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廚房里做著飯,何嬌心里存疑,皺著眉頭越想越有問題,這兩天她娘和她嫂子的種種反常行為現(xiàn)在想來都顯得那么不對勁!
先是她娘說是腰疼,這兩天前半晌不去種地卻一直待在堂屋里像是在等人,昨天還老是打發(fā)她出去做事,今天可算找不到什么事了,她嫂子卻又突然拉著她學(xué)做針線,這期間她只要一起身她嫂子就頻頻攔著她問東問西……這兩人怎么看怎么像是合著伙瞞著她做什么不好叫她知道的事,想必定是和堂屋里的客人脫不了干系!
半晌何嬌才回過味來,提親不就是前半晌嘛!莫不是石磊和石嬸兒來家里提親了?
不多時,何昊然手上便提溜著兩刀豬肉回來了,笑著將豬肉遞給王雙兒,對何嬌道:“晌午飯菜就辛苦妹妹了,我去殺只雞?!?p> 何嬌手下飛快的將幾個菜切好放在一旁備用,又接過王雙兒剛洗干凈的豬肉,笑道:“嫂子先燒一鍋開水,待會兒大哥殺好雞好燙雞毛!”
何嬌的肉切好了,水也滾了幾開,兩人左等右等也不見何昊然過來,何嬌用圍兜擦了擦手,無奈道:“我去看看大哥那兒怎么回事?!?p> 何嬌一到雞圈的時候就見何昊然正滿頭大汗的追著一只雞上竄下跳,半晌連根雞毛都沒碰著。
她大哥這抓雞的功夫和她二哥簡直如出一轍??!何嬌捧腹大笑道:“大哥你這半天的功夫?qū)Ω兑恢浑u,我看這雞都給你累瘦了啊!”
何昊然一臉窘迫的看著她道:“這雞也太能跑了,你來的正好,搭把手幫我堵著那邊,就站那兒不要動,我這次一定要抓到它!”
何嬌笑著點點頭順著他手指的地方往那一站,沒一會兒那雞就叫他攆的沒頭沒腦的竄過來。何嬌一個順手操過一旁的木棍,“啪”的一棍子打下去,那動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氣呵成。
只見剛剛還活蹦亂跳的雞就一腦袋扎到地上,撲棱著幾下雞翅膀扯著怪異的腔調(diào)“咕咕”哀嚎了兩聲,然后一動不動的躺那兒……
對面追著雞過來的何昊然不可思議的看著地上那只蹬腿的雞,又看了看手上還拿著木棍的何嬌,一臉的呆若木雞!
“一不小心,呵呵……”何嬌干笑著抓著地上那只死的直愣愣的雞塞給他,道:“大哥再不快點水都要燒干了!”
何昊然回過神來看了看手上歪著脖子的雞,嘴角直抽抽道:“哦,我這就去?!笔撬村e了嗎?這還是他那一向柔弱的妹妹嗎?
何嬌心里好奇有心想問,跟在他身后問道:“大哥,堂屋里的客人是誰???”
何昊然見左右無人,神神秘秘的湊到她耳邊道:“那個……是來提親的。”
果然如此!何嬌心里竊喜,這石磊動作真夠利索,正好走到廚房門口,何嬌有眼色的拿過一旁的木盆遞給他。
何昊然接過木盆將雞放了進(jìn)去,王雙兒見二人來了忙將熱水舀進(jìn)了木桶里,何嬌接過木桶將熱水往雞身上一淋,那雞毛被熱水這么一燙立時散發(fā)出一股子雞臊味,何嬌忙躲開了去,徒留何昊然自己一個人在廚房門口拔毛。
王雙兒和何嬌兩人偷笑著進(jìn)了廚房不再管他,何嬌知道這頓飯的意義是考驗她這個未來兒媳婦,她自是不懼,心情愉悅也有心表現(xiàn)一番自是用足了心去做。
待菜炒的差不多時,何昊然把雞放在砧板上,笑道:“今兒的飯菜可真香啊!雞放這兒了,我去堂屋里看看。”說完洗了把手便走了。
鍋里豬肉燉豆角還要再燜一會兒,何嬌趁著這空隙拿起那把沉手的剁骨刀將那雞“嗵嗵……”剁成雞塊,將雞塊放進(jìn)盆里倒入醬油姜片腌制,放少許淀粉抓勻備用。
鍋里的豬肉燉豆角也差不多好了,何嬌忙揭開鍋蓋將菜裝盤。
將鍋燒熱倒油,下去雞塊炒至變色,加入蔥姜蒜干辣椒爆香,再倒入早就泡發(fā)好的蘑菇和木耳將水燉至熟爛,加入鹽和調(diào)料即可,何嬌找了只大盤子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难b了一盤子,正好湊足了八個菜。
何嬌忙將鍋刷洗干凈把淘好的米倒進(jìn)鍋里加水做上,這就是只有一個鍋的不便之處,不能同時進(jìn)行太耽誤事又浪費(fèi)時間。她娘從她八九歲的時候一直念叨到現(xiàn)在,說要再砌一個灶臺,就是一直沒見她行動。
王雙兒添了最后一根柴笑道:“好了,米飯就讓它燜著我估計他們還要喝酒,等他們喝完飯也差不多好了,咱們把菜先端上去。”
何嬌隨在王雙兒身后端著菜往堂屋里去,一進(jìn)門何嬌就傻眼了,堂屋里坐著的赫然是宋遠(yuǎn)和一個陌生的婦人以及王媒婆,哪里是她以為的石磊和石嬸兒!
兩人一進(jìn)門,眾人目光就都轉(zhuǎn)過來,王媒婆一見兩人進(jìn)來就笑的滿臉起褶子:“雙娘這一陣子肚子長了不少啊,可還有反應(yīng)?”
