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件事,第一,這份名單上的人,給我統(tǒng)統(tǒng)弄掉?!?p> 青果陰沉沉地說罷,一張紙從書案上飆起并飛到那人身前,那人隨手撈起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都是摩云商會里的灰衣雇工。
上個月公孫寒璃上位,雖對青果等人用陰謀陽謀挖走灰衣弟子中極具潛力的人才的行為表現(xiàn)得很是惱火,但最終只是重重地罰了眾人一大筆靈石,并規(guī)范了雇傭機制而已。
新規(guī)規(guī)定:
各商會必須提升雇傭弟子的報酬待遇,至與宗門發(fā)放的藍衫弟子月供平齊。同時,宗門在戰(zhàn)時有權力傳回受各商會雇傭的弟子,該商會和該弟子應無條件服從,否則以叛宗論處。
這一招的威力初時不顯,大家只覺得年輕的公孫宗主這是在癡心妄想,灰衣雇工們已經(jīng)被他們養(yǎng)得很熟了的,煮熟的鴨子還能飛?
但在一個月后的今天,各大商會高層的臉都被打腫了:人心渙散的現(xiàn)狀,說明了新規(guī)是有用的啊。
加薪是恩、強制的召回手段則是懸于頭頂?shù)睦麆Γ魍⑹┍揪痛蟠蠹訌娏藙趧蛰敵龅茏訉χ厝A宗的忠誠度和歸屬感。
這時,公孫寒璃那個小婊砸的爪牙再往商會里伸手攪一攪,放出似是而非的謠言(青果昔日耍的爛招證據(jù)確鑿,洗無可洗。),簡簡單單就把商會搞得人心渙散了。
而各商會高層后知后覺,反應遲鈍,又使情形變得更壞。
“這個好辦,您不心疼就好。那第二件事呢?”那人僵著臉揶揄了句,又關心起第二件事來。
青果長吁了一口氣,說他“不心疼”,肯定是不能夠的。
那些灰衣弟子都是他事先暗中考察了一遍又一遍的,再用大把大把的靈石開路讓明儼的死鬼大弟子把他們的歷次考評打作“劣等”。
最后,他再在他們百般困頓陷入絕望的時候閃亮登場,廢物利用一般在他們的感恩戴德之中將他們收過來,市以恩義優(yōu)寵有加。
雖然是在演戲,但他也投入了感情不是?
除感情之外,還有大把大把的靈石,大量的寶藥,把這些狗東西從“干啥啥不成的廢物”培養(yǎng)成如今的商會干才,他容易么?
辛苦經(jīng)營幾十年,結果被公孫寒璃那個小婊砸給揭破了,然后連消帶打,這些忘恩負義的狗東西就開始有跳反的兆頭了。
不殺不行?。?p> 拋開那些舊日恩怨情仇不提,青果一臉狠色地看向那人。
“第二件事,很簡單,讓寒江源比斗場取消莫軒的那場比斗,并在野外擊殺青冥的親傳弟子薛華?!?p> “呵呵,這是兩件事吧?事先聲明,即便是合作伙伴,讓我做額外的事,也是要付出相應的報酬的哦。”
那人木僵著臉上前幾步,信手從陳列品中拾取了一件青果最得意的珍寶——一一幅蹁躚而舞的天仙圖。
并在青果要吃人的目光的注視下,慢慢地卷起來,慢慢地用絲帶捆上,慢慢地收入空間袋。
這個慢慢的過程中,青果并未出言反對,甚至到最后連眼中的無名火都熄滅,整個人又淡然出塵、仙風道骨了。
那人話里應下了,東西也收了,自然就是答應青果所請了。
但他的人卻沒有馬上離開,扭頭,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青果:
“話說,我上上次已經(jīng)提醒過您了的,莫軒師兄這個弱點,您為何還留著并對其投入更多?”
“這與你無關,我有弱點,不正好方便你們拿捏么?”青果拒而不談。
那人一改戲謔,用近乎訓斥的口吻警告青果道:“你不是傻子,加入我們就意味著與往日的自己告別,加入我們這件事本身就意味著再也不容于正道,我們還用弱點來拿捏你未免也太不智了!
