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望蜀
望蜀之地多福澤,多年來風調(diào)雨順,大多數(shù)人都過著安生穩(wěn)了的生活。今日突然下起了大雨,雨勢罕見。
回春堂的李老大夫出診回醫(yī)館時在路上撿了一個年輕人。
今日來看病的客人頻頻向李大夫道喜,恭喜他老來得子,認了這么一個俊郎的義子。李大夫捋了捋胡須,連生道謝,今日的問診就不收取費用了。
他年輕時醉心于醫(yī)術(shù),現(xiàn)在上了年紀怕沒有人能傳承他這獨一手的醫(yī)術(shù)。
這位年輕人,不,他這義子過目不忘,待人溫和有禮,實在是太令他歡心了。
李大夫心情達暢,在后院晾曬藥材,沉寂在自己后繼有人的喜悅里,忽然東邊墻上露出一個人頭來,嚇得他一哆嗦把手中盤子里的藥都灑落了。
嘿,這倒霉家伙,看我不拿掃帚拍你兩下。
何花好不容易按著云明戒的指引一路向這邊奔趕過來,這戒指中有白玨的氣息,他能用這戒指感應(yīng)到何花得危險,也能幫何花尋到他。
好家伙,就在這里,何花看著面前這堵墻,決定不浪費時間去找彎彎繞繞的入口。
搬來幾塊石頭,她雙手趴在墻上喘了口氣,剛抬頭打算一鼓作氣直接翻到對面去,不過是摔兩下,她還是很皮實的。
不料眼前有一位老人拿起掃帚就要向她掃來,這倒霉催的,她閉上眼睛打算抗下這一招,他這腳步不穩(wěn)定應(yīng)該沒有什么威力。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的時刻。
李大夫堪堪停下了將要橫過去的掃帚。這小姑娘看著死氣沉沉,模樣倒是不奈,說不準是家里人生了什么重病,家里沒錢,想要來偷一些藥來用,是個有孝心的姑娘。
等等,他雙眼一亮。既然她會偷藥說不定也能識幾味藥材,若是能教她認藥她也有了門謀生的手藝,他也算是多做了一門善事。
他的寶貝義子跟著他這個糟老頭學醫(yī)難免單調(diào)枯燥,這女娃給他義子做個伴也好。
“女娃娃,你從左邊拐個彎從正門進,免得你從這跳下來還是得我給你治?!?p> 何花眼看著面前這人臉上的表情從憤怒轉(zhuǎn)為平靜,然后他笑著放下手里的掃帚似是很滿意,這凡世人的邏輯果然很詭異。
一時情急,她覺得這樣翻墻確實有些不禮貌,還是走正門吧,何花一腳踏空。
“啊~”
“你這個女娃娃果然如你看起來那般不聰慧?!?p> 這位小弟,你這是誤解。
“大哥,謝謝你??!”
“傻孩子,叫李大夫!”
