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遺棄之海。
夕陽西下,浩瀚無邊的湛藍的海洋,一道道波濤不斷涌來,前推后涌地形成一個個高達百尺的巨浪,每個巨浪在躍起到它的最高度的一瞬間,便凌空開放一簇雪白的浪花。
而在大海上空百米高處,一群身影正在凌空而行。
“仙子,你能不能把那個家伙從我背上扔掉,實在是太重了,真是見鬼了,這家伙看起來瘦不拉幾的,沒想到居然跟道心八重的仙子你一樣重!”
龍仙兒盤膝坐在一只渾身潔白如雪,只有一雙翅膀是紫色的仙鶴身上,雙目微閉,而這只仙鶴一邊極速飛行,一邊口吐人語,向龍仙兒表達不滿。
這只仙鶴正是是龍仙兒的坐騎,本體乃是“紫云風鶴”的紫羽。
此刻不僅龍仙兒坐在她身上,那個赤身少年也坐在她的身上,不過少年身上早已換上了一件盤龍仙府的服飾,干干凈凈的,但酒還沒醒,顯然之前在引龍宮喝了太多的升仙道酒。
那只奇異的灰色小獸,則是窩在少年那一頭亂糟糟的頭發(fā)里。
龍仙兒聽到她的抱怨,頓時睜開美眸,微微笑道:“這少年的確體重超人,不過紫羽你再堅持一下,應該還有兩天就能到仙府了!”
紫羽驚異道:“這家伙可是人族!仙子難道準備把他帶入盤龍仙府?”
“不然怎么辦?總不能把他丟在這茫茫大海之中,喂了鯊魚。”
龍仙兒輕輕說道。
這茫茫大海,別說是一個普通凡人,便是道心、道種境的修道者,獨自在這大海上也活不了幾個時辰。
因為遺棄之海里的妖獸實在是太多了,別看玄陰洞府,盤龍仙府麾下,有那么多的海底妖獸,但事實上,海底還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各種勢力,以及散修。
這一類妖獸的數(shù)量,可比盤龍仙府麾下的妖獸多得多。
“仙子,為了得到一只小獸,得罪了玄陰洞府的幾個洞主,這值得嗎?”紫羽有些憂郁。
“哪有什么值不值得?在我眼中,一切我所做的,皆為值得!”
想起那只可愛的小獸,龍仙兒不由側身,低頭看了看藏在亂發(fā)中的灰色小獸,眼中滿是歡喜。
“好了,你專心飛行,我要繼續(xù)修煉了!”
說完龍仙兒便繼續(xù)閉目打坐。
噗嗤噗嗤!
紫羽也不再說話,只是大力扇動著翅膀,速度又加快了幾分。
身后跟著的那十幾個仙府使者,頓時暗暗叫苦,使盡全力也追不上她們,畢竟紫云風鶴乃是風屬性妖獸,雖然他們境界還要高深一些,但單論速度,他們卻是比不過的。
而那白發(fā)老者“龍護法”卻是隱藏在更高處,緊緊跟隨,密切關注著龍仙兒的安危。
與此同時,玄陰洞府,六洞主府邸。
未曾閉關修煉的六洞主、七洞主、八洞主集聚于此。
“六哥,那少年可是那老道的徒弟,你就這樣讓龍仙兒明目張膽地帶走了,那我們拿什么威脅老家伙,逼他交出鎮(zhèn)海靈珠?沒有鎮(zhèn)海靈珠,下次再與天機域、赤練域開戰(zhàn),恐怕我們將損失慘重!”
七洞主看向燭四陰,眉頭緊緊皺著。他不明白,燭四陰為什么讓龍仙兒帶走了那個少年。
“是呀!天機域、赤練域兩大域境,實力雄厚,強者如云,沒有鎮(zhèn)海靈珠壓陣,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打頭陣了!”
雙頭蛟龍?zhí)蛄颂蜃齑?,微微表達著不滿。
畢竟每次與兩大域境開戰(zhàn),都是他做先鋒。
燭四陰聽了兩人的話,臉色頓時一沉:“怎么?你們兩個是怪我咯?”
“不敢!”七洞主連忙道:“只是在我們的地盤,我覺得我們沒必要怕她龍仙兒,說到底,她只是一個道心境的小丫頭,而我們可是為仙府出生入死了這么多年?!?p> 雙頭蛟龍也是點頭表示贊同。
龍仙兒的天賦,雖然在整個盤龍仙府都是首屈一指,深受其他仙府長老看重,但畢竟實力低微,不說以后,至少現(xiàn)在的龍仙兒,地位是無法與他們相提并論的。
況且,這又是在他們自己的地盤上。
“龍仙兒自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的師父龍長老。”
燭四陰搖搖頭,眼神陰騖:“那龍長老乃是仙府地階長老,在仙府經營了數(shù)千年,實力雄厚,其麾下弟子無數(shù),有一小半的仙府弟子都屬于他那一派,而大洞主雖屬天階長老,地位還在龍長老之上,但大洞主畢竟剛入仙府,根基遠不如龍長老,反正那老道人也抓到了,我們把此事稟報給大洞主,讓他定奪?!?p> ……
入夜,沒有月亮,遺棄之海更增加了幾分嫵媚與神秘,天與海完全融合成一體,變成一個深藍近乎于黑黑的世界。唯有那一排排相繼涌來的浪潮,給海鍍上了一道道如雪的花邊。
阿嚏!
少年的一個噴嚏,將龍仙兒從入定中驚醒。
“他醒了!”
