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水緩緩?fù)讼虑叭洳恕?p> 芒帷月半搭著胳膊支著下巴看向?qū)γ娴陌倮锬锨?,夕陽余暉將天空暈染成粉紫色,橘色帶著金邊的日光從半開的窗外落至矮案上,映在百里南卿的半張側(cè)臉,隨著睫毛閃動(dòng)投下一處細(xì)細(xì)的小陰影。
高挺的鼻梁,翹而飽滿的朱唇偷著淡淡櫻粉,圓潤而不失硬朗的下頜卻是精致無比。芒帷月復(fù)而看向那細(xì)長又無措的一雙鳳眼,感嘆造物主卻有偏心。
君子如珩,羽衣昱耀,形容的便是如此吧。
“帷,帷月...”百里南卿輕聲問道,不明對面之人為何看他如此之久,他倒是不信帷月會被他的容貌所吸引,哪怕是第一次見面,她也是只吃驚了一瞬,后來想想心里還有淡淡失落。
“嗯?”芒帷月問道。
墨發(fā)如瀑簪如玉,那句話怎么說來著,公子世無雙。這等容貌怕是在天元找不出第二個(gè)來了,至少她待在天元的十幾年是沒有遇到過。
“你...你在看什么?”百里南卿問道。
“看你”,芒帷月應(yīng)道。
“??什,什么叫看我...”我有何好看的...
話雖如此,耳尖卻紅了紅,抬眸對上芒帷月的雙眼復(fù)又垂下。芒帷月那雙眼睛生的極為清冷,墨白分明無半點(diǎn)雜質(zhì),清若明鏡,只一瞬百里南卿便可看清自己的倒影。
有一種人美自知,如百里南卿這般,亦怕是說的人多了,自己默許故而自知;也有一種人美不自知,如芒帷月這般,鵝蛋臉柳葉彎眉卻別樣的俊俏打緊,竟帶著少許男兒般的硬朗,大眼雙眼皮,挺而細(xì)的眉骨無不精致,融于一體更是傾城可人。
然,卻均被那雙眼、通身的氣勢染的盡是清冷淡然。
“南卿,你有沒有聽過一詞。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身長八尺,風(fēng)姿特秀,天質(zhì)自然。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面如桃瓣,目若秋波,齒編貝,唇激朱。怒時(shí)而若笑,嗔?xí)r而有情?!泵⑨≡露ǘǖ恼f道。
百里南卿呆呆的聽著,待說完最后一字臉頰瞬間縈上潮紅,手指不自覺的緊握,這...這分明在說他?。?p> 百里南卿略有惱怒嗔道,“你...你怎地這么...”
這形容卻比第一次遇見時(shí)所說的【公子只應(yīng)見畫,此中我獨(dú)知津。寫到水窮天杪,定非塵土間人?!窟€要過...
“哼”
百里南卿低下頭,心念道登徒子,看了半天確是在看他的臉,還說出那樣的話。
繡水端著盤托而來的時(shí)候看見的便是此景,一個(gè)徒自樂的有趣,一個(gè)滿臉微紅煩惱的頗為...嬌嗔?
繡水滿是疑惑,布好菜便退下了。
“嗯哼?不用膳?”芒帷月半是笑著問道。
“哼”對面人依舊垂著頭不說話。
難道,真是生氣了?
芒帷月挑挑眉,“忙了一天了,不吃不餓嗎?”
嗯......想了想便覺得說的不對,收起笑容復(fù)而說道,“那個(gè),吃完再生氣?”
......
卒
......
芒帷月覺得自己一定是忙昏了,都說了些什么,有些哭笑不得。
她確是忘了古代之人隱晦與委婉,一時(shí)興起倒是忘個(gè)一干二凈,“我只是想到了便說了,南卿...那個(gè),對不起,你別在意昂?!泵⑨≡碌谝淮斡龅竭@種場景,有些手足無措。
百里南卿聞聲扁扁嘴,其實(shí)方才早已沒那點(diǎn)點(diǎn)惱氣,只是心中亦是莫名的復(fù)雜。
哎我去...怎么哄人來著?
芒帷月一邊飲了口茶一邊頭腦風(fēng)暴,倒是想不起穿越之前的半點(diǎn)套路。
“那個(gè),南卿啊,咳咳...”芒帷月不小心被嗆了一口,扭頭輕咳到。
忽而唇邊遞來一手帕,只聽那人說道,“小心點(diǎn)”,那聲音低沉惱怒卻帶著不易察覺的緊張和擔(dān)心。
“哦哦”,芒帷月接過,擦了擦嘴角。
“用,用膳吧?!卑倮锬锨涞吐曊f道。
“哦,好?!泵⑨≡旅Σ坏狞c(diǎn)點(diǎn)頭。
“那個(gè)你多吃點(diǎn)?!泵⑨≡聤A著菜遞了過去,動(dòng)作里盡是小心。
百里南卿見盤中那小菜,還未離開的筷子頓了一瞬又夾起夾在其中的香菜劃過空中。
百里南卿微微勾了勾嘴角,撇撇嘴,夾起放入口中。
“上次宮中莓子見你吃的好,便又取了些?!泵⑨≡吕^續(xù)道。
“嗯”百里南卿點(diǎn)點(diǎn)頭,又夾起芒帷月布好的菜。
“那個(gè)...”芒帷月努力找話題,想了想說道,“對了,剛剛得了消息,二皇兄選了一人你猜是誰?”
百里南卿頓了一瞬,果然好了一半,抬起眼眸,看向芒帷月歪著頭似做詢問。
芒帷月將糖醋排骨上的骨頭艱難取下,又將香菜夾在一旁,夾過去說道,“你猜一下?!?p> 百里南卿想了想,終于輕聲說道,“是那穿黃衣的嗎?”語氣里盡是避開那吹笛小曲之事。
“不是”,芒帷月?lián)u搖頭。
“芒元釗知道這宴會是選正妻,莫不會選那方雪?!?p> “為何?”百里南卿出聲,“因?yàn)樗?..不門當(dāng)戶對嗎?”
芒帷月點(diǎn)點(diǎn)頭,“也是一部分原因吧,另一部分則是皇家之人生來的本能,對女人亦有分鑒能力,只是多半應(yīng)和不說而已?!?p> “奧”,百里南卿似懂非懂,想想那日的場景,似乎那女子確實(shí)不適合做皇子正妃。
“那你呢?皇子皇女的婚事是不是都由陛下指婚?!卑倮锬锨渫蝗活D住筷子問道。芒帷月的生母早已...那便是只有陛下主婚了。
芒帷月不甚在意的搖搖頭,咽下一口飯搖搖頭。
結(jié)婚?
她從來就沒想過結(jié)婚。
上輩子,這輩子,都沒考慮過。
“什么意思?”百里南卿問道,沒明白那搖頭的意思,不是,還是是?
“指婚或是有的,卻不是我考慮的,身在皇家亦有皇家生存之道?!?p> “但無論是皇家還是百姓,每個(gè)人窮其一生均不應(yīng)強(qiáng)加捆綁于一人一事,做好自己便可。你若有本錢能力,想撼動(dòng)你的人自是要掂量一二,明白了嗎?”
芒帷月說話間語氣盡是自然,亦或是看著百里南卿好了點(diǎn)便想要多說幾分。自己一邊布菜,一邊吃飯,一邊講話忙的不亦樂乎,絲毫沒看見對面那人沉思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