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除夕

　　谷家回家鄉(xiāng)過年的是古老爺子的大兒子谷仁國攜妻女，和二兒子谷仁邦與他的兒子谷鑫。

　　與周家爺仨寒噓一番，兩方人就往喬家小院走，今天兩位老爺子屋里可沒開火。

　　喬家院門兒前新掛了兩個大燈籠，還未走近，眾人便遠(yuǎn)遠(yuǎn)看見。

　　他們到時，坐在院里聊天喝茶的老人們自然熱絡(luò)歡迎。

　　灶房里的喬母剛將熱油燒辣，把做好的紅苕圓子和酥肉發(fā)放進(jìn)鍋里炸，發(fā)出一陣“噼里啪啦”的濺油聲。

　　過了一會兒，喬安從灶房里端出一筲箕油炸食品，招呼眾人趁熱吃。

　　然后他從父母的房間里取來灰籠，裝好炭火放在幾個老爺子腳邊。

　　灰籠是在村里用來取暖的器物，構(gòu)造十分簡單，就是一個銅盆、外面套著逐條編織的精致提籠。

　　天冷時，將銅盆里將好炭火，又在炭火上鋪上一層碳灰，晚上將這東西放在臥室里，可以起到很好的保暖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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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的重頭戲在晚上。

　　中午時，安崖寨的人只坐了三桌隨便吃些，也就散了席。

　　喬母帶著婦人繼續(xù)在院里忙碌，晚上準(zhǔn)備的火鍋湯已經(jīng)端去了楊婆婆家熬著。

　　其湯的用料是犼的腿骨肉，那肉很有嚼勁，小火慢燉到傍晚，時間剛剛好。

　　喬母拎著兩把砍骨刀剁砧板上的肉，不遠(yuǎn)處，前來做客的谷老爺子的大兒媳林芳正在揉面，打算搟餃皮。

　　灶頭上，用砂鍋小火慢燉著雞湯，養(yǎng)了好些年的老母雞是從楊婆婆家捉來的……

　　外頭，喬家小院的一角栽種著幾棵茶樹，那是喬安上次進(jìn)山時發(fā)現(xiàn)的野茶樹，他找時間移植了回來，希望能在明年長成新茶。

　　幾個老爺子就在茶樹邊支了張小桌子，不知從哪兒掏出一副長牌打起來，惹得一眾人觀望出主意。

　　喬父就坐在石桌旁，又把他的那副茶具拿出來，給大家泡茶。

　　楊婆婆是院里年紀(jì)最大的老人，她的耳朵不太靈光，坐在石桌旁，手里拿著一瓣橘子小口抿著，享受此刻的熱鬧。

　　跟著長輩來村里的三個年輕人不懂長牌，也不喜歡喝茶，在院子里坐了會兒，便各自外出透氣了。

　　喬安跟著其中一人出去，他還認(rèn)得他，谷爺爺家的二孫子谷鑫，當(dāng)初就是這人去學(xué)校通知他喬父出事的。

　　“之前走的太匆忙，你來學(xué)校通知我消息的事情，我還沒來得及說謝謝?！?p>　　谷鑫來到院后的那片竹林，剛將香煙夾在嘴里，就聽見了這句話，被嚇了一跳。

　　回頭一看，神色這才緩和，“沒事，舉手之勞罷了?！?p>　　他說著，又將香煙放到盒里，和喬安閑敘起來。

　　原來，今年谷家人來整么齊整，最重要的原因是想勸古老爺子到城里去住，畢竟老爺子年紀(jì)大了，讓其一個人住在村里，他們實在不放心。

　　不過老爺子實在有些倔，一直不愿離開故土。

　　邊走邊聊，喬安帶著谷鑫去山坳的養(yǎng)殖場轉(zhuǎn)了一圈。

　　他思慮片刻，最終還是捉了只打算留種的狡回家去。

　　狡被吃了還能再去抓，過年可是一年才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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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倆回到喬家小院時是四點多。

　　喬安接了一盆熱水、去灶房取了把刀，就在院外不遠(yuǎn)處開始?xì)⒔啤?p>　　利落地就將狡放血抽皮，然后丟進(jìn)盆里清洗，周圍有好幾個老爺子跟出來湊熱鬧，感嘆他的刀法犀利。

　　喬安笑著接受老爺子們的品頭論足，拎著狡和一碗血往里回，順便不忘囑咐他們將用過的盆子拿回院里。

　　然后就是給每桌擺碗筷……

　　因為村里沒有電力，喬家小院在傍晚時就點起滿院燭火，在天色徹底暗下來時開始坐席。

　　灶房的冷盤、熱炒、大菜、燉湯一個個往桌上端，火鍋擺在桌子中央，熱氣騰騰，溫馨撩人。

　　那只味道鮮美的狡被喬母做了紅燒，光聞味道就是難得的佳肴，但其絕對算不上壓軸菜。

　　最后端出來的是三盤紅燒魚，它是每次過年都不能缺少的一道菜，眾人不只吃它的味道，更是在意其‘年年有余’的意味。

　　夜色里，燭火的光亮并不強(qiáng)烈，但勝在量多，眾人在宴席上說說笑笑，讓凜冽的寒冬都暖了幾分。

　　晚飯后，來村里的周家人和谷家人沒過多久就告辭了，而村里的老人卻會留下來一起守歲，這是多年來養(yǎng)成的習(xí)慣。

　　喬安在前院起了一堆篝火，老人們就坐在火旁烤火，不時聊上兩句。

　　楊婆婆也坐在那里，他將正在收桌凳的喬安叫到跟前，然后從兜里掏出三張紅紙包，那是她早就準(zhǔn)備好的紅包。

　　“安娃子，這是婆婆給你的壓歲錢，你前兩年沒在村里，我就把它存起來了，今天一起給你。”

　　楊婆婆形如枯槁的手緊緊搭在喬安手里，眼里滿是對后生的喜愛。

　　“謝謝婆婆，婆婆新年快樂！”喬安笑著將紅包揣進(jìn)兜里，這是老人家的一片心意，他不會拒絕。

　　有了人開頭，其他老人也接連將他喊了過去，一個個的開始塞紅包。

　　紅包的樣式有些許差異，它們都是老人們用紅紙折的，還有一個老爺子送的紅包直接用紅布包著。

　　等燭火難得差不多的時候就差不多是午夜十二點。

　　喬安看著時間，等新年來到時，就拿起篝火里燒了一半的木棒將院門口放著的那批鞭炮點響。

　　“噼里啪啦！”

　　小院里，個別老人們虛虛捂著耳朵，滿臉笑容地迎接新年的到來！

　　然后就是各自回家了，喬安和喬母將幾個年紀(jì)大的獨居老人送回家里，回來時都快凌晨一點了。

　　與上次一樣，喬母也單獨準(zhǔn)備了一桌菜沒有動，按她的話來說，這是用來給兒子和異界人打好關(guān)系的。

　　況且，年夜飯是一年一度的喜事，她也想讓那些人也歡喜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