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嬌聞言登時柳眉倒豎,氣道:“誰與你有肌膚之親了?剛才那是為了救你!你不知道別亂說!說的好像我輕薄了你!”?
宋遠薄唇微抿,看著她道:“可是姑娘……”
?何嬌連忙打斷他,擺手道:“沒什么可是不可是的,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這事?我都說了那是為了救你!像你剛才那情況,如果不是遇到我,你早就死了!我不用你負責,你也不需要對我負責,我可不想救人還救出事來了,你再說下去你就不是報恩,你是報仇!就這樣,后會無期。”說完也不管他明白不明白繞開他提著籃子就跑。
宋遠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皺眉不語,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臟亂不已,這般訪友太過失禮,嘆氣只得作罷。
宋遠避開大路,從人煙稀少的小路繞回鎮(zhèn)上,走到鎮(zhèn)上避無可避,不免被人指指點點。?
等宋遠回到家,楊氏見他一頭亂發(fā),渾身泥巴草根,衣服也皺巴著,嚇了一跳忙拉過他問道:“子彥你這是……”
宋遠無奈道:“一時大意?!?p> 楊氏不解道:“你不是去伯賢家嗎?怎么就弄成這樣了?”
“嗯,我去河東村路過后山,見那兒風景甚美,就去轉(zhuǎn)了轉(zhuǎn),路過河邊書掉河里去了,不想那河邊的泥土濕滑,一時大意就掉進河里去了。我這一身也不好再去伯賢兄家打擾,便先回來了?!彼芜h解釋道。
??楊氏擔心的道:“那你沒事吧?你不是不會游水嗎?”看來等會兒得去請個大夫來看看,可別落下什么毛病。
???“嗯,有人路過救了我?!彼芜h想了想終是沒告訴他娘,救她的是個姑娘。
????“那你趕緊先把這身濕衣服換了,待會兒我再問你,我去給你燒水,別看現(xiàn)在是夏天,就掉以輕心,染了風寒可就受罪了?!睏钍系溃f著忙跑進廚房里燒水。
宋遠點頭轉(zhuǎn)身回房,換好衣服出來,就見楊氏提著熱水桶,忙上前接過,嘆道:“娘你腰不好,這種活放著我自己來就好了?!?p> “沒事,你先往那大桶里倒,我問你點事,你剛才還沒說救你的是誰?。吭蹅兛傻蒙祥T好好謝謝人家。”楊氏一想到宋遠溺水,心都跟著揪緊。
宋遠面色不改,垂著眼道:“我問過了,那人沒說,我也不知道她是誰,也不知道她家在哪兒?!?p> 楊氏搖頭嘆道:“哎,那算了,下次要是遇上了,可得好好謝謝人家的救命之恩。你也真是的,這么大人了,還這么不當心,下次你可要注意了,千萬別往河邊走了。”
宋遠點頭道:“嗯,我知道了,下次斷是不會。”
“你先洗吧,娘去給你煮碗姜茶,待會兒讓你爹去給你請個大夫來瞧瞧,可不能落下病根來?!?p> 卻說何嬌回到家時,院子里只有吳桂芝一人正在那兒曬被子,忙悄悄的將豬草放到一邊,就溜回了房。
吳桂芝晾好被子就見豬草放在一邊,忙喊道:“阿嬌你回來啦?”
何嬌正在換衣服,忙應(yīng)道:“嗯,回來了?!?p> 吳桂芝在外面念叨著:“回來了也不說一聲?!?p> 何嬌換了身衣服便走到院子里,問道:“我哥和嫂子呢?干嘛去了?”
吳桂芝切著豬草,抬頭看了看她問道:“你哥在書房看書呢,你嫂子去鎮(zhèn)上買菜去了,倒是你,這頭發(fā)怎么像是濕了?”
何嬌抬手摸了摸頭發(fā)笑道:“哦,我不小心弄濕了,沒事,一會兒就干了?!?p> “你給它散開,不散開頭發(fā)都悶出味兒了?!?p> “哦,好。”何嬌解開發(fā)帶將頭發(fā)披散開始,果然頭發(fā)里面濕漉漉的還有一股泥水味兒。
白日里她沒當回事,卻不想半夜里只覺頭疼欲裂,竟吐了起來,忙強撐著身子,使勁拍了拍自己的房門,何昊然和王雙兒的房間離她最近,聽見動靜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兩人忙點了燈,披著衣服出來,就見何嬌面色酡紅的坐在地上歪靠在門上。
何昊然和王雙兒忙扶起她,王雙兒扶著她的腋下,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到何嬌體溫嚇人,心下焦急,“哎呀,妹妹怎么這么燙!”
何昊然攔腰抱著何嬌放在床上,又跑去拍了拍西屋房門喊道:“阿爹,阿娘,阿嬌生病了!”
這般動靜自是不小,老人覺淺,何士泊和吳桂芝也穿上衣服跑進何嬌房里,一進屋就見床面前吐了一灘污穢。
李秀娟坐在何嬌床邊,伸手摸著何嬌的頭,皺眉道:“這好好的怎么就發(fā)熱了?”
吳桂芝想著白天的事,忙拍著腿道:“今兒早上,阿嬌回來的時候頭發(fā)是濕的,我還問她來著,這怕是受了涼!”
