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里,沒有一絲燈光,只能看到一個昏昏白白的身影盤坐在蒲坐之上。
又聞到些許熏香,絲絲香煙從角落里升起,夾雜著火星四散而開。
隨著木魚敲擊聲,顧安明一步步地走向了那住持。
待離那住持五步之遠的地方時,木魚聲停了,顧安明跟著駐步于原地。
那老僧長嘆一口,隨即緩緩轉身而來。
看那老僧眉長如柳絮,白胡蓄于胸前,像垂釣釣餌一樣。
他雙眼瞇成了一條縫,臉上帶著一絲祥和的笑意,手持木魚扶身而起,隨即走向了燃燈旁,單手從懷中抽出了打火機(為什么是打火機?),將那燃燈點燃。
頓時昏暗不見手腳的房間一下變得通明了起來。
而顧安明也驚嘆于老和尚那舉手投足間的高僧氣場。
當然,如果忽略那打火機的話。
那住持手向右一擺,掃過一地坐蒲,意示顧安明等人一同坐下。
顧安明他們沒有客氣,跟著做到了那干凈無灰的坐蒲之上。
待到所有人坐下之后,那住持才微微一笑,掃了掃袈裟,閉目微笑緩緩坐下。
不得不說,這大師的裝逼,是完全裝足了的。
可在那大師坐下之后,便再無下文。
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
除了屋外麻雀的鳴叫聲和于鵬輝撓后背的瘙癢聲之外,這里就是一片寂靜。
顧安明看那老僧也只是閉目不語,也是耐不住性子了,正欲開口,那老僧忽然豎起食指意示安靜,隨即忽然圓睜其目。
“各位施主來小寺,可是為最近發(fā)生的事情所困?”
那老僧一開口,就像晨鐘一樣,低沉無比。
而這種聲音自然就有逼格buff,顧安明原本因為那老僧長時間不語的心也不再懸著,點頭回應道。
那老僧見狀,依舊是繼續(xù)露出著他那高僧標準示微笑,左手一鉤,敲了敲那木魚。
“這位施主?!蹦抢仙粗邬i輝說道,“您最近怕是運勢不佳,對吧?!?p> 于鵬輝一聽,頓時瞪大了眼,臉上表情全是浮夸,“你咋知道的?”
那老僧不答,反而轉頭看向了凌墨言:“這位女施主........”老僧開口,隨即皺眉沉思,“您最近是不是做事毫無章法,生活節(jié)奏十分紊亂。”
“誒!你咋知道的?”凌墨言也是一驚,她最近做事常是毛手毛腳的,東西也是總丟,至于生活節(jié)奏什么的,更別說了,那是一個亂七八糟得了的?
那老和尚依舊是一言不發(fā),轉身看向黃吾真。
只看黃吾真一臉冷漠,臉就跟那冰面一樣,右膝弓起,左膝下方,右手搭在膝蓋上。
“這位先生。”那老僧開口道,“您之前,是從事黑道事業(yè)的對吧?”
黃吾真表現的沒有先前那兩人那么浮夸,但臉色也是微微一變,就像那老冰出現裂痕了一樣。
那住持正待再度轉身詢問張叔,卻聽一中年男子喊到
“且慢!”
那住持終于是再度睜開了眼睛,看向那聲音傳來的地方。
看那顧安明雙膝盤坐,目光似劍,利利地看著那老僧。
說實話,他在這坐半天了,還以為這高僧還有什么高見,那里知道這好家伙,跟街頭算命的王婆一樣,一頓擱哪咔咔的猜謎。
猜的還是那種一看就能看出來的迷。
你說那于鵬輝,臉上青一塊紫一塊,手上到處是劃痕的,這不是運勢不佳?
凌墨言,嘴巴上面一塊牙膏沫,衣服上一點奶茶汁,眼袋子加上黑眼圈,是個人都能猜出來生活作息紊亂。
再說黃吾真吧,你看那樣子,整一個黑幫的吊兒郎當的坐姿,稍微有點閱歷都猜的出來不是混混就是黑幫。
到頭來,你這高僧是高級猜謎僧人?。?p> 顧安明清了清嗓子,正色看著那老僧道,“老師傅,您叫我們來此處與您會談是為何意?”
那老僧放下了木魚,開口道:“諸位施主最近可是大兇臨頭,可是奪命之兆??!念在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為僧愿意出手相助?!?p> 來了,來了,開始詐騙了。
顧安明心里面此時已經把這老頭當成了臭魚爛蝦,但面上依舊是微笑著看著那老和尚。
“那大師,我們該怎么辦才好呢?”
那大師一邪笑,隨即從袈裟里面掏出了一個盒子,放到了顧安明等人身前。
“這是我們離火寺的佛簽,抽簽之人可得佛祖的指引,方可避免災難,脫出痛苦的輪回?!?p> 說罷,老和尚雙手合十,虔誠至極的閉目阿彌陀佛。
“這么神?我來試試?”于鵬輝直接從那蒲坐之上躍起,一步跳向了那盒子。
正待他伸手欲抽,那老和尚卻一把將那盒子抓了回去。
“要想抽簽,還得勞煩各位捐點香火錢。”那老和尚微微一笑,捏了捏手指說到。
“哦?香火錢?”顧安明表面上一臉虔誠,實際上心里面已經暗罵不已了。
媽蛋,老王八蛋,開始坑錢了。
“那是意思意思就夠了?”于鵬輝開口問道。
那老和尚聽罷,豎起了一根手指。
“十塊?”于鵬輝道。
“一百?”凌墨言道。
“萬。一人一萬?!蹦抢虾蜕芯従忛_口道,好像嘴里說出來的不是一個天文數字,而是口吐鵝毛一樣。
“我靠,你這是坑錢?”于鵬輝終究也不是傻子,直接罵到。
那老僧依舊合十雙手道,“諸位施主,這是改天換命的交易,只收這般價錢,我已經十分仁慈了?!?p> “呵呵?!鳖櫚裁骼湫Φ剑S即起身,“我們無福消受這般待遇,還請高僧原諒?!?p> 說罷,便帶著眾人離開了這座僧室。
而點點燃火之中,老僧的面龐忽暗忽明,只看他嘿嘿一笑,細風吹過,僧室重歸于黑暗,木魚之聲又再度響起,叩于心弦。
眾人終于是從那干燥不已的房間里走出來,一道正堂,卻看到一群有一群人走向那功德箱處投錢,臉上卻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他們身上的衣服隨時油污塵滿,全是補丁,但他們投錢時卻毫不手軟。
有一說一,顧安明很是羨慕他們這種花錢的心態(tài),同樣也希望自己的顧客也全是這般大手大腳。
這是,那邋遢僧人從那寺前右門處跨過門檻走了進來,看到顧安明等人后,呵呵一笑走了過來。
“怎么樣啊,小老弟,見到住持了吧?!蹦清邋萆司透邬i輝一樣自來熟一般,直接稱呼起了顧安明。
此時顧安明,心中已經將他和那老和尚歸納為一丘之貉了。自然是不會搭理他的。
誰知那家伙卻是自己湊了上來,嘴唇貼到顧安明耳邊。
“今天晚上,注意一點。”
說罷,那僧人就哼著歌,撓著襠,漸漸遠去了。
只留下顧安明一人呆站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