哥用酒在那兒擦傷口呢!對了姐姐,你早上去哪兒了,我都沒見你人?!?p> “我跟我娘還有我嫂子去慈善寺里燒香的?!焙螊傻馈?p> 石青忙道:“好好的怎么去燒香了?”
“你昊陽哥要娶媳婦了,我娘去給他合八字算日子的?!焙螊傻?。
石青一臉驚訝道:“昊陽哥要成親了?和誰???”
“就咱們村的趙慧娘,慧娘姐,你應(yīng)該認(rèn)識吧?”何嬌問道。
“嗯,我好像見過她,就是沒和她說過話?!笔嘞肓讼氲?。
石青和何嬌說了一下午的話,一直到石嬸兒來喊才依依不舍的回去,何嬌聽她說話也不耽誤做事。
第二天天未亮,何嬌迷迷糊糊間,只覺小腹疼痛難忍,手腳冰涼,怪異的是身下一陣粘膩,脫下褻褲一看,只見褻褲上一片血跡斑斑,嚇得她手腳一哆嗦。
虧得前世她受過義務(wù)教育的科普,當(dāng)即明白她是來了女人每個月都來的東西。
雖然她早就有過心里準(zhǔn)備,但想歸想,它跟事實(shí)還是不一樣,真的來了她還是驚慌失措。
手忙腳亂的抓過一旁的舊衣服墊在身下,理論上知道這玩意,但怎么處理這東西她卻一概不知。
想到自己本是堂堂一男兒卻錯投了女兒身,不禁悲從心來,想到這東西還不是一輩子來一次,也不是一年來一次,還是糟心的月月來……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何嬌躺在床上只覺肚子一時疼過一時,活像是肚子里有人在攪一般,蜷縮著身子手捂著肚子,忍不住痛的呻吟出聲。
卻說天色微亮,李秀娟起來在院子里正忙活,聽見何嬌房里有聲響忙推開門,就見何嬌一臉痛苦,蒼白的臉上全是冷汗,蜷縮著身子縮在床上,嚇了一跳,連忙問道:“阿嬌啊,你這是怎么啦?可是受涼了?”
何嬌一見她娘進(jìn)來就覺得委屈,再聽她娘關(guān)心的話更覺難過,一時情難自禁的抱著她哭起來。
李秀娟見她哭啼,整個人都慌了,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要知道何嬌從小到大都甚少哭鬧,就是摔了磕著哪了,也沒見她這么哭過,心疼的抱著何嬌干著急。
一邊幫何嬌擦汗,一邊又探了探何嬌的頭問:“告訴娘,你這是哪里不舒服?我這就讓你爹去請大夫來?!?p> 何嬌頭埋在她懷里,心下羞赧,搖頭哭道:“娘啊,你可真是害苦我了,嗚嗚……”
李秀娟聞言一愣,疑惑道:“這……娘也沒怎么……”
話未說完,就看到何嬌衣服上的血跡,拍著何嬌的手一頓,這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頓時哭笑不得道:“好了好了,咱們阿嬌長大,這是來月信了,別怕,姑娘家都這樣,長大了都會有,有了這個就表示你成大姑娘了。”
何嬌當(dāng)然明白這是什么,卻有苦難言,委屈的道:“阿娘,我肚子疼?!?p> 李秀娟幫她擦了擦臉上汗,笑道:“沒事,娘現(xiàn)在就讓你嫂子給你熬點(diǎn)紅糖水,喝了就好了?!?p> 說著就去了廚房吩咐王雙兒多煮點(diǎn)紅糖水留給何嬌喝,又去房里找了個湯婆子出來灌上熱水。
王雙兒一聽知道何嬌來了初潮,忙跑回屋里拿了幾條月事帶交給李秀娟道:“娘,這個給妹妹用吧,我之前新做的,還沒用過?!?p> 李秀娟笑道:“可是巧了,我還想著沒有新的我給她現(xiàn)做幾個。”
李秀娟接過月事帶,拿著湯婆子又進(jìn)了何嬌房里,見何嬌還窩在床上笑道:“你先下來,我教你怎么用這東西?!?p> 何嬌縮在床上,忸怩的道:“可是我把衣服弄臟了?!?p> “臟了洗就是了,快起來,再不起來就不是衣服臟了,說不得床褥也臟了?!崩钚憔晔Φ目粗?,這丫頭也知道忸怩害羞了。
何嬌身下粘膩的難受,慢吞吞的下了床,生怕將床弄臟。
李秀娟在衣柜里揀了件衣裙放在一邊,細(xì)細(xì)的交代她月事帶怎么用,怎么換洗,還有月事期間注意不能吃冷的,不能碰冷水等等。
何嬌換上月事帶一身清爽,窩在床上懷里抱著她娘灌的湯婆子頓時疼痛消減,暖意蔓延到四肢,整個人舒展了不少。
李秀娟這才將何嬌弄臟的衣服拿去洗,何嬌抱著湯婆子看著她娘忙前忙后,內(nèi)心漸漸平和。
王雙兒端了紅糖水來,笑道:“趁熱喝,喝了就不疼了?!?p> 何嬌忙乖巧的接過碗,認(rèn)命般的喝著,既然改變不了事實(shí),那就只能盡快接受它了,不管如何,人總是要往前看的。
自從來了月信后,何嬌的身子像是春天里的柳樹抽了條似的,個子又長了不少,越發(fā)纖長,比李秀娟還高了半個頭。
就連胸部也開始鼓脹,從之前的坦蕩平原飛躍成了小山丘。以前覺得胸大好看,如今這長自己身上,卻讓她羞惱不已。
何嬌甚至嘗試著用布條束起來,卻只覺胸悶喘不上氣,無奈只好放棄了。
她也不好再穿她哥的舊衣服,只能穿回她自己的衣裙,模樣褪去過去的稚嫩,有了女兒家特有的嬌美明媚。
何嬌也不再似過去那般混鬧,性子也越發(fā)沉靜,整個人像是一夜長大了似的。
去后山的次數(shù)也越來越多,她需要些時間來調(diào)整自己的心態(tài),自己一個人呆著,發(fā)呆也好,割草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