李大夫幫她扭回了腳脖子。
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明云戒的感應(yīng)更加強烈了起來。
“義父,我已經(jīng)將那些藥單全部都研究了一遍,發(fā)現(xiàn)有幾處與我所想不同之處,應(yīng)該是有什么差錯?!?p> 他從房間了走了出來,身子單薄了許多,身上的藥香比剛剛院子里的更要濃上許多。
他看見何花,還是那樣溫潤一笑,只是能明顯看出他的傷勢很重,額頭處圍了一層白紗,應(yīng)該是磕到了腦袋。
在傳記中他也有過不強大的時候,只是那些時候太久遠,只在書籍上寥寥幾筆,諸如,天魔大戰(zhàn)第一萬年,白玨傷。
傷得怎么樣,嚴重到何種狀況,已然不重要。他這虛弱的模樣,何花一時不知該如何向他開口。
她望著他欲言又止,希望他能對她平常的說一聲:哦,你來啦。
白玨禮貌一笑,直直的繞過她去找李大夫,手里拿著藥單子向李大夫指教。
李大夫捋著胡子,笑的很是欣慰。
“沒錯,這處就是錯的,玨兒你真是可造之材,為父有時想是不是應(yīng)當讓你去參加科舉,不要被埋沒在了這醫(yī)館中,你可以為天下人謀福?!?p> 沒想到這戰(zhàn)神磕了腦袋也得像話本子里那樣丟失記憶。
何花走到他跟前,沒醞釀出眼淚,她將手里已經(jīng)滴好血的玉佩掏出。
“白玨,你怎么…怎么不認得我了?!?p> 他轉(zhuǎn)過身來,何花墊腳想將玉佩給他帶上。
“你低一下腰。”
他竟然不問緣由就任由她給他帶上。
何花思慮了一番,說明他們的真實身份沒什么說服力,況且白玨藏在此處養(yǎng)傷正好。也不好說她是與他私奔走散的有情人,待他憶起來知道她占了他便宜豈不是很尷尬。
她與他們解釋,白玨本是三舅他大姑媽家的兒子,此行路上遇到了劫匪,因此走散了,她照著痕跡尋了過來,才在墻頭觀望。
“怪不得玨兒身上一身傷呢。”
原來現(xiàn)下白玨除了自己的名字,其他什么都記不起來了。
何花沒有看到此刻白玨眼里的淺淺笑意。
李大夫又有主意了。自己一生未娶,后繼無人,這倆孩子原來認識,他豈不是極有可能能享受到膝下承歡的樂趣,看來他這些年開的義診老天還是看在了眼里的。
“那你好好同他講一講,到了開館的時間我先去前面看診了?!?p> 李大夫邁著輕快的步子去和問診的鄰里說自己不久可能報上孫子,大伙同他道喜恭賀,今日問診又是免費。
何花看著眼前的白玨,偷偷看,走進看,圍著圈看,湊近看,沒什么差別。他對她這個遠方親戚沒有任何疑問和好奇,這是一個失憶之人應(yīng)該有的表現(xiàn)嗎?
白玨不再看手中的醫(yī)書,抬起頭來望著她。
“我并不是全然不記得,我記得你曾經(jīng)拿了一盤菜給我??聪噙€可以,味道卻是難以下咽,大概是反差太大,才令我有深一些的印象吧?!?p> 這記得都是些什么沒有用的橋段。
“除此之外呢?”
他搖了搖頭。
現(xiàn)在那些魔族的破事兒和他講了也沒什么用,若是激起了他的記憶,他定是要去將那老魔君斬殺了才肯罷休的。
傳聞了白玨就是這么個血性,幾萬年前封印魔君時,他險些搭上自己的性命,若不是阿歡他爹衛(wèi)桀上神及時將他攔住,他怕是殺紅了眼,跟著殺到封印里了去。
他像是想起來什么,對她說。
“小何花,我是不是以前許諾過你什么事?”
“我…我哪里小了?”
何花低下眼光,確實也說不上大。
“我好像又記得記得我初見你時,你還是個三、四歲的孩子模樣,沒想到一轉(zhuǎn)眼,你都已經(jīng)成了大姑娘了?!?p> 他這次看來是傷的比她想象中更嚴重,記不得就算了,這記憶還混亂了。
她輕輕摸了摸他受傷的額頭。
“那會兒你也一定是個比我大不了多少歲的孩子呢,不也一樣長得這么大了嗎?
你答應(yīng)過我要掙好多好多銀子給我,給我買娉如坊里最貴的衣裳,現(xiàn)在你記得了吧。”
他說好,眼神篤定,像是承諾下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
“小何花,我記下了,不會再忘記?!?p> 他這個樣子,就像是話本里答應(yīng)幫心上人摘星星的姑娘。雖是在說大話,但是萬分誠懇,好像他舉一舉手,就可以將星星摘下來,討得姑娘一展笑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