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出兵西梁
“瑾寧，身子可好全了？”皇帝坐在龍椅上形似關(guān)切地問道。
梁尋豫一哂，道：“勞皇兄掛念，只是臣妹身子虛寒，是要長期將養(yǎng)的，一時半刻也很難大好。”
“你倒是著急回來上朝。”皇帝玩笑道。
“臣妹本是還想在家躲懶的，只是前陣子尚書令程大人通報臣妹，若再請半月病假，這俸祿就要被克扣了。臣妹害怕，所以趕緊的就回來了?！绷簩ぴバχ笆终f道。
皇帝一時無言，堂堂鎮(zhèn)國長公主在意那點兒勞什子俸祿？
皇帝神色稍稍和緩些道：“既然回來了，就一同聽政吧?！?p> 隨著主管太監(jiān)一聲尖細的“開朝——”，眾位大臣依次入朝，殿內(nèi)氣氛莊嚴肅穆。
梁尋豫站在右側(cè)，一側(cè)眼看見蕭容與徐徐走進來，心下有些悶疼，再不想看過去。
兵部尚書李荃面色好似有些焦急，拱手朝皇帝說道：“陛下，東蕪城邊境有異動，西梁最近很不安分?！?p> 皇帝一聽這話，面色一凜道：“西梁？”
梁尋豫亦是面色一緊，西梁是周邊國家最具實力的一個，已經(jīng)多年與大安交好，如今怎么忽然犯了不安分的心思。
李荃面帶惶恐，額角沁出幾滴細汗來，緩緩說道：“臣亦不明，但看西梁的架勢，恐怕過幾日就會打過來，大軍已經(jīng)過了二國劃界的淮安江了。”
“什么？”皇帝眉毛擰得緊緊的，面色上滿滿的忌憚之意。
沉默了良久，皇帝沉聲道：“速派相鄰城池的泉城軍和襄城軍前去支援?！?p> 兵部尚書李荃面露難色道：“陛下，臣已經(jīng)傳了令，可現(xiàn)在少一個領(lǐng)兵帶頭的人，各大將軍都在邊境戍守，若隨意調(diào)派，怕別的邊境也出了問題?！?p> 皇帝面色凝重，手指緊緊攥著座椅上的龍頭，一時沉默。
殿內(nèi)亦一時靜默，滿朝文武，誰都不愿意去碰西梁這個釘子。
蕭容與緩緩走出左列，抬眸拱手道：“陛下，臣愿意前去領(lǐng)兵?！?p> 他這話一出，滿堂皆靜。
不出片刻，幾個資歷老些的臣子皆出言勸阻道：“蕭大人，不可意氣用事，你如今位坐首輔，怎可再隨意出征？”
皇帝面色矛盾，一時沒有說話。
梁尋豫垂了垂眸子，開口道：“首輔大人日理萬機，實在不宜親自出征，臣妹正好當(dāng)下閑來無事，領(lǐng)兵打仗的事兒也不是沒有經(jīng)驗，皇兄若沒有合適的人選，臣妹可以掛帥出征?！?p> 一聽瑾寧長公主這話，眾位大臣又是面面相覷，不知道說什么好。
皇帝皺眉說道：“不妥，你身子還未好全，行軍打仗路途顛簸折騰，你可能受得??？”
梁尋豫剛要再開口，蕭容與打斷了她，淡淡說道：“我朝并非沒人，何須長公主出征？何況，西梁不是一般的小國，實力雄厚，稍有不慎，就會陷入敵軍的陷阱之中。殿下不過是隨臣父帥行過幾次軍罷了，說到底，也沒有什么經(jīng)驗。就算殿下不怕犧牲，前線將士的性命豈容殿下一時意氣犯險？”
梁尋豫良久不曾聽到他開口對自己說話了，喉嚨緊了緊。
眼前男子眸子微垂，黑袍革帶，輪廓深沉。
梁尋豫有些恍惚，仿佛又看到了少年第一次隨父出征，一匹戰(zhàn)馬一柄長刀就勾下了對面敵軍之首的一顆血淋淋的頭顱的樣子。
他那時大步跨入營帳之中，單手提拎著那人的頭顱，冷白色的臉上被濺上星星點點的血跡，周身氣度內(nèi)斂，卻仍藏不住就要出鞘的鋒芒。
那是梁尋豫第一次見他。
想到這里，心下不知為何有些發(fā)酸。
她抿了抿唇，心知自己攔不住他了，便不再說話。
皇帝沉吟良久，冷眼看了看沉默的滿朝文武，有些失望。
他抬頭看著蕭容與說道：“既如此，西梁這邊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皇帝沉思片刻，側(cè)頭對新上任的中書令說道：“傳朕旨意，封內(nèi)閣首輔蕭容與為平遠侯，領(lǐng)三萬將士，出征東蕪城，迎戰(zhàn)西梁。”
蕭容與神色從容，撩袍跪下道：“臣領(lǐng)旨?！?p> 梁尋豫心情有些復(fù)雜，不說這次西梁攻勢來得突兀，兩朝多年邊界平靜，怎么就忽然要來攻打大安了呢？再者蕭容與一走，朝內(nèi)一些人必會再興風(fēng)作浪。
他在朝時間雖短，手段卻凌厲，雖不陰鷙狠毒，卻事事講理，公正不阿。
朝中六部眾人漸漸心服口服，少有人再違法亂紀，此番出征，與其說是西梁忽然想要拓展疆土，不如說更像朝中有什么人欲將蕭容與調(diào)走，以便……
梁尋豫想至此心下有幾分寒意，若真是如此，朝中必有西梁奸細。
而且此戰(zhàn)，也必定兇險。
她看著蕭容與離去的背影，心下情緒很是復(fù)雜。
就在這時，常子樂忽然走過來朝她行禮問安。
他臉上掛著和氣的笑意，微微頷首道：“請殿下安?！?p> 梁尋豫一怔，轉(zhuǎn)過頭去愣愣地說：“免了。”
常子樂朝她一笑，就打算走，肩膀擦著她的肩膀一過，手指不易察覺的觸碰到了梁尋豫的手，二人的手微微交握，梁尋豫的掌心傳來紙質(zhì)的摩擦之感。
梁尋豫一愣，握住了那張紙。
常子樂輕聲道：“殿下，冒犯了。”
梁尋豫微微蹙眉，緩緩垂眸看著自己被塞入什么東西的右手，神色微動，看著常子樂緩步離去的背影，不動聲色地回了府。
公主府內(nèi)。
梁尋豫神色復(fù)雜地看著這張紙，紙被裁減的很方正，上面赫然寫著：“宮內(nèi)所有傳信點皆斷，邀殿下后日戌時一刻聽雨樓一敘?！?p> 九暖在一旁若有所思的說：“這不是日下行的筆跡，亦沒有日下行傳信的水印。”
梁尋豫平靜的看著這小半張宣紙，喃喃念著：“常子樂……”
她確實懷疑過常子樂就是日下行的，他是偵監(jiān)司內(nèi)最具備動手條件的人。
深得周從信任，又掌偵監(jiān)司審訊處大權(quán)。
可是……
梁尋豫唇角微勾，淡淡說道：“不管怎么樣，常大人盛情相邀，我斷沒有辜負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