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詔獄正大門之前,小黃門本想借著到路邊的少許人氣去羞辱王允,可還沒等到王允檻車入洛,周圍便因張林張林越來越大的聲音而聚集了不少人。
見小黃門失了智,張林便頭發(fā)直立,右手朝著小黃門一指,瞥了周圍的詔獄小吏一眼,目茲欲裂地厲聲吼道:
“目無法紀,誹謗天子,敗壞太后名聲,左右還不快拿下!”
各小吏面面相覷,圍住了小黃門卻又遲遲不敢上前,這讓小黃門突然變得更加囂張了,先前的少許恐懼蕩然無存,指著張林的鼻子大笑道:
“看到?jīng)]有,我是張常侍的干兒子,沒有人敢動我,今日你羞辱我,明日,你必會來這詔獄走一遭的,哈哈哈!”
四周圍上來的人見此狀也紛紛指指點點起來,深感閹宦權(quán)勢之盛。
張林兩眼微瞇,冷笑一聲,手一抬,指向了小黃門身后的大門,說道:
“你是宮中的小黃門,你可知道這大門之上寫的可是何字啊?”
小黃門面容扭曲的輕哼一聲,心道此人莫不是被我嚇破了膽,竟連詔獄二字都認不出來了,張口就道:
“咱家都說了多少變了,詔獄,此地是詔獄,門上寫的自然也是詔獄?!?p> “哦!”張林做恍然大悟狀,可隨即又沉下了臉色,對著小黃門大喝道:“我還以為你不識字,既然識字,那你就該知道,這大獄一直是由我廷尉署掌管,關(guān)你張常侍何事?”
小黃門沒有將張林的話放在眼里,只當張林是敗犬的狂吠,同樣也對著張林厲聲喝道:
“張常侍聲威震懾四海,莫說你一個小小的廷尉署,就算是尚書臺又能如何,照樣也讓我來去自如!”
張林撫手冷笑,眉角微彎,說道:
“好好好,看樣子你的罪還要再加一條,這詔獄交予廷尉署來掌管乃高祖之策,得大漢二十幾位先帝首肯,你竟口出狂言,便是目無先帝,來人!拖下去,杖斃!”
原本將小黃門抓住都不敢,現(xiàn)在叫他們把小黃門拖下去杖斃,這些人又怎敢從,只好一動不動地看著張林。
張林瞥了他們一眼,心中大罵廢物,轉(zhuǎn)頭看向了趙銀等人,說道:
“此事莫非還要我親自動手嗎?”
站在張林身后的趙銀即刻會意,走了出來,朝著張林拱手說道:
“怎敢勞左監(jiān)親自出手!”
說罷便從身后的侍衛(wèi)手中接過了大棒,帶著劉芒等人便將小黃門按在了地上。
小黃門在劉芒手中苦苦掙扎,嘶聲朝著張林叫道:
“敢打我,你們不會好死的!”
張林沒有在意小黃門的威脅,朝著趙銀打了個手勢,趙銀朝著張林點了點頭,即刻手起棒落,向著小黃門的腰部打去,小黃門不時傳出了痛苦的哀嚎聲,轉(zhuǎn)變了臉色,朝著張林求饒道:
“放過我吧!我再也不敢了?!?p> 張林搖了搖頭,表情冷漠,說道:
“若是我放過你,又有誰去放過那些被你們害死的人呢?張鈞,張郎中尸骨未寒,你就下去陪他吧!”
袖子一甩,便朝著趙銀大喊道:
“打!”
僅僅片刻之后,地上的小黃門便進氣少,出氣多了。
正當趙銀將要給小黃門最后一擊的時候,從遠方傳來了一聲尖利的吼聲:
“是誰敢動咱家的人?”
張林聞聲望去,便見張讓帶著幾個小黃門緩緩而來,長眉飄飄,侍衛(wèi)開道,好不威風。
張林沒有管,而是冷哼了一聲,對著趙銀說道:
“別管他,動手!”
趙銀微微點頭,便當著張讓的面將那個小黃門打死當場。
這下算是徹底激怒張讓了,額頭青筋直跳,指著張林便大罵道:
“大膽!爾等是要造反乎?”
“哦!莫非張常侍也想做那目無天子,目無太后,目無本朝二十幾位先帝的亂臣賊子嘛?”張林沒有被張讓嚇到,而是冷笑一聲,加大了聲音,將張讓抵在了路邊。
“我數(shù)十年來,一直盡心照料天子與太后,怎么目無天子與太后呢?你倒是給我說清楚?!?p> 張林向上指著詔獄的牌匾,對著張讓問道:
“這詔獄的監(jiān)管之權(quán)是誰交給廷尉的,常侍可曾清楚?”
張讓心知張林想要發(fā)難,但作為橫行朝堂數(shù)十年的人物,干死的三公都快一手數(shù)不下了的絕世權(quán)閹,又怎會在乎張林這個廷尉左監(jiān),尖聲說道:
“自然是高祖!”
張林咧嘴一笑,雙眼一凜,冷冷地盯著張讓;
“既然是高祖給的權(quán)力,天子應(yīng)允的法令,那什么時候又輪到常侍手下的小黃門來對詔獄指手畫腳的呢?當然,若是常侍認為這幾個小黃門不是天子之臣,而是常侍私臣,那便當我沒說,只當是常侍的家奴在此狗仗人勢,作威作福罷了,常侍可盡管去告我濫用私刑之罪。”
“你...”張讓咬著牙,差點兒一口氣沒喘過來,捂著胸口,咬牙說道:“他們自然是天子之臣?!?p> “既然是天子之臣,目無法紀,誹謗太后,無視天子,損礙國朝二十幾位先帝威名,我又有何殺不得?”張林即刻上前一步,居高臨下俯視著張讓,提高了聲線,瞇著眼睛說道。
張讓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陰晴不定,看著張林,滿眼皆是冷色,說道:
“你可知道,只需我一句話,你下一刻便會褪為白身,鋃鐺入獄?!?p> 張林仰天大笑,瞥了一眼張讓,拱手謝道:
“承蒙張常侍提拔,知道小子位卑而名薄,便想要幫著小子名揚四海,青史留名?!?p> 這讓張讓一時間有些啞口無言了,感覺張林就像是塊滾刀肉,怎么說都拿他沒辦法,畢竟在大庭廣眾之下又不能真的動刀子,稍稍平息了一下自己快要炸開了的內(nèi)心,斜眼死死地瞪了張林一眼,說道:
“好一張尖牙利嘴,就是不知道還能再笑多久?”
“我還能笑多久不知道,但肯定比張常侍長?!币恢北е鴼馑廊瞬粌斆男膽B(tài),張林根本就沒有在乎張讓威脅,而是直直的抵了上去?!爱吘挂俏夷奶烊チ?,到了下邊兒,也是三兩知己把酒言歡,而張常侍嘛!最起碼還有數(shù)十萬冤魂在等著常侍?!?p> 張讓雙目圓瞪,怒火噴涌而出,就在他快要壓不住怒火的時候,一聲輕笑從遠方傳了過來。
“張常侍好大的威風??!竟在我詔獄的大門前欺負我手下的官吏,真當天下沒人治得了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