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二章： 二孩風(fēng)波
2016年
忘了你的名字，忘不了你的氣息。
這一年的年初五，是我的本命年。公公說本命年，有煞星，生日那天全家去廟里吃素菜。
素齋宴上，天嬌已經(jīng)吃素果子吃得太飽，扒拉兩口就說出去玩了。
我剛把臉沉下，王忠實就趕緊著說：去吧，去吧。平時學(xué)習(xí)緊張，放假了，就讓她去玩。
丁：都初中生了，還像個小孩子一樣。
婆：去吧，去吧。
公：讓她去吧。孩子還小。
天嬌扁著嘴，溜走了。
?。耗銈儼?。
婆婆難得一次，對我滿臉堆笑，渾身和氣地雙手扶著我的肩膀。
公公也看著我，笑瞇瞇地。
我看著他們，心里有不詳?shù)念A(yù)感。
婆：若男啊，你看天嬌也這么大啦，你想不想再要一個呀？
?。翰皇仟毶优撸荒苌鷨?？
婆：那是以前，你還真是對這些政策一點都不了解?，F(xiàn)在放開了。
?。菏菃?？可以生二胎了？
婆：千真萬確。
公：是的。
?。亨?，老媽、老爸，我這個工作太忙了呀，沒空，沒時間啊。
婆：沒關(guān)系，你只管生，生了以后養(yǎng)、教，全我們老兩口包了。
?。汉呛牵覀冞€有房貸呢，我只管生，誰負(fù)責(zé)房貸和天嬌的學(xué)費??？一個月七八千呢?？偛荒芸恐覍嵞屈c工資過日子吧。
公：哎呀，沒關(guān)系。我實話說吧，現(xiàn)在我和你媽媽的工資又漲了，一個月加起來一萬三呢，我們老兩口也用不完，你不夠的地方，我們?nèi)恕?p> 婆：總歸老王家還要個傳宗接代的根。
丁：我——
頂頂頂頂
又一個讓討厭的人的電話進來了。
這個年里，他打了我好幾次電話。
丁：我先接個工作電話，是我總裁的。
指標(biāo)之爭
我走出席間，到走廊里面去接電話。
果然是陳總裁。
?。宏惪偛?，您好。
陳：丁總啊，你總算是接電話了。
?。宏惪偛玫碾娫?，我什么時候不接過呀？
陳：指標(biāo)，1000萬，你的年度工資＋績效獎金合計100萬。怎么樣？十分之一了。
?。?00萬。比去年多100萬。多一分錢都完不成。
陳：丁總啊，我們不是去年收了邊贏九個項目嗎？我們自己六個項目，1000萬指標(biāo)不高啊。
?。宏惪偛?，帳不能那么算啊。我們的六個項目，是花了五年時間，自己團隊一個個帶出來的，案場一個個理順的。而現(xiàn)在呢，邊贏的九個項目，那是九個無底洞啊，我要花多少時間重新打造團隊，重新理順案場，我想著就頭大。邊贏的項目不但不能在這個時候增加公司的利潤，反而降低利潤。
陳：話不能那么說嗎？人可以再招嗎？
?。赫l不知道，現(xiàn)在代理公司日子不好過，稍微熟手的要么去了開發(fā)商，要么去做分銷了，誰還留在代理公司??？這幾年，人不斷地帶出來，不斷地流失，這個問題無解。陳總難道不知道？500萬，您要是覺得我還行，就這么定了，不行您另請高明吧。我真的沒本事讓它今年就產(chǎn)出500萬。
陳：那行。今年就750萬，明年1000萬。
丁：500萬，多一分我都干不了。
陳：丁總，你也不能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吧。那我這個總裁放哪的。750萬。
?。?00萬。
陳：750萬。
?。?00萬。
陳：750萬。
丁：收了邊贏，我的工作量多了一倍，今年以內(nèi)肯定看不出業(yè)績，還要用我原先的項目來養(yǎng)著。500萬，實事求是。你相信我。陳總裁，您覺得如果邊贏的項目好做，她會零元賣給我們嗎？
陳：我們再商量商量。
這是他的慣用伎倆，回頭突然下個函，讓你認(rèn)也得認(rèn)，不認(rèn)也得認(rèn)。
?。宏惪偅绻愣ǖ闹笜?biāo)高于500萬，我就辭職。我說到做到。
陳：500就500。
他卡的掛斷了電話。
從2011年進入嘉世行，雖然已經(jīng)五年了，可是我覺得代理這個行業(yè)越做越難，越做發(fā)展空間越小。就像畢勝紅所說的，信息透明以后，以后賣房子找中介就行了，要代理干什么。
但是，這么難我還是要堅持做下去。因為，如果失去了這個職業(yè)平臺，我還剩下什么呢。
我嘆了口氣，重新進入包間內(nèi)。
這次，王忠實也加入進來，表起了忠心，愿意帶孩子，看孩子，教孩子，一定好好照顧我。一家三口，輪流來做我生二胎的工作。
我心想我若是沒工作，我還能有自己的意見嗎？這架勢，我們又出錢又出力，你還不生，簡直不像話。
擱在以前，我可能就氣起來，要懟上去了?，F(xiàn)在，我算明白了，婆婆就是婆婆，一輩子成不了老媽，一句口角能記你一輩子仇。
我坐在座位上，繼續(xù)一邊慢慢吃著，一邊淡淡地說。
丁：其實我也挺累的，我也想歇歇。不過，第一我今年的合同已經(jīng)簽字了，毀約金不便宜，二三十萬呢，這個我覺得也不能讓您二老付吧。
他們?nèi)齻€面面相覷。
?。旱诙?，你們可能都忘了。我當(dāng)年生天嬌的時候，得了慢性腎炎，醫(yī)生說我懷二胎可是有生命危險的。
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都忍不住有點心疼自己。這么多年，在地產(chǎn)拼殺，除了畢勝紅每年給我送冬蟲夏草，誰都忘了我是個病人。尤其是不應(yīng)該忘記的人，我的家人。
王忠實突然之間臉紅了，他仿佛想起來了，想起來我曾經(jīng)每天服金水寶和洛丁新的日子，想起我曾經(jīng)因為妊娠憂郁癥而自殺的事情。
人是健忘的，尤其是對自己對不住別人的事情，總是有意地忽視它。時間久了，就好像當(dāng)初真的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他們?nèi)齻€再次相互看了一眼，閉上了嘴。
婆：若男，我們現(xiàn)在開始調(diào)養(yǎng)身體，把身體養(yǎng)養(yǎng)好。
我笑笑。
那張笑臉面具后，我心里的傷口又再次被劃開了。
今年本命果然不好，這個開頭就是如此。難道真有本命兇煞一說嘛，我心里介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