紫羽的話語有氣無力,透著一些疲憊。
畢竟在空中連續(xù)飛行了一天一夜,期間除了補充一下風靈力,也沒吃也沒喝,她又不是機器,早已累得不行了。
“你是不是累了?”
龍仙兒睜開眼睛,摸了摸紫羽背上,那對美麗的紫色雙翼,有些心疼地道:“要不然,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
紫羽聽了這話,感覺到一股受人關心的滋味,心底涌起一股暖意,“沒事,我還能堅持,就是不知為何?剛剛穿過前面那一片海域后,就感覺海上的空氣變得涼颼颼的,連我這身子都有些受不住了!”
“哦?”龍仙兒心中微微一驚。
這確實有些古怪,以紫羽“紫云風鶴”的肉身力量,再兼之經歷過“冰靈源地”的洗禮,堂堂“道種二重”的高手,居然還會覺得冷,這簡直有些不可思議。
“奇怪!我也感覺有些冷了,是一種發(fā)自心底深處的寒意!”
聽她這么一說,龍仙兒這時也感覺到了不適。
空氣中彌漫的寒意讓人嘴唇發(fā)白,身子瑟瑟發(fā)抖。
不過她體內有龍族血脈,稍一動念,龍血沸騰之下,便將這股寒意從心頭祛除。
“冷!好冷呀!”
突然之間,躺在紫云風鶴背部的林虛一陣瞎叫,渾身的酒意被突如其來的寒意,驅得一干二凈,他睜開眼睛,就想爬起身,但紫云風鶴飛行速度太快,又是在上百米的海上空中,風力極強,他才剛剛爬起半個身子,狂暴的海風就將他吹了出去,他手舞足蹈,就要墜落下去。
“救命啊!”
殺豬般的慘叫聲,頓時從林虛的嘴里發(fā)了出來。
就在這時,一只柔荑抓住了他的手,溫潤如玉,柔如彩棉。
“趕……趕緊拉我上去!”
林虛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握住不松開。
此刻他除了一只左手,整個身子懸在空中,就像一只上了鉤線的大魚,微微低頭看了一眼下方,只見海浪滔天,震耳欲聾,浪潮就像餓虎群狼,咆哮而至。
林虛嚇得頭皮發(fā)麻。
他頭上的小獸更是早就把身子全部縮了起來,滿身的刺緊緊纏在亂發(fā)之中,估計它自己要是不愿出來,別人硬扯也扯不下來。
“仙子,男女授受不親,你怎能……”
紫羽就像背上長了眼睛一般,又驚又怒,要不是此刻載著龍仙兒,恐怕她早就化作人形,爆錘林虛一頓了。
她低嘯一聲,陡然身子一停,再一個直線下降,林虛的身子在空中一百八十度大翻轉,便停在她的背部上方幾米處,而后重重地落在了仙鶴毛茸茸的背部。
通!
受此一番,林虛腦袋一陣天旋地轉,躺在仙鶴背部,半天起不了身。
“我……”龍仙兒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右手,剛剛看見林虛要掉下去,她本能地去拉,完全忘記了自己還是一個待字閨中的少女。
肌膚之親?
龍仙兒臉蛋上有些紅了,但好在黑夜,再加上她帶著面紗,根本看不出來。
“剛剛是你救了我嗎?”
一道聲音響起。
這次林虛學乖了,沒有再想要起身,而是慢吞吞地撐起半個身子,再坐穩(wěn)了,一轉頭,就看見一個身材曼妙的女子在身旁,想起剛剛的那只柔荑,林虛心里不由有些癢癢的。
“你好好待著,不要亂說話!”
龍仙兒深吸一口氣,看都沒看林虛一眼,而是望向了下方的遺棄之海,慢慢地,她的眉頭蹙了起來,因為她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
林虛借著微弱的光芒,也往下看去,只見下方海浪洶涌,暗綠色的海水,卷起古城墻一樣高的巨浪狂涌過來,那陣勢真像千匹奔騰的戰(zhàn)馬,向著敵人沖鋒陷陣。
與此同時,空中彌漫著一股冷冽刺骨的寒意,隨意呼出的一口氣,轉眼間就在空中凝結成冰棍子,嚓嚓地落了下去。
但此刻林虛根本沒時間顧及這個。
“天哪!”
林虛突然掩嘴驚呼。
只見下方翻起的百尺巨浪,以及海水中數(shù)不勝數(shù)的海魚、海獸,居然在一瞬間凝結成冰,這片海域,竟在眨眼間變成了一座冰山,最詭異的是,在這片冰山海域之中,居然有一艘巨大的鬼船在航行。
林虛兩眼滿是驚恐。
只見這艘鬼船,通體都是由骸骨建成,充滿了歲月的滄桑,仿佛自遠古劃破時空而來,顯得陰森恐怖,一道道血浪自鬼船內沖天而起,透發(fā)著凄艷的紅。
天地間靜的有些可怕,半絲聲響都沒有,死一般的沉寂。
籠罩在鬼船四方的無盡死氣,仿佛成了一個黑色漩渦,被冰凍住的那些海魚海獸,都被一瞬間吸入了幽深恐怖的鬼船之中。
陣陣森然恐怖的氣息彌漫于天地間。
而此時此刻,紫云風鶴還在繼續(xù)飛行。
但也就過了一個呼吸的時間,一股寒風狂嘯而來,林虛,紫云風鶴,甚至是龍仙兒都還沒反應過來,就全部變成了一個冰雕。
再一個眨眼,一股巨大的吸力,就將他們全部吸進了鬼船之中。