王雙兒羞紅著臉道:“姑婆放心,我這反應(yīng)已經(jīng)過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這女人家懷著身子最是辛苦,你要照顧好自個兒。”王媒婆對她笑著點點頭,又直白的打量著何嬌喜得見牙不見眼道:“阿嬌這一陣子沒見越來越漂亮了,一轉(zhuǎn)眼就成大姑娘了?!?p> 何嬌生硬的扯著嘴角笑道:“阿婆飯菜都已經(jīng)做好了,今兒多吃點。”
王雙兒扯過何嬌的手,笑道:“姑婆,廚房還有些飯菜,我們先去端菜了。”
眾目睽睽之下,何嬌只能在路過宋遠(yuǎn)之時憤憤的瞪了眼他,宋遠(yuǎn)見狀低笑著垂了眼。
何嬌氣炸的肝疼,真是白瞎了她那一桌子的好菜!一回廚房就拉著王雙兒抱怨道:“嫂子你怎么不早點告訴我啊!”
王雙兒本就因為瞞著她而感到羞愧,見她如此更是愧疚不已,只期期艾艾的看著她,安慰道:“妹妹你別生氣,都是我不好,你也知道是阿娘她……我也是沒辦法。其實我真心覺得宋子彥這人挺好,模樣家世品性都是沒得說的,而且我聽你大哥說他學(xué)業(yè)向來是書院第一,很得先生看重,日后前程必定比你大哥好。”
何嬌知道她不過是聽她娘的話行事,自是不好責(zé)怪她一個孕婦,畢竟她娘是她婆婆,垂頭喪氣道:“就剩這兩個菜,嫂子自己端去吧,不好叫客人就等?!?p> 王雙兒不知所措的看了看她,幾次張了張口又不知道該說什么,也不好久留只能端著菜匆匆的去了。
何嬌心煩意亂的呆坐在廚房里,心里暗暗唾罵自己蠢而不自知,她竟忘了她娘的秉性。不過就算換做別人,只要不是眼瞎想必都會選宋遠(yuǎn),怪也只能怪自己當(dāng)初主動招惹了這只披著兔子皮的大尾巴狼!真是無巧不成書!她怎么也沒想到這人竟是她大哥的朋友,真是悔不當(dāng)初!自己竟然錯把大灰狼當(dāng)做小兔子,現(xiàn)在好了,把自己折了進(jìn)去……
晌午飯何嬌一個人留在廚房里,王雙兒因為王媒婆是她姑婆只好陪在席上一道用飯。
酒足飯飽后方氏和宋遠(yuǎn)趕著坐牛車回楊林鎮(zhèn),王媒婆要回隔壁的河西村可以順道送兩人去村口。
臨走前方氏送了只銀鐲做定情信物,李秀娟回了雙何嬌之前做給何昊然的新鞋子,這事算是徹底的定下了。
幾人客客氣氣的將三人送到院門口,目送三人離去,何嬌有氣無力的躲在廚房里,這時候她就算不去送也不會有人說什么,別人只會當(dāng)她臉皮薄害羞。
待送走了三人,何家二老都是一頭霧水,聚在堂屋里才問起這事緣由,李秀娟忙拿出庚帖笑道:“阿爹阿娘別怪兒媳自作主張,這事我和元杰商量過,我們都挺看好子彥這孩子,上次他來的時候說相中咱家阿嬌,他這一沒媒婆,二沒憑證的,我自是不好多說……”
李秀娟吧啦吧啦將事情挑揀著說與二老聽,兩人本來就對宋遠(yuǎn)很喜歡,如今成了未來孫女婿自是高興都來不及,直贊這門親事結(jié)的好。
獨獨沒人問何嬌愿意或是不愿意,不過這也是常理之中的事。畢竟在這年代里,若是父母給閨女選個丑八怪或是缺胳膊少腿的,閨女就算再不喜歡也得嫁,除非那閨女有膽量有勇氣逃婚。
不過逃婚的代價不小,首先父母親族會跟她斷絕關(guān)系,這樣一來一個未婚女子自己一個人討生活,何其艱難!還要被人戳著脊梁骨指指點點一輩子,這就是為什么那么多女子盲婚啞嫁卻很少有人會違背的原因,父母之命大于天,孝道更是重中之重,層層束縛哪是那么輕易反抗的。
何昊然見何嬌蹲在水缸邊刷著碗筷,自是將何嬌的情緒看在了眼里,拉著王雙兒低聲問道:“阿嬌怎么了?”
王雙兒搖頭道:“不知道,妹妹她可能不太想嫁給子彥吧……”
何昊然詫異道:“這怎么會!不想嫁給子彥難道她真想嫁給石頭那小子?雖然那小子是可靠,可是他哪里能和子彥比!”
王雙兒因為愧對何嬌,心情難免也有些沉郁,悶頭拿著小衣服坐在那兒做著。
何昊然皺眉不解,晌午覺也不睡了,挑了沒人的時間敲了敲何嬌的房門,屋里何嬌聲音懶懶的道:“進(jìn)來吧,門沒關(guān)?!?p> 何昊然推門進(jìn)了屋里,見何嬌大刺刺的躺在床上,笑道:“你這是怎么了?跟大哥說說?!?p> 何嬌扭頭哀怨的看了他一眼,嘆氣道:“沒什么。”
何昊然拿過窗邊的板凳放到床邊不遠(yuǎn)處坐下,笑道:“你是不是對子彥有什么誤會?”
何嬌聞言坐起身,定定的看著他問道:“大哥對宋子彥此人又了解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