我只是擔心,你的弱點會被正道中人利用,你可明白?”
不等青果答復,他又自顧自地說:
“不過,
‘某日,重華峰弟子莫軒與白云峰親傳薛華同游野外,遇狼心谷邪修襲殺,薛華力戰(zhàn)死。莫軒重創(chuàng)昏迷,遇同門搭救生還,為報效薛華師叔相救之恩,莫軒決定拜入白云峰承薛華師叔壯大白云峰一脈之志?!?p> 你寫的這個劇本不錯,正是我們所需,肢解吞食重華宗本就是我們的既定戰(zhàn)略。
你就在此等我的捷報好了?!?p> 這人說話間,鉆入空氣中蕩起的那圈圈波紋離開。
摩云商會是青果的產(chǎn)業(yè),讓他“就在此,地不要走動”是不可能的,他起身走出書房,來到一處臨街的高閣,打開左面的窗戶,俯瞰而下。
與摩云商會齊名并比鄰而處的靈云閣,是靈云宗的宗產(chǎn),寒江源比斗場會變得那么火爆,便是因為有靈云宗的大力支持。
靈云閣修得奇高無比,地基是從遠山挪來的一方面積接近摩云商會占地面積的巨石,巨石之上才是木構的七層靈云閣。
而那方做地基的巨石的石壁也被靈云宗利用了起來,在其上面向所有修士發(fā)布求購物品、靈云宗大事、、、、、、或是寒江源比斗場昨今明前后三日的場次安排和勝負狀況,傳曉天下,為靈云宗張目。
他這一俯瞰,正好看到值守在石壁外側的護衛(wèi)在管事的支使下用法術洗去了“今日第一場:重華宗莫軒對重華宗薛華”的字樣,再用靈墨添上別的選手的名字。
寒江源比斗場早有定規(guī):不得在比斗當天取消比斗場次,但現(xiàn)在事實明擺著:靈云閣在眾目睽睽之下取消了當日比斗場次。
這是否驗證了世間沸沸揚揚的“狼心谷與靈云宗狼狽為奸”的猜測呢?
可惜,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那邊的人了。
、、、、、、
薛華御劍來到這處寒江域好戰(zhàn)分子們酷愛打卡的斗毆圣地。
在這里,一個新興的市鎮(zhèn)正在茁壯成長,以臺地中心那座買票進場的比斗場為圓心,管理者們規(guī)劃出了一條條整整齊齊的商業(yè)街:
有地攤草市,有窄門窄臉的小鋪,也有門楣高闊的大型商鋪、還有各種龍蛇混雜的娛樂場所。
娛樂場所中最興旺發(fā)達的就是比斗場了,進入其中不但可以觀看鮮血淋漓的比斗找視覺刺激,還可以下注買輸贏,又或是加錢讓比斗場提供各種稀奇古怪的特殊服務。
賊刺激!
去往比斗場的路上,摩肩擦踵的人群的言談之中,大多是關于“下注、買多、買少、買誰”的,空氣中充滿了狂熱的氣氛。
薛華排著隊來到比斗場門口,學著前面那人,像坐地鐵買票似的:
放一個靈石在前臺的桌上左邊黑漆漆的圓洞里,然后默默地從右邊的圓洞里抽出一根木簽,并快速離開前臺。
木簽上寫著:甲二十七,甲是區(qū)域,二十七是座位號。
她晃了晃木簽,心想:
據(jù)說,進了比斗場,就是不死不休,一方?jīng)]有徹底倒下之前,誰都不能離開,哪怕雙方在場內(nèi)達成和解了都不成。
那她KO莫軒的時候,一定要溫柔一點了,不然把人弄死了就不好了呀。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場比斗對她而言早就不是雞肋了,而是被人剔光了肉并熬煮上萬個鐘頭的骨頭。
如果不是為了不使自己的信譽蒙塵,她都懶得來的。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絕對想象不到:
第一場,沒有她。
第二場,沒有她。
第三場,沒有她。
、、、、、、
散場,她懵懵地走出比斗場。
說好的比斗呢?
被鴿了?
還是她走錯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