李秀娟驚訝的問道:“這好好的頭發(fā)怎么濕了?”
“哎,還說這些有什么用,這么晚了,連個大夫也不好請,這又吐了那么些,元杰你去鏟點灰來,把這吐的蓋起來鏟干凈,子彥媳婦你去燒點熱水給阿嬌擦擦,再喂阿嬌喝點,秀娟你去抱床被子來給阿嬌捂著。你們爺倆都先去睡,尤其伯賢,你快回去睡吧,明兒還得起早回書院呢?!眳枪鹬シ愿赖溃f著忙走到床邊打開窗戶透透氣。
待把何嬌收拾爽利,吳桂芝和王雙兒也都回去睡了。
何嬌在夢里只覺自己像是著了火似的又悶又熱,還喘不開氣像是被什么壓著似的,她急得直蹬腿,渾身都是汗。
迷迷糊糊睜開眼,見身上壓著厚厚的被子,才明白自己為什么喘不開氣。
轉(zhuǎn)頭就見李秀娟皺著眉,眼底泛青的睡在自己一旁,心里感動。
何嬌身上粘膩的難受,輕輕動了動身子就像針扎似的疼。
李秀娟一下驚醒過來,睜眼就見何嬌皺著一張小臉,臉色倒不像昨夜那么紅,可人看起來卻有些虛弱的樣子,她伸手試了試她的頭,松了口氣道:“還好,不像昨夜那么熱了?!?p> 何嬌燒了一夜,嗓子干澀嘶啞,扯了扯嘴角笑道:“對不起,又辛苦娘了?!?p> 李秀娟忙到桌邊倒了杯水,試了試溫度喂她喝了些,嘆道:“娘不辛苦,可是娘不能照顧你一輩子,你要學會照顧自己?!?p> 人在脆弱的時候,最容易被人打動,這話不假,饒是心理強悍如她,也不免感動。
何嬌忍著淚意點了點頭道:“嗯,我知道了?!?p> 李秀娟輕聲道:“你告訴娘你昨天好好的怎么頭發(fā)濕了?還有我見你昨天穿的那身衣服也都濕了,到底怎么回事?”
何嬌猶猶豫豫道:“我昨天救了個人。”
“救人?誰?。俊崩钚憔陠柕?。
何嬌搖了搖頭道:“我不認識,應(yīng)該不是咱們村的。”
“男的女的?你怎么救的人?”李秀娟又問。
何嬌忙遮遮掩掩道:“男的,十七八歲,就在后山那條河里,那人溺水了,我就跳下去把他救上來了。”
李秀娟急道:“你逞什么能,若是叫人看見你還要不要嫁人了?有沒有人看見?那人認不認識你?”
何嬌忙道:“他不認識我,真的不認識?!?p> 李秀娟氣的直戳著她的頭道:“你就不能讓我省點心嗎!以后做事一定要想清楚了!這種事用得著你一個姑娘家嗎?”
何嬌看了看她輕聲道:“我也沒想那么多啊,當時邊上別說人了,連條狗都沒有,沒辦法我才去救的?!?p> 李秀娟見她狡辯,氣道:“沒人就輪得到你救了嗎?”
“我當時要是不救的話,他就真淹死了,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何嬌弱弱的抬眼看了看她道。
李秀娟瞪了她一眼道:“那你想過自己和家里人了嗎?萬一你要是出事了怎么辦?”
何嬌忙搖了搖她的胳膊,撒嬌道:“娘你不是給了我平安符嗎?你看我現(xiàn)在不是沒事嗎?”
李秀娟一時語塞……她總不能說那不是平安符吧。
用過早飯后,何昊然臨走前,去何嬌房里看了看她,見她不像昨夜那般嚇人,囑咐她要照顧好自己,莫要讓人擔心,便坐車回了書院。
何元杰請了村里的李大夫來,李大夫把了把脈,捋著胡子道:“惡寒發(fā)熱,頭疼身痛,舌紅淡,苔白薄,脈象浮緊,姑娘是受了風寒,這兩天或會流涕咳嗽,注意保暖休息,我開個方子,先抓幾貼吃,吃幾天藥差不多就好了?!卑淹昝},何元杰忙跟著李大夫去抓藥。
真叫李大夫說著了,一天都沒到何嬌不僅流清涕,還咳嗽起來,一開始癥狀輕微,待過了兩三日,鼻涕堵塞了鼻子,咳嗽還一日厲害過一日,再過三四日,鼻涕少了,咳嗽也總算好的差不多了。
這一病好幾天咳的心肝肺都疼,連喝了七八天的苦藥湯子,苦的何嬌直泛惡心,何嬌覺得自己喘的氣都有股藥味兒。
這幾日里石嬸兒和石青來過,聽說何嬌病了,還送了些吃食過來,石青說石磊手上傷口已經(jīng)大好,前兩天回了縣城,還讓石青告訴她,他已經(jīng)和石嬸兒說過小攤的事,石嬸兒已經(jīng)同意了。
何嬌很是為他高興,雖然還不知道石叔會不會同意他辭了酒樓自己單干,但她是真心覺得與其浪費時間原地打轉(zhuǎn),還不如出來積累點實戰(zhàn)經(jīng)驗,她相信以石磊的手藝,只要他用心